幸 福
看過一部法國紀錄片《人類》,這部片子采訪了2000多個人,全部是最卑微的普通人,無名無姓。其中一個好像是馬來西亞的婦女,問她什么叫快樂?她講快樂就是在家里喝牛奶,然后等著自己慢慢發(fā)胖;而最快樂的時光,就是在小房間里跟自己喜歡的男人親熱。講這話的時候她的臉上洋溢著圣潔的光芒。這部片子記錄的全部是底層人的情感,真實動人。還有一個黑人小伙子,問他什么是幸福?他覺得他得到第一輛摩托車的時候,在沙漠里風馳電掣,那就是幸福。他表達對這輛摩托車的喜愛和珍惜時,他說恨不得每天晚上把摩托車放在床上,為它蓋上被子。這樣的語言太精彩傳神了。這部片子的攝制者名叫雅安·阿瑟斯,最初是搞熱氣球攝影的。他說當熱氣球緩緩升空時,視角變了,看到的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文/王承志)
善 良
下班路上,天氣陰沉,有個七八歲的孩子卻在一棵樹下忙碌不停,恰巧路過的我提醒他要早點回家,他卻不發(fā)一言轉(zhuǎn)身便跑,似乎是怕我發(fā)現(xiàn)他的秘密。我不自覺地停下腳步,卻發(fā)現(xiàn)樹下用枯枝敗葉搭起了一座極簡陋的小棚子,棚子下面是一個蟻巢,四周還有零散的螞蟻運送著微小的食物,原來,這個孩子是怕雨水灌入蟻穴危害這些小小的生靈。
我小心翼翼地給小棚子加上了兩片落葉,遠遠地,我看到那個小孩子藏在一面院墻后面悄悄向這邊觀望著,我假裝沒有看到他,若無其事地離開了。
(文/石兵)
胸 懷
“文革”時,黃永玉夫婦倆分到一間沒有窗戶的破屋子,黃夫人感到郁悶。黃老微笑著說,這有何難?說罷找出一張宣紙,叼起大煙斗,從容地畫了一幅鮮花貼在墻上,說這就是窗戶了。黃夫人會心地笑了。是啊,那一“窗”花兒,就是黃老的大胸懷。
(文/張小放)
母 性
高中同學聚會,班長把當年的班主任也請來了。聚會快結(jié)束時,有幾個同學喝醉了,班長拿出手機,給開車來的同學叫上代駕,給沒開車的同學叫上出租車。上了年紀的班主任不會使用智能手機,就湊在班長身邊,把APP上的車牌號、駕駛員手機號逐個抄在小本子上。在酒店門口,每來一輛汽車、一個代駕,班主任都要核對無誤后,才讓自己的學生上車,到了家,她還要打電話確認一下才放心。
記得外婆在世時說過,一個人的母性是永遠改變不了的。
(文/王偉)
靈 魂
多年前,曹文軒到一個小學做講座,講契訶夫的短篇小說《凡卡》:做學徒的小男主人公辛辛苦苦地給爺爺寫了一封信,但信封上面沒有爺爺?shù)牡刂?,只寫了一行“鄉(xiāng)下爺爺收”。曹文軒說,這個故事常讓他想起自己的奶奶:“我奶奶一輩子都沒有走到過五公里以外的地方,她覺得全世界就兩個地方:一個是腳下的土地,一個是外出求學的孫子所去的地方?!?/p>
凡卡眼中的世界也只有兩個地方:一個是他學習的皮匠店,一個是他和爺爺生活的地方。他以為寫“鄉(xiāng)下爺爺收”,爺爺就一定可以收到?!斑@個細節(jié)才是整篇小說的魂,也是最讓人難過的地方?!辈芪能幷f。
(文/朱蓉婷)
教 養(yǎng)
前些日子坐火車,四個鋪位的軟臥包廂,除了我們?nèi)齻€人,還有一個空著。車開動不久,老人說,咱們早點兒休息吧。車過嘉興,上來一位女士,輕輕敲門,見包廂里黑著燈,她便借著走廊里的燈光,放妥行李,整理好床鋪,然后關(guān)好門,躡手躡腳上了自己的上鋪。直到躺下,她都沒有開燈,哪怕是自己的床頭燈。
一夜無話。早上列車員來換車票,通知她該下車了,她便窸窸窣窣地整理。起初,我以為她是在收拾自己的行囊,哪料,她是在疊被子。出了無數(shù)趟門,坐了無數(shù)次車,哪里見過這個被子還需要疊的。只見她把被子舒展開,換了好幾種方式,終于疊成昨晚展開之前的模樣。她還把兩個枕頭的每個角都抻平了,那“唰唰”的抻枕頭的聲音,聽著真悅耳。
(文/馬德)
編輯/關(guān)曉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