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秋季,我在長春已經(jīng)待了兩年有余。年齡悄無聲息地增長,可我的感情還沒有個落腳的地方。正當(dāng)我滿肚子花開不出去時,一個老太太四處托人給自己的女兒物色對象。這個老太太不是別人,就是當(dāng)年我在江沿上碰見的那個女孩兒的媽媽。
當(dāng)年與我搭檔的前輩去給我說媒,被老太太以女兒還小給推托了。如今她女兒已經(jīng)長大,而且學(xué)了二人轉(zhuǎn)。老太太走了一輩子江湖,知道孩子一旦選擇了這一行,就得找個同行的對象,不然婚后的生活會有很多麻煩。
可物色來物色去,大家推薦的都是同一個人——我。于是老太太托人帶給我話,意思是讓我去一趟,要相看相看我。
我接到信息時心花怒放。知道她們娘兒倆在遼寧本溪之后,我向老板請了幾天假,買張車票就上路了。臨走時,我胸有成竹,還在劇場里大言不慚地扔下一句話——領(lǐng)媳婦去。
到了本溪,我見到了女孩兒的母親。老太太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說:“我女兒正巧不在這兒。離此地不遠(yuǎn)有個弓長嶺,她和她哥哥在那兒幫幾天忙。你今天晚上先在這兒住一宿,明天你去弓長嶺,讓我姑娘看看再說。”
第二天清早,我辭別老太太,坐上了通往弓長嶺的大客車。在那里的宿舍,我見到了我未來的老婆——金玲。
金玲那天正好化完裝,等著演出。我進(jìn)了屋,簡單做了一下自我介紹。她也沒說什么,露出兩顆小虎牙。我感覺她化裝后不如本人好看。我在金玲的屋里待到她登臺才走,還坐在臺下看了她演的一場戲。金玲唱得還行,嗓子也不錯,使我驚訝的是她會翻跟頭、鯉魚打挺,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晚上,老板讓我倆配合一起演出。我出去一頓賣弄,想把氣氛先熱起來,可觀眾怎么都活躍不起來。把金玲請上來之后,比我自己在臺上時的氣氛稍好一些。我唱了一首歌,她也唱了一首,最后我倆合唱了一首《站臺》。金玲使了一遍翻跟頭等活兒,好在她會的我也會。她翻什么,我就翻什么,觀眾很高興,我倆也很高興。當(dāng)然,最高興的是我,我覺得她就是我這么多年苦苦尋找的女孩兒。
我們一起表演了三天,我相中了她,但不知道金玲那邊是啥意思。
終于,我接到了老太太的電話,她說金玲還小,讓我先回去。我一聽,火就上來了,說:“啥?你耍我呢?”別怕,這只是我在心里想的,沒說出來。因?yàn)榈任蚁胝f的時候,對方已經(jīng)掛了電話。
我懷著復(fù)雜的心情回到長春,一路上很難受。
回了劇場,演員們都問我:“你媳婦呢?沒領(lǐng)回來???”我尷尬得不知道如何回答。
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思來想去,發(fā)現(xiàn)還是得回去找金玲。但我都被人家拒絕一回了,再回去怎么也得有點(diǎn)兒改觀。上次失敗的原因在哪里?聽到有人說我傲,是不是我吹牛了,總認(rèn)為自己比別人唱得好?再去的話,我得低調(diào)點(diǎn)兒……
第二天,我跟劇場結(jié)了賬,直奔本溪。
下午五點(diǎn)多,我背著雙肩包再次來到本溪劇場。我一進(jìn)屋,大伙兒嚇了一跳。金玲的哥哥看見我,脫口而出:“你咋來了呢?”我說:“沒什么,搭班唱戲。請問老板在嗎?”
老板已經(jīng)認(rèn)識我了,見我笑嘻嘻的樣子,大概明白了我這次來的目的。他問我:“你真要在這兒唱啊?我這里的工資可低了?!蔽艺f:“給多少接多少,不給不要。”最后,我跟著老板進(jìn)了演員宿舍。金玲的母親連同她的兒子、女兒都用疑惑的眼神目送我進(jìn)了里屋。
事后,老太太對我說:“其實(shí)那時候看你再次返回本溪,我挺高興的。”
我深知自己的外貌吸引不了金玲,所以只要有機(jī)會表現(xiàn),我就拼盡全力。我的強(qiáng)項(xiàng)就是表演,只有憑這個我才有可能博得她的歡心。我知道金玲是特別聽她母親話的好姑娘,生活上也絕對是賢妻良母。我捫心自問,這樣的好女孩上哪兒找去???
事實(shí)證明,在選擇媳婦這件事上,我終于對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