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時
《保姆日記》里有個情節(jié),面試官問女主角Anny:“請用一句話描述你是什么樣的人?!边@個簡單的問題令Anny瞠目結(jié)舌,吐不出半個字來。三十秒后,她邊道歉邊逃離了辦公室,身后的面試官毫不猶豫地將她的簡歷丟進了廢紙簍。
老師給我們上課,曾問過我們同樣的問題。我搜腸刮肚,給出了個稚嫩到可笑的答案:“我是個愛學習的人?!蓖瑢嬍业泥嵡鍏s說:“我是個知行合一的人?!奔偃缥覀円黄鹑ッ嬖?,毫無疑問,我會是那個簡歷被撕成兩半的落選者,而她會是笑到最后的精英。
然而鄭清的青春,有個不算美好的前奏。大一時,鄭清擔任助教,教授讓她幫忙點名,念到某個名字時,班里遲遲沒有人答應。等到她重復了三次那個名字后,被叫到的同學才意識到那個音調(diào)不標準的名字屬于他。全班哄堂大笑,講臺上的鄭清亦害羞地笑了。
此后提起鄭清,同學們都會說:“哦,就是那個普通話不好的女生?!笨舌嵡鍥]把這個小插曲拋到腦后,她輾轉(zhuǎn)打聽到了播音主持系的課表,沒課就跑去旁聽,學習如何發(fā)音吐字,將例句工工整整地記在筆記本上,用各種顏色標注聲調(diào)符號。不少本地的學生一直用方言交流,而鄭清卻堅持說普通話,有人在背后議論她助教包袱太重,直到鄭清在普通話資格測試中取得了很好的成績,我和大多數(shù)人才反應過來:她不僅追上了我們,還將部分人拋在了背后。
那個時候,人人都想獨立,卻對校園里張貼的兼職廣告視而不見。鄭清將這些廣告一一拍照,幾通咨詢電話后,她就去兼職公司報到了。她被要求站在繁華的商業(yè)街頭,戴著廉價花哨的帽子,捧著有紙杯的托盤向路人推銷飲料。為了讓聲音足夠響亮,鄭清用到了在播音主持系旁聽時學的發(fā)聲技巧,否則她的嗓子在兩個小時內(nèi)就啞掉了。我問她:“你不怕對方要你交高額押金?不怕辛苦幾個月后拿不到錢?”鄭清說:“我當然害怕,可家里提供的生活費有限,我沒得選。”
我沒見過鄭清久坐在電腦前追劇,當她乘車去往下一個目的地時,大多數(shù)同學還躺在被窩里抖機靈,把簽名改成“道理我都懂,可就是做不到”。
大三時,很多同學沉浸在校園戀愛的喜悅中,而鄭清開始學德語,三千元的網(wǎng)絡課程費用全部是她一人承擔。她在咖啡連鎖公司做兼職店員,有了好聽的英文名,享受不錯的福利。鄭清很享受這種學習工作兩不誤的狀態(tài),因為她可以將時間支配自如。畢業(yè)后,鄭清憑借漂亮的履歷進入跨國企業(yè),進入那幢她曾仰望過的大樓上班。
不是鄭清的選擇從來不會錯,而是她一旦有了完善自身的想法,就必然會做到。她不混所謂的圈子,志同道合的人自會向她靠近,而只肯在嘴上描繪藍圖的人會主動繞道,生怕她照出他們有灰塵的角落。有人苦于沒來得及過歲月靜好的生活就生出華發(fā),而鄭清卻不擔心下一步要撥哪根琴弦,因為曲調(diào)已從指尖流淌而出。就好比朋友圈里有人轉(zhuǎn)發(fā)歌詞“少年已過再無少年”來感嘆現(xiàn)實,而鄭清也轉(zhuǎn)載了她最喜歡的歌手的采訪,引用其中一句作為評論:“不刻意編排,隨時準備上臺表演。”
人生的紅傘翩然而至,由不得你準備萬全就要帶你飛向?qū)儆谧约旱奈磥怼S腥藨?zhàn)戰(zhàn)兢兢,害怕摔得粉身碎骨,有人還在確認這把紅傘是否真的屬于他。而緊緊握住紅傘飛上藍天不遲疑、不回頭的人,所思所想必不會和行動背道而馳,因為他們要親眼確認未來究竟是不是夢中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