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這是什么手氣?路邊隨便一撿就能撿到一個師弟。這個師弟年紀(jì)比我大、長得比我漂亮也就算了,外能退敵、內(nèi)能鎮(zhèn)宅、撩得了妹、論得了賤,但是等等,師弟你總調(diào)戲我的這個愛好還是改一改比較好吧?
一、撿到美男
我同二師姐從外面撿了個男人回來。
準(zhǔn)確地說,這男人不算是撿的,而是同逍遙閣打架贏來的。
這日天氣晴好,我與二師姐出門割馬草,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逍遙閣那一眾師兄弟鬼鬼祟祟地出現(xiàn)在流云門的地盤上,還牽著一頭長耳大眼的驢子。
比鄰而居的兩大門派積怨已深,一碰面就要打起來,打架的理由也千奇百怪,上次是流云門燉了逍遙閣送信用的鴿子,上上次是逍遙閣的豬拱了流云門的白菜,上上上次是逍遙閣眾師兄唱歌嚇到了流云門三師姐養(yǎng)的大鵝。
今日看到對方一行人不知抱什么目的出現(xiàn)在自家地盤上,我與二師姐是萬萬不能忍的。
以流云門和逍遙閣本月十六次交手作為案例,我毫不猶豫地帶著二師姐沖上去同逍遙閣的人纏斗在一起,當(dāng)然是二師姐在一旁加油,我一人單挑逍遙閣一眾師兄弟。
我是流云門的小師妹,雖然輩分最小,但憑借前十六回的大獲全勝,逍遙閣那一眾師兄弟都不敢將我看輕了去。
我自然是不負(fù)二師姐所望,只是我倆都沒想到的是驢子上還馱著一個昏迷著的男人。
男人一雙桃花眼緊閉,鼻梁高挺,斜眉入鬢,生得很是好看。
我與二師姐交換眼神,意見瞬間達(dá)成一致——扔了男人,再把驢牽回去。
我把男人從驢子上搬下來,剛要找個沒人的地方丟了,那驢就像是發(fā)瘋一樣,大聲嘶鳴了幾聲,就消失在我同二師姐的視線里。
只留下我與二師姐面面相覷。
若我們四手空空地回去,有什么能證明我們本月第十七次打敗了逍遙閣,又怎么向挨餓的馬兒們交代呢?
一向腦子少根筋的二師姐表示,這個男人可以帶回去以證我倆不是因為貪玩忘了割馬草。畢竟掌門師叔懲罰起小輩來從不手下留情。
眼下似乎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了。
我同二師姐自小就被眾師兄弟夸心大,現(xiàn)在也延續(xù)了我倆一貫的心大作風(fēng):我拍拍身上的泥土,扛起男人,回流云門了。
若我能預(yù)見這個來路不明的男人帶來的麻煩,我今天一定會把他扔在野外餓死。
“掌門師叔!我與二師姐今日與逍遙閣交手,帶戰(zhàn)利品回來啦!”我聲音里滿是喜悅,感染了廳里一眾師兄師姐。
“說了多少次,這遠(yuǎn)親不如近鄰,你呀……讓師叔猜猜,是野雞?獐子?還是野……這是……俘虜?”師叔原本喜滋滋的嗓音驚得陡然拔高,望著我肩上足有八尺的男人。
我隨意地將肩上的人扔在地上,轉(zhuǎn)身就去找水喝,這一路,真是累死我了。
師叔仔細(xì)看了看男人,確認(rèn)不是逍遙閣的哪位傻缺小師弟才放了心。
我端著水杯轉(zhuǎn)過身來,正打算解釋這男子的來歷,卻看見師叔表情難得的嚴(yán)肅。
“云瑞,你可能,撿到了你師弟。”師叔手里拎著一塊從男人懷里掉出來的粗糙玉佩,如此說道。
自此,我便不再是流云門人見人愛的小師妹,我有了一個年紀(jì)一看就比我大的師弟。
二、師弟有毒
第二日一大早,我一邊盤算著今日待辦的事宜,一邊慢悠悠地低頭朝廳里走去。忽地眼前一暗,我以為是要撞上門框了,不想撞到了一個堅硬的胸膛。
嗯,撞得我鼻子好疼!我抬手摸了摸,對方肌肉手感相當(dāng)好,一定不是那些天天喊著要吃烤雞的師兄們。這么看來,就只有……
我不舍地放開那手感滑膩的胸膛,退后兩步再抬頭細(xì)瞧,桃花眼和高鼻梁,衣衫不整地杵在我房門口的人,不是昨天撿回來的師弟,還能有誰!
“我怎么會在這兒?”他的聲音低啞好聽,還帶著些剛睡醒的慵懶,聽起來十分性感。
我昨日實在太累,把他扔在我小客廳的美人塌上就自顧自地去休息了。瞧他的樣子,分明也是剛剛睡醒,一臉迷惘,再配上胸前露出的一大片……
我忍不住暗暗擦了擦口水,道:“你先把衣服穿好!流云門雖說門風(fēng)開放,但也不能才來的第二天就……就調(diào)戲師姐!”
真是的,也不知道云游四方的師父都教了些什么給師弟,怎么學(xué)得如此大膽!
我暗搓搓地紅了,又望向他,只見他早已不見方才的茫然,邪邪地靠在我的房門邊上,嘴角噙著痞笑。
我趕緊捂住胸口,此等美色在前,心跳著實有些快。
“小師妹!”屋外三師姐的一聲大喊把我拉回現(xiàn)實,“師叔喊你去接客!”緊接著與三師姐形影不離的大鵝“啊”了一聲,以示存在。
如老鴇一般的語氣使我勉強回神,用為數(shù)不多的理智想起:華山派掌門與他最受寵的第十七房姨太太似乎今日要來拜訪!于是我趕緊推開眼前的小師弟,朝正廳趕去。
待我走到廳里,我的師兄們正與華山派諸弟子對峙,對方氣勢咄咄逼人,顯得我方簡直是“爛泥扶不上墻”。
其實這也不能怪我們流云派,現(xiàn)今天下太平,原本靠生產(chǎn)管制刀具為生的流云門早就被官府盯上了,所幸掌門師叔帶領(lǐng)著弟子們開始搞旅游業(yè),才有了如今的小有成就。
而華山派的錢明顯就是花在了給掌門娶姨太太上了,沒多長時間就娶了十八房。連門派唯一盛事—華山論劍都掏不起腰包,遂盯上了全門派學(xué)習(xí)經(jīng)商和管賬的流云門,三番五次到流云門來企圖抽點兒油水。
作為唯一繼承流云門劍術(shù)的我,自然要扛得起擊退尋釁滋事之徒的責(zé)任。
這次華山派明顯就是有備而來,個個弟子手里的劍都磨得锃亮。我心里也沒底,前幾次沒能交手,但這次劍拔弩張,我硬著頭皮也要上。
我迎上去接住對方第一刀之后,震得發(fā)麻的手腕便讓我明白,這一局,怕是兇多吉少了。
咬牙接了幾招,對方還游刃有余,而我早已是強弩之末。又是一記狠招襲來,我抬手擋開之余,早已閉眼認(rèn)命……
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后來我才知道在我閉眼的那一瞬間,我的新師弟云璟從背后偷襲,朝著對方的屁股就是一腳,攻其不備。雖說手段不甚高明,卻救了我的小命。
我此時摔在地上的姿勢十分不雅,正不知如何爬起來才不算是抹黑了流云門,就毫無防備地落入一個懷抱里。
云璟將我安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才悠悠地開口:“各位華山派的兄弟少安毋躁。”云璟溫和有禮的模樣同方才耍無賴的仿佛不是同一人,“要我們流云門給贊助也不是不行,只是這華山論劍的賽程和安排,可都得我們流云門來定?!?/p>
你一個新來的湊什么熱鬧!不拿別人的錢當(dāng)錢嗎!
可詭異的是,一向視財如命的掌門師叔竟也由著云璟胡鬧,他到底是何時收買了流云門一眾人心的?
“我的小師姐也想?yún)⒓幽銈兊娜A山論劍,作為金主,直接進(jìn)總決賽,你們沒什么意見吧?”
我有意見啊,你倒是問我想不想去?。?!我在心里大吼。
“邀請知府李大人觀看比賽,華掌門您沒意見吧?”
人家不姓華姓岳??!
“設(shè)席賣票,讓比賽更加公平公正,大家沒意見吧?”
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若我是華山派掌門,定一劍劈了眼前這個話癆,只可惜我不是。而坐在太師椅上滿臉都是“我很不好惹”的岳掌門,手指著云璟“你你你”了幾句,竟然就答應(yīng)了!
他氣得手都發(fā)抖,似是打算要罵,卻因云璟一道眼風(fēng)掃過,生生將話吞了回去。這岳掌門對師弟似乎有些懼怕,但這懼怕來得有些莫名其妙又強烈得很,連我這么粗心眼兒的都感受到了。
我只當(dāng)是師弟這樣的美人,生起氣來自然是要多得幾分心疼??磥硭摹懊廊擞嫛痹缫殉錾袢牖?、男女通吃了。
我正分析著戰(zhàn)局,師弟不知何時湊過來,附在我的耳朵上說:“到時你不用參加比賽,也是華山論劍前十強了。”
嗯,我到時一定會出席。
三、避暑勝地
我坐在門口的長凳上嗑瓜子,心中有些惱怒,而我的師弟云璟正同前來游樂的姑娘們有說有笑。
自從云璟到了我們流云門,倉庫里那些不知堆了多少年的刀劍,除去官府管制的,全部售空了。無論是小刀還是短劍,就連我削水果的刀子也被說成是削鐵如泥的匕首賣了出去。
上回華山論劍流云門給了個獨家贊助,光是設(shè)席賣票的錢就回本兒了,更不用說打出去廣告,使客流量翻了幾番。
本來吝嗇到極致的掌門師叔如今也對云璟贊賞有加,直夸因為他,我們流云門的旅游業(yè)能更上一層樓。
原本只是普通旅游景點的流云門,前段時間還收到了當(dāng)?shù)毓俑C布的“某某府十大旅游勝地”的嘉獎令,流云門儼然已經(jīng)成為行業(yè)轉(zhuǎn)型的典范。
“小明姑娘你瞧,這匕首上紅寶石象征日,藍(lán)寶石象征月,這日月為‘明’,與姑娘你大氣的名字暗合,可不就是為你量身定制的嗎?”云璟對著那位閨名“小明”的姑娘開口就是一陣忽悠。
我吐了瓜子皮,抬了抬頭,覷了一眼正在胡說八道的云璟,還有被夸得一臉?gòu)尚叩男∶鞴媚铩?/p>
“云瑞,你來替小明試試這把匕首?!?/p>
“叫我?guī)熃悖 蔽乙а篮藓薜卣酒饋?,一腳踢翻腳邊的長凳,小明看得一抖,就要往云璟懷里倒去。
我狀似無意地走到云璟身旁,然后不經(jīng)意地?fù)踝×诵∶鲗υ骗Z的投懷送抱,接過匕首,開始削蘋果。
削完蘋果,我把匕首往云璟懷里一塞,就一聲不吭地蹲回我的小角落,啃蘋果。
又蹲了一會兒,我打算去解決一下個人問題,也出去放松一下被鶯鶯燕燕們荼毒的雙眼。
待我行至后院,眼前有黑影一閃而過。明顯是有歹人闖入,我提劍就追了上去。但我顯然高估了自己,方才在墻角蹲到腿麻,最后竟卡在流云門最矮的西墻上進(jìn)退兩難。
“云瑞?!本驮谖铱ㄔ趬ι系臅r候,聽到墻下有人喚我,低頭一看,就撞進(jìn)了云璟那一雙水光漣漪的桃花眼里。
我覺得甚是丟人,憋得滿臉通紅、語無倫次地說:“你……你從什么時候開始看的……”
“從你卡在墻上開始。”他語氣里沒有一絲嘲諷,但我在他眼里分明看見了揶揄。
其實我卡住之后不是不能自己從墻上爬下來,只是想著好不容易有個清靜的地方,不如思考一下人生,這一思考,就保持著卡住的姿勢沒動。
“你跳下來吧,我接著你?!?/p>
聽到站在墻下的云璟這么說,我是有點兒驚訝的。他說完這句話就緩緩張開雙臂,方才眼里的揶揄早就換成了溫柔,看得我有些呆,不自覺地就要往他懷里落去。
“哎喲!”當(dāng)自己落入的不是溫暖的懷抱而是一片茂盛的草叢時,我就知道,這廝又在耍我!
當(dāng)我趴在地上掙扎著起不來的時候,云璟就蹲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著我,似笑非笑。
“師姐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會武功,手無縛雞之力,怎么忍心拿我當(dāng)肉墊。為了不讓師姐擔(dān)心,我當(dāng)然要好好保護(hù)自己。”
沒錯,云璟他一丁點兒武功都不會。在來流云門的兩個月里,他就用這個理由使喚我用輕功幫他下山買集韻齋的糕點;用劍術(shù)幫他劈燒炕用的木柴,連衣服都是我?guī)退吹?。理由是他身子單薄,冬日碰涼水會生?。『喼卑盐耶?dāng)成了老媽子!
現(xiàn)在他對我笑一笑,就讓我分不清東南西北,才信了他的鬼話,果然又被戲弄了!
對比他跟小明說話時的溫柔,我胸中的怒火越燒越旺,打定主意不再跟他說話。
我爬起來一聲不吭地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往日也被他這樣戲弄,卻不會像今日這樣生氣,我實在想不出原因,莫名的失落堵得我的胸口很是難受。
四、流云門失竊
躺了一下午,一個人憋在屋里反而更加煩躁。
“小師妹!”說話的是一向有流云門小喇叭之稱的七師兄。
我一骨碌爬起來,出門就看見七師兄神色異常焦急。但七師兄這人素來喜歡一驚一乍的,上回見他這副神情就是幾天前三師姐的大鵝掉進(jìn)了臭水溝里。
“師兄有何事?”此時我的一顆心還放在肚子里,沒什么太大波動。
“上個月官府頒的‘十大旅游勝地’的嘉獎令被偷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才想起今日遇見黑衣人的事兒忘記告知掌門師叔了。
我匆忙走到存放獎?wù)碌男?,發(fā)現(xiàn)何止是“十大旅游勝地”的嘉獎令,流云門大大小小的榮譽,連帶著二師姐十歲那年拿的“孩童講故事大賽”的獎杯也不見了。
這個賊,還真是口味奇特。
我正是一籌莫展之際,身后的腳步聲打斷了我的思緒,以云璟為首的一眾同門,正一臉凝重地查看現(xiàn)場。
“七日之后,巡撫大人路過流云山,要來參觀。”云璟冷冷地開口,話里仿佛都夾了冰碴子,“我們要在巡撫大人來之前尋回嘉獎令,否則,官府若怪罪下來……”
云璟沒把話說完,大家都沉默下來,明白這件事兒沒人能擔(dān)得起,且流云門正是發(fā)展之時,萬不可與官府交惡。
“我與小師姐負(fù)責(zé)調(diào)查此事,望眾位師兄、師姐照舊準(zhǔn)備恭迎巡撫大人,我們定在那之前尋回嘉獎令。”說完,云璟拖著我就往屋外走,根本不許我再多說什么話。
咦?我答應(yīng)了嗎?
才走到角落里,我就甩開云璟的手,抱劍撇嘴埋怨道:“你這么有能力怎么不自己去?按我說,失竊就該報官啊!”
“你確定要親自告訴李大人我們保護(hù)嘉獎令不力?”云璟方才鎮(zhèn)定冷靜的模樣早就不知道哪兒去了,正雙手抱胸,痞里痞氣地看著我。
我被他打量得惱了,反問道:“你倒是有好辦法,這從何尋起?”
“隔壁逍遙閣的情報網(wǎng)遍布天下,找一個打扮奇怪的黑衣人有何難?”
我一聽他提逍遙閣,還打算去找逍遙閣幫忙,就更惱了,道:“五年前逍遙閣的蕭安害我五師姐失蹤一事你不會不知道吧?這五年來我們兩大門派早已經(jīng)交惡,這嘉獎令,八成就是他們偷的!”
我惱得胡亂猜測,驀地眼前一亮,逍遙閣!
“你既疑心逍遙閣,那我們何不去探探虛實?”云璟的提議,倒是正合我意。
五、逍遙閣一日游
我掛在逍遙閣的墻頭奮力掙扎時,忽然瞥見墻內(nèi)有一抹高大的身影,正要驚叫出聲,卻發(fā)現(xiàn)是云璟,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進(jìn)了逍遙閣的內(nèi)院。
我又在墻頭進(jìn)退兩難,云璟又向我張開雙臂。但這一次,我無論如何也不敢再讓云璟接了。我避開他的懷抱,姿勢奇丑地落了地。
強壓下胸腔里的苦澀,我順著墻根就自顧自地走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前方墻角有兩個人在說話。
云璟拖著我閃到一旁的隱蔽處,我才驚覺剛剛差點兒被人發(fā)現(xiàn)。
我定睛一瞧,差點將眼珠子都嚇掉:那兩個人,若我沒看錯的話,竟是自家二師姐云蕊與逍遙閣的弟子蕭越。
蕭越那廝一口一個“蕊兒”著實喊得我雞皮疙瘩掉了幾斤,但二師姐含羞帶怯的模樣也讓我怒火中燒。
若不是云璟按住我,我早就沖上去打得蕭越見牙不見眼了。
我豎起耳朵隱隱聽到那邊說什么“嘉獎令”“華山派”,心生疑竇,轉(zhuǎn)頭用眼神詢問著云璟,他點點頭,表示心里有數(shù)了。
天氣雖冷,但月色極好,我聽墻角也不知聽了多長時間,腿都麻了,卻半分也不敢動,腦子里盤算著什么,竟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時,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二師姐和蕭越早已不知何處去了,只留下云璟撐著下巴,目光落在我的臉上,遲遲不移開。
月色正好,美人在側(cè),云璟的目光似乎有蠱惑人心的能力,我竟就這樣看呆了。
直到云璟輕笑出聲……
我推開他往流云門走,若不是我極力控制自己,早已惱羞成怒拔刀砍他了!
“云瑞你等會兒?!蔽冶凰话堰∈滞?,掙脫不開,才知道他力氣竟如此大,“二師姐方才與蕭越提到了嘉獎令被盜一案,所有證據(jù)都指向華山派。”沒想到他要說的是正事兒。
我也點點頭,表示明白,若嘉獎令是華山派所盜,倒也情有可原。華山派為了拉到流云門的贊助,受了云璟不少的氣。
而另一件加大了華山派嫌疑的事,我至今都覺得惱怒:華山派掌門那不要臉的竟然向掌門師叔提出要娶三師姐做十九姨太!
此話一出,自然是被我一眾師兄弟狂打一頓,然后被三師姐放大鵝追了五條街。
當(dāng)時華山掌門那色迷迷的神情,如今再想起來還是讓我恨得牙癢癢。
我素來是沒什么斷案細(xì)胞的,現(xiàn)在聽云璟一分析,立即就覺得華山派嫌疑最大,轉(zhuǎn)身收拾行囊就要直奔華山派去興師問罪。
云璟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把拽住我的袖子,悠悠地打了個哈欠,道:“你要去哪兒?這大半夜的,先回流云門,明日我們再動身去華山派。”
“現(xiàn)在就走,免得夜長夢多!”我因前半夜睡得不錯,現(xiàn)在精神正好,拖著云璟就往華山派的方向走去。
六、華山論賤
我明顯是高估了自己的視力,并低估了路癡程度,我同云璟已經(jīng)在這片茂密叢林里轉(zhuǎn)了五圈了。昨晚連夜趕到華山腳下,選了人跡罕至的后山潛入,沒想到我倆愣是聽著狼叫,心驚膽戰(zhàn)地度過了難忘的一夜。
清晨的陽光倒是很不錯,從樹葉之間漏下,影影綽綽,華山派終于有了點兒江湖老門派忽悠新人的高深氣派了。
可惜我同云璟此時最擔(dān)心的是自己的小命,我倆早就精疲力竭,若此時有狼群出現(xiàn),我倆一定被吃得骨頭都不剩。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我倆判斷了一下,不像是蹄子或者爪子,倒像是人類的千層底。
“綁起來!”遠(yuǎn)遠(yuǎn)的,我們還沒瞧請來者何人,就聽見領(lǐng)頭的粉衣人喊了一聲,聽嗓音,是個女人,還略有些耳熟。
等她走近了些我才看清,來人正是前兩日還在我面前晃蕩過的小明,卻被身邊的小廝喊作“大小姐”。
我倆免不得要垂死掙扎一番,卻還是雙拳難敵四手,被捆了個結(jié)實后,丟進(jìn)了一間柴房。
“你說小明若是綁你做壓寨夫婿,倒是情有可原,但她為什么連我也一起綁了?”我爬到云璟身旁,虛心請教。
“那些家丁,看衣服,是華山派的人?!痹骗Z正閉目養(yǎng)神,有點兒答非所問,卻清楚地解答了我心中疑惑。
縱然我腦子再轉(zhuǎn)不過彎來,也知道現(xiàn)在是入了狼窩了,小明竟然就是華山派的大小姐,也不知有十八位大小娘是什么感受。
“嘎吱”一聲,一個粉色的身影邁了進(jìn)來,我不用看臉就知道是小明,只有她能將原本俗氣的粉色穿得更俗。
她將饅頭“哐當(dāng)”一聲地砸在桌上后,就開始打量我們師姐弟二人。我尋思她對云璟的好感自是不用說,與我也無冤無仇,犯不著用想吃人的眼神看著我們啊。
“蕭云璟,是天下第一樓的酒不好喝還是菜不好吃,您怎么連書也不說了,轉(zhuǎn)身就成了流云門的小師弟?”小明架著二郎腿一甩一甩,悠悠開口。
云璟自然是不會回答她,而我聽得云里霧里,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小明就自顧自地說:“您那段《華山掌門與十八房姨太太不得不說的小故事》還只說到十七回,我十八姨娘不樂意了?!比舨皇切∶髂樕细〕鰞春莸谋砬?,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我還真就以為她是在為她十八姨娘叫屈。
等……等一下!聽到熟悉的《華山派掌門與十八房姨太太不得不說的小故事》,我腦子就稍微轉(zhuǎn)過彎來了,這……這不是逍遙閣閣主的成名作嗎?
我詢問地望向云璟,卻見他目光閃爍,竟是不敢同我對視,腦子里便“轟”的一聲炸開了。
怪不得那日在流云門岳掌門對他敢怒不敢言,想來是怕他回去又給他扒出些什么猛料來。華山派盜走流云門的嘉獎令,恐怕也是因為與云璟的新仇舊恨。
事到如今,我只恨自己當(dāng)初帶回云璟,給流云門帶來了這些麻煩。
隨后我只記得小柴房有人進(jìn)進(jìn)出出,我沉浸在震驚中,無法回神。眼前忽然閃過一眾師兄、師姐的臉,其中還包括在我年少時就失蹤的五師姐,她眼睛里水光瀲滟,竟看得我心痛萬分……
又有這兩個月來與云璟相處的片段閃過,都是打打鬧鬧的場景,堵得胸口悶痛不已。我才知道,這段時間我早已對云璟情根深種,可他竟是逍遙閣閣主,想到這里,我?guī)缀跻湎聹I來……
臉上的涼意讓我回過神來,愣愣地?fù)嵘献约旱哪?,才驚覺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小明早就離開了,只剩下我和他待在擁擠的柴房里,他伸手打算抱我,卻被我偏頭躲開。
不是沒有看到他眼里失望,但我腦子里亂糟糟的,理不出頭緒。
也不知過了多久,柴房門再度被打開,來得竟然是小明和岳掌門。小明換了一身大紅華服,跟要出嫁一樣,站在我面前像盯著肉一樣盯著云璟,道:“想好了嗎?你一跟我成親,我就放她走?!彼斐鍪持钢赶蛭?。
這時我看到她懷里抱著的是新郎的婚服,同她身上那件明顯是一套。
我才反應(yīng)過來小明這是要逼婚。我不禁暗暗佩服小明此時智商在線,竟然想用成親這一招逼云璟同華山派同流合污。到時候,不用她拿刀架著云璟的脖子,云璟也會主動替自己的岳丈洗白。
我也顧不得逍遙閣與流云門的恩恩怨怨了,站起身就展開雙臂,擋在云璟面前,道:“他不能嫁給你!”我的聲音連自己都驚到了。
小明抱著雙臂,好笑地看著我,眼里有明顯的嘲諷,問道:“你有什么資格跟我談條件?”
我急得快要哭出來,想要找出說服小明的理由。慌忙之中,我看到岳掌門猥瑣的目光,咬咬牙,便道:“我可以給你當(dāng)十九姨太!”
一喊出這句話,全場都震驚了,我身后的云璟抓住我的手腕就要把我往他身后藏。
這次我沒有安然地享受云璟少有的關(guān)心,云璟不會武功,若被綁進(jìn)洞房,根本無法反抗,而我是主動提出的,華山派疏于防范,我想脫身定不會很難。
所以我穩(wěn)穩(wěn)地站在云璟面前,目光卻觸到了岳掌門眼里的嫌棄。
“岳掌門,自小大家就都說我與三師姐長得像,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信,你拿只大鵝來讓我抱著?!蔽艺f得大義凜然,一副非要給他做十九姨太的模樣。
果然他猥瑣的眼睛里仿佛放出了綠光,笑得格外惡心。
“那就一起娶了!”岳掌門摸著下巴揚長而去,好一會兒我還能聽見他們父女二人的奸笑。
我真的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七、最后掙扎
我若是坐以待斃,那我就不叫云瑞。
我恨恨地掀開蓋頭,就開始查看這房間里的窗戶,果不其然,都被上了鎖。我一連餓了幾天,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兒力氣,若要硬打,根本沒一點兒出路。
環(huán)顧四周,我恨恨地罵了句“摳鬼”,新房里竟連個饅頭都沒有。
頹然地坐在梳妝臺前,我看到鏡子里一身紅衣的自己還是不免有些傷感。少女懷春時,我也想過自己的良人會是什么模樣,如今身披婚服,再想到方才與那猥瑣大叔拜堂,還是生生被惡心出了一層雞皮疙瘩。
正暗自悲傷,我忽然察覺到有人推門而入,嚇得站了起來。眼前的人醉到腳步虛浮,不是岳掌門還會有誰。
岳掌門步步緊逼,而我手里緊緊攥著鳳釵,連連后退,等到后背抵上了梳妝臺才停下來。
他“嘿嘿”淫笑著,酒氣就要噴上我的脖頸,我手一揮,鳳釵就要往他胸口招呼過去。只是我低估了這喜服的干擾程度,這風(fēng)釵只劃到了他的臉,并沒多大的殺傷力。此時他已經(jīng)被我激得惱羞成怒,一下子將我撲倒在床上。我掙扎了幾次無果,終于陷入了絕望,閉上眼打算承受屈辱。
可恨我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起了云璟的臉,不知他有沒有被小明得逞。
遲遲沒有等到岳掌門再次逼近,我正疑惑著,忽然被攬入一個懷抱,滿滿的都是溫暖的氣息。
是蕭云璟!
我倏地睜開眼,撞進(jìn)他的眸子里,察覺到了他的后怕,逐漸收緊的手臂泄露了他的擔(dān)憂。
他將我抱出房間,我才看見流云門和逍遙閣的人全部站在院子里,就連我常年云游四方的師父,此刻也在一旁用權(quán)杖使勁兒敲打岳掌門的腦袋。
“咳!”我尷尬地手握成拳咳了一聲,讓云璟將我放下,又瞟到二師姐和蕭越揶揄的目光,更是滿臉通紅。
人群中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當(dāng)我瞧見五師姐好端端地站著,驚得使勁兒揉了揉眼睛。我激動地說不出話來,整個人撲到了五師姐懷里,眼淚瞬間決堤。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穩(wěn)住情緒,便聽見身后有聲音響起:“你是不是也該過來抱抱我,我可是被吃了不少豆腐?!闭Z氣里隱隱有些醋味,是云璟。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只能低著頭裝作沒聽見。
“你們二人都穿著婚服,可是已經(jīng)結(jié)為夫妻了?”掌門師叔在小明咬牙切齒的“咯咯”聲中調(diào)侃我和云璟。
我暗自羞紅了臉,心里卻想著:若新郎是云璟,那倒也不錯。
八、尾聲
“云瑞,你已經(jīng)三天沒理我了!”云璟可憐兮兮地攔住我的去路,揪著我的袖口撒嬌。
當(dāng)日他在華山派給大家解釋了逍遙閣和流云門的恩怨,當(dāng)年我五師姐同逍遙閣的二師兄是自由戀愛,但在下山趕集的時候五師姐被土匪劫走,等二師兄尋到那窩土匪老巢時,發(fā)現(xiàn)五師姐早已將土匪訓(xùn)得服服帖帖,當(dāng)上了黑風(fēng)寨老大??闪髟崎T眾人不知,只當(dāng)五師姐是被拐跑了,這一誤會便是多年。
那日在華山派,我瞧見五師姐還是記憶里的模樣,便知道她過得很好。她同師兄弟們聊天,談起匪窩奇遇,大家不禁開始默默同情那幾個匪徒。
“說起來,我曾用信鴿同你們報平安,你們未曾收到嗎?”五師姐頗為疑惑地道,“那信鴿可是逍遙閣里最機敏的一只,黑白相間,漂亮得很,蕭安說它送信從未出過差錯?!?/p>
師兄們聽完后心虛地低頭:那鴿子業(yè)務(wù)怎么樣他們不清楚,味道倒是不錯。
還有云璟,他便是那個名滿天下的天下第一樓說書先生。本來早已不理逍遙閣的事務(wù),一心投入到八卦事業(yè)當(dāng)中,不料有一天,自家三師弟突然跪倒在他面前,訴說自己對隔壁幫派流云門二師姐的相思之苦。
云璟擺擺手,不打算管這檔子破事兒,幾日后,正巧碰上了云游路過天下第一樓的我的師父。他鄉(xiāng)遇故知,兩人便喝得有點兒多,云璟將煩心事兒說給我?guī)煾嘎牐規(guī)煾妇蛯⒂衽迦o了他,讓他以此為信物同掌門師叔好好談?wù)劊缶鸵活^栽倒在酒桌上誰都叫不醒。
云璟將玉佩塞進(jìn)懷里,便被蕭越一棍敲暈,扔上毛驢,想要強行帶回逍遙閣。只是他想不到為了抄近路竟會被我與二師姐發(fā)現(xiàn),連人帶驢一同被劫走。
蕭云璟醒來時發(fā)現(xiàn)流云門的人想象力頗為豐富,將他認(rèn)成了師父新收的小徒弟,腦子一轉(zhuǎn),于是將錯就錯,借此徹底解開逍遙閣和流云門的誤會,便有了后來那一系列故事。
此時我不理他,報的是那日他騙我跳下墻頭又不接住我的仇。
幾天后云璟終于忍無可忍,在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翻進(jìn)了我的院子,自來熟地在我的美人塌上躺下。
此等流氓行徑著實把我氣著了,我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趕人:“你還來做什么?我們流云門地方小,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聞言,他翻身坐起,扣上我的手腕,道:“你要我怎樣才肯原諒我?”配上一副委屈的表情確實讓人心疼得緊,但我還是打定主意讓他知道我也不是個好拿捏的。
“不如一摔還一摔,你站到西墻上讓我一腳踹下來如何?”我認(rèn)真地提議。
云璟摸著下巴,一副仔細(xì)考慮的模樣。
我等著他的回答,卻忘了此等腹黑絕不可能這么容易屈服。
突如其來的一股大力從手腕處傳來,接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等我反應(yīng)過來時,云璟已經(jīng)把我壓在榻上。
他雙手撐在我的頸邊,低頭一陣哈氣如蘭,溫?zé)岬臍庀⑷堑梦叶l(fā)燙,嘴里說道:“那我還是等你明早把我踹下床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