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克強
向古典詩歌學習語言
謝克強
中國新詩走到今天,已近百年了,盡管經過一代代詩人的努力,但始終沒有打通與古典詩歌的隔閡,也始終沒能完成與中國古典詩歌傳統(tǒng)的對接與繼承。這與中國新詩的產生原因不無關系,更與五四時期對于古漢語過于偏激的態(tài)度不無關系。
中國新詩的產生,應該說是從翻譯與模寫西方詩歌開始的,直至今日,近百年了,當代中國新詩,不少仍是西方詩歌的仿寫,以至新詩在中國讀者中的接受度不高,我以為除了與接受美學有關外,最重要的還與語言有關,因為詩是語言的藝術。
為了說明這個問題,我想舉例匈牙利詩人裴多菲的一首詩《自由,愛情》——“自由,愛情!/我要的就是這兩樣。/為了愛情,我犧牲我的生命;/為了自由,/我又將愛情犧牲?!?/p>
這是學者孫用翻譯的。我還看過其它翻譯這首詩的版本,不知有多少人甚至是詩人記住這首翻譯的《自由,愛情》?但詩人殷夫卻將這首詩翻譯成“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p>
言簡意賅,精辟透徹,詩雖短小,但思想容量極大。這首殷夫翻譯的詩,恐怕不只是詩人,只要初識文學的人都會背誦這首詩,何故?因為詩的語言,不僅通俗易懂,而且朗朗上口,易記易誦,更由于語言極富張力。這就是漢語言的魅力之所在。
所以要發(fā)展中國新詩,除了要根植當今中國的生活深處,還必須繼承中國古典詩歌的優(yōu)秀傳統(tǒng),特別是詩的語言傳統(tǒng),使詩更富藝術張力。我在寫作中就曾作過探索。例如我在抒情長詩《三峽交響曲》中的《十一月八日紀事:大江截流》的結尾寫道:“歷史呵/從竹簡的《詩經》吟誦的歷史/從線裝的《唐詩》陶醉的歷史/從遠行的指南針遠行的歷史/從漂泊的瓷漂泊的歷史/你記住了嗎/公元1997年11月8日/下午3時30分//中國人用智慧、膽量和勇氣/又一次截斷萬里長江/吟一行/舉世無雙的絕句”。
在這里,“絕句”這個詞就極富張力,不僅使詩富有詩意,也使詩更富藝術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