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掀反腐風暴

楓林

沙特國王薩勒曼11月宣布成立最高反腐委員會，嚴厲打擊侵占國家利益的各種腐敗行為和包括王室成員、政府高官在內的所有腐敗人員，該委員會有權發(fā)布逮捕令及旅行禁令、凍結銀行賬戶。很快就有包括沙特首富瓦利德在內的十幾名王子、4名現(xiàn)任大臣和數(shù)十名前大臣因涉貪被逮捕。

本·薩勒曼王儲的莎士比亞式“上位史”

這次逮捕行動范圍之廣和規(guī)模之大在沙特近代史上前所未有。除了反腐，這次“清除行動”也是沙特王儲本·薩勒曼鞏固權力的重要一步。自從今年6月被扶正升任王儲以來，年僅32歲的本·薩勒曼很快掌握大權，并逐步實行改革計劃。

這場大規(guī)模的逮捕行動似乎是鞏固王儲本·薩勒曼權力的最新舉措。本·薩勒曼是薩勒曼國王的愛子，也是國王的高級顧問，這位王儲已經主導沙特軍隊、外交、經濟和社會政策，這在王室家族中引發(fā)一些不滿，因為他如此年輕就積聚了太多的個人權力。

外界認為，這位王儲已控制國防、經濟等各個領域。在他81歲的父親正式移交權力之前，本·薩勒曼被廣泛認為正在消除內部一切異議。分析人士認為，許多被捕者對本·薩勒曼王儲抵制海灣鄰國卡塔爾等強硬外交政策以及私有化和削減補貼等大膽的改革政策有抵觸。

沙特王子數(shù)量很多，有好幾千名王子，但真正掌握實權、擔任主要職務的，并不是太多。權力集中對沙特的新政及改革是有利的，過去“兄終弟及”的橫向繼承被打破，從橫向繼承變成縱向繼承，這有利于王室的穩(wěn)定。在這一過程中由于王室的分支比較多，肯定會發(fā)生抵抗、爭權奪利的行為，在這種情況下強化國王和王儲的權力，是必然的。

2015年薩勒曼繼任王位后，先是廢黜同父異母的弟弟穆格林的王儲之位，任命侄子納伊夫為王儲，打破沙特王室數(shù)十年來“兄終弟及”的繼承制度。2017年6月，薩勒曼再次發(fā)布命令，免去納伊夫的王儲之位，任命自己的兒子、副王儲本·薩勒曼為王儲，并繼續(xù)擔任國防大臣。

本·薩勒曼一直在尋求國際社會對沙特的更大投資，他希望改善沙特在國際上的聲譽，令投資者能夠將沙特視為一個適于投資的地方，還希望能夠將沙特的經濟由目前過于依賴石油收入的狀態(tài)變得更多元化。與此同時，他在這個保守的王國采取了一系列大膽舉措，包括允許女性從明年6月開始開車。本·薩勒曼的改革措施在力度和速度上讓一些王室成員不滿，他們擔心自己的特權地位因此受到威脅，并呼吁對影響國家的旋風式變化進行更多磋商。

中東首富瓦利德王子

今年11月，沙特國王薩勒曼宣布成立由王儲本·薩勒曼擔任主席的最高反腐委員會，嚴厲打擊侵占國家利益的各種腐敗行為和包括王室成員、政府高官在內的所有腐敗人員，該委員會有權發(fā)布逮捕令及旅行禁令、凍結銀行賬戶。沙特阿拉伯廣播電臺稱，新成立的最高反腐委員會已經對2009年吉達洪水和2012年爆發(fā)的中東呼吸綜合征病毒造成數(shù)百人死亡的事件展開調查。

最高反腐委員會成立數(shù)小時后，就傳出11名王子、4名現(xiàn)任大臣和數(shù)十名前大臣被逮捕的消息。被捕的王子中包括前利雅得省省長、前國防副大臣和一名王子富商。被捕的高官中，有現(xiàn)任經濟和計劃大臣、前財政大臣、前皇家典禮局局長、前沙特航空公司總裁、前沙特電信公司總裁等。媒體稱，被逮捕的王子至少有17名。

被捕者中最受外界關注的是沙特首富、有“中東股神”之稱的瓦利德王子。瓦利德是世界最富有和最有影響力的投資者之一，擁有新聞集團、時代華納、花旗集團、推特、蘋果、摩托羅拉和其他許多知名公司的股份，他還控制著阿拉伯世界的衛(wèi)星電視網絡。

沙特王子瓦利德是中東第一富豪。在《福布斯》2013年度億萬富翁榜上，他曾位居第26位。但他自己卻稱《福布斯》對他的資產估值少了96億美元，否則能進前十。瓦利德曾定制一架總造價為2.4億英鎊（約合24.3億人民幣）的飛機，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私人飛機。他將這架飛機改裝成了一座3層的奢華“飛行宮殿”，總建筑面積相當于3個網球場，其中有富麗堂皇的螺旋式樓梯和王子私人專用的電梯。艙內還有能容納10個人的音樂廳，地板與墻壁上都鑲有巨大屏幕的享樂室、配備觸屏會議桌的會議室、用大理石鋪砌的土耳其浴室以及用來停放勞斯萊斯的車位。

瓦利德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工作狂”，為了獲得投資機會，他不時需要“周游”世界。在尋找投資的周游中，他需要幾天內到訪幾十個國家。在每次“尋獵”旅途中，瓦利德都會率領三架波音客機，組成一個“尋獵”的豪華陣容——其中包括波音747客機配置的無線寬帶網絡，以隨時獲取相關商業(yè)信息。而在他40萬平方米、擁有317間房間的王宮內，更設有520臺電視、400臺電話和8部電梯，180位王宮侍從，人人攜帶一部對講機以保持聯(lián)絡，儼然是一個擁有全方位通信系統(tǒng)的現(xiàn)代王宮。

2013年，瓦利德豪擲6億美元訂購的“阿扎姆”號豪華游艇下水。據(jù)悉，“阿扎姆”號內部有大約50個套間，由意大利公司設計，在德國不萊梅建造，整個過程總共花費了4年的時間。它的誕生，讓俄羅斯寡頭阿布拉莫維奇的游艇“日蝕”號只能退居第二。

法國南部的度假勝地戛納則是瓦利德鐘情的地方，他每年夏天都會在這里“逍遙”30天左右。站在自己的專有巨輪“王國”號上，這位47歲的王室成員輕松地說：“其實沒有什么大驚小怪的，我們的度假方式和別人的沒有什么兩樣！我和我的兒女每年都會來這里度假，這就是我的第二故鄉(xiāng)?！睋?jù)戛納一些名品店的出納員介紹，瓦利德陪妻子購物的時候，出手非常大方，有一次他給妻子買下一條價值1200萬美元的祖母綠鉆石項鏈，簡直羨慕死了旁邊的店員。

瓦利德的被捕很可能在很多企業(yè)內部引起反響，勢必給沙特和世界主要金融中心帶來沖擊。瓦利德曾與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公開交惡。包括瓦利德在內的投資者此前從特朗普手中買下了紐約廣場酒店的控制權，這位王子還從特朗普那里購買過一艘昂貴的游艇，但2015年瓦利德在推特上指責特朗普“不僅是共和黨的恥辱，而且是所有美國人的恥辱”。特朗普回擊說：“笨蛋王子瓦利德想要用爸爸的錢來控制我們美國的政客。”endprint

王子們令人咋舌的奢靡生活

2014年，當時還只是沙特王儲的薩勒曼，當時他受邀訪問馬爾代夫，隨即決定趁機在馬爾代夫度假，所以豪擲1800萬英鎊（約合人民幣1.6億元），包下馬爾代夫三個小島的五星級度假村近一個月。和薩勒曼同行的有超過100名保鏢、一艘豪華游艇和一間漂浮的“海上醫(yī)院”，排場非常驚人。

2013年，王子法赫德花1500萬歐元（約合人民幣1.2億元）包場巴黎迪士尼樂園，邀請60多個朋友接連狂歡3天3夜，而這只是為了慶祝他順利完成學業(yè)。迪士尼樂園為沙特王子舉行了“量身定造”的活動，并推出了一些平時并不常見的卡通人物。而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干這種事了，2012年，在巴黎迪士尼樂園開業(yè)20周年時，他曾經花80萬歐元（約合641萬元人民幣）召集一些好友在樂園里舉辦私人派對。他還曾經發(fā)起了一場名為“迪士尼夢想家無處不在”的世界主題巡游活動，從香港迪士尼樂園開始，先后游玩過東京、洛杉磯、奧蘭多的迪士尼樂園，最后來到終點站巴黎迪士尼樂園。

2005年，只有14歲的小王子阿布杜爾·阿齊茲·本·法赫德已經有7輛凱迪拉克和3架飛機了，每周的零花錢是600萬美元。此外，據(jù)說他的銀行賬戶已經預留了16億美元。據(jù)媒體報道，有一次他跟父親去倫敦旅游，看見金碧輝煌的白金漢宮很喜歡，嚷著要把它買下來，隨從好不容易才勸住，告訴他那是“非賣品”，阿布杜爾顯得非常失望。在這個胖胖的而又帶點羞澀的小男孩眼中，似乎沒有什么是不可以用錢買的。在白金漢宮接受英國王室款待時，阿布杜爾又看中了列隊歡迎的儀仗隊皇家衛(wèi)兵，又想把他們買下來……

阿布杜爾的口袋里每年有3億美元零花錢，瑞士的銀行賬戶里又有父親給他預留的16億美元，他當然認為自己可以得到一切。阿布杜爾在英國時曾向外界透露，他在父親的私人機場里有專用通道，有幾十個仆人，有200臺游戲機。

2002年，沙特王子納耶夫·本·法瓦茨曾經憑借自己的特殊身份，以外交豁免權作掩護，用王室的727噴氣式飛機，將2噸毒品從哥倫比亞運到巴黎郊外的一個機場。不過在關鍵時刻被機場的檢查人員發(fā)現(xiàn)。當王子販毒案接受審理時，他根本沒把這當回事，還在一家阿拉伯報紙上發(fā)表聲明說：“我沒有做什么不合法的事情，我只不過是和別人在做一場塑料管的交易，根本就不是什么毒品，難道我想為沙特政府增加一點財政收入也不對嗎？我認為有些官員的反應似乎有些過度，應該去減減壓！”

已經逝世的沙特國王法赫德在年邁時，每年的8月還是要乘坐自己的波音747豪華客機，前往西班牙馬爾韋利亞的私人宮殿里度假。在那里他每天的花費大約500萬歐元，因為陪他同去的有100人，還有多架波音飛機往返于西班牙和沙特阿拉伯之間，為他從麥加運水，從利雅得運烤羔羊，從吉達運大米。

盡管宮殿里和旅館里都有廚師隨時準備飯菜，那些沙特王公貴族仍然喜歡到飯館里用餐，尤其是在深更半夜的時候。經常發(fā)生這樣的情況：他們預訂12個人用餐，到時只來了4個，或者正好相反。有一天午夜，一位王子在最好的一家餐館為8人預訂了105個菜，那位王子在餐桌旁坐了不足5分鐘就離開了，其他7個人也隨之走出餐廳，一長桌美味佳肴竟這樣給浪費了。王室的人都愛吃本國產的羔羊肉，國王專門有一架飛機天天到利雅得運送羊肉。

沙特正在發(fā)生變化

鑒于地區(qū)沖突依然不斷，沙特的行動將在本國國內和中東地區(qū)引發(fā)震動。作為一名即將掌權數(shù)十年的領導人，本·薩勒曼正以自己的形象重塑這個王國，并暗示將擺脫過去那種平衡各派利益的傳統(tǒng)。

由于油價長期低迷，沙特近年來日子也不好過，過去3年，該國財政赤字高達2000億美元。這進一步凸顯改革轉型的必要性。為此，沙特最近還宣布了將斥資5000億美元在沙特、約旦和埃及三國邊境地帶打造“全新高科技未來城市”的計劃。

由于緊縮措施加大了普通沙特人的生活成本，許多人一直呼吁對高層腐敗采取行動。逮捕行動顯示本·薩勒曼是一位愿意冒風險的改革者，婦女將擁有開車權利、影院將要開張、游客將受到歡迎……保守的沙特正進一步向阿聯(lián)酋看齊。

在沙特“反腐風暴”逮捕數(shù)名最富有以及最有權勢的王室和官員之后，一度有傳聞稱，沙特國王薩勒曼將讓位本·薩勒曼王儲。而阿拉伯電視臺還煞有其事地發(fā)推特公布所謂的接任儀式細節(jié)，雖然它立即刪除了此條推特，但還是引發(fā)了最大規(guī)模的猜測。

不過，沙特官方還是就上述傳言發(fā)表否認聲明，聲明稱“薩勒曼國王不會傳位給他兒子”。毋庸置疑，如果大家的猜測只是空穴來風，沙特政府完全可以置之不理，沒必要大費周章發(fā)聲明否認。

該聲明還表示：“薩勒曼國王才81歲，身心健康，怎么可能退位。那些妄加揣測的人壓根不了解沙特王室的習俗和傳統(tǒng)?！钡聦嵖赡苁?，大家太了解王室做了正確的推測，逼得王室發(fā)出這么個聲明。

事實上，王權移交到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已經只是個形式而已：本·薩勒曼王儲幾乎已經控制了所有的政府部門，他監(jiān)督國防、石油和經濟政策，并發(fā)誓要讓沙特經濟擺脫對石油的依賴，并在宗教方面回到“溫和的伊斯蘭教”路線，與極端主義劃清界線。無論如何，就算繼位不會立馬發(fā)生，種種跡象顯示這也就是這幾年的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