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的森林第04章 奇特的邂逅（10）

《挪威的森林》在日本廣受年青人的歡迎，是日本最暢銷的小說之一，村上春樹因此而更為人知悉。該書封面由村上春樹親手設(shè)計(jì)，以紅綠色為上下冊封面主體并加注：“百分之百的愛情小說”。

“那有什么要緊？反正不管什么牌子都一樣不好抽嘛！”她說。跟著就將萬寶路的紅色硬紙盒端在手上轉(zhuǎn)著玩?！拔疑蟼€月才開始抽的。其實(shí)我也并不是真想抽，只是突然想試試看而已?！?/p>

“為什么會突然想試？”

阿綠將擺在桌上的兩只手掌交叉握著，沈吟了一會兒。“反正就是想試嘛！你不抽嗎？”

“六月時戒掉了。”

“為什么？”

“太麻煩了。到了半夜沒菸抽的話很痛苦，所以才戒的。我不喜歡被任何東西牽制住。”

“你的個性一定相當(dāng)嚴(yán)謹(jǐn)羅！”

“或許吧！”我說?！八匀司壌蟾啪秃貌黄饋砹?。從以前就是這樣?！?/p>

“那是因?yàn)槟憧雌饋硪膊幌裢υ诤跞司壓貌缓玫难?！所以有一種人日子會過得不快樂?！彼兄?，低聲說道?！翱墒俏液芟矚g跟你說話耶。因?yàn)槟阏f話的方式很特別。比如說『我不喜歡被任何東西牽制住』”。

我?guī)桶⒕G洗碗盤。我站在她身旁，用毛巾擦干她洗過的碗盤，放在流理臺上。

“你們家的人今天都上哪兒去了？”我問道。

“我母親現(xiàn)在在墳?zāi)估镱^。兩年前死的。”

“剛剛已經(jīng)聽說過了?！?/p>

“姐姐出去和未婚夫約會了。好像是開車出去兜風(fēng)吧！她未婚夫在一家汽車公司上班，所以非常喜歡車子，我并不怎么喜歡。”

接著阿綠就沉默下來，靜靜地洗盤子，我也靜靜地擦。

“再來是我父親啦！”過了一會兒，阿綠說道。

“對！”

“我父親去年六月到烏拉圭去了，一直都沒回來?！?/p>

“烏拉圭？”我驚道。“為什么要到烏拉圭去？”

“他想移民到烏拉圭去呀！很可笑吧？當(dāng)兵時認(rèn)識的一個朋友在烏拉圭開農(nóng)場，問他要不要去，他就一個人搭飛 機(jī)去了。我們拚命勸他不要去，跟他說：『去那種地方既沒事做，語言又不通，何況你連東京以外的地方都難得去一次』但還是沒用。我母親的死大概對他打擊太 大，他甚至活得有點(diǎn)意興闌珊哩！他就是這么愛我母親。真的唷！”

我無詞以對，只張著嘴巴盯著阿綠。

“我母親過世的時候，你知道他對我們兩姐妹說了些什么嗎？他說：『我覺得很后悔。與其死了你們的母親，還 不如死了你們兩個?！晃覀兝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再怎么說，也不能這么說話吧？我們當(dāng)然能了解失去愛侶的痛苦和悲哀，我們也覺得難過呀！可是你能對自 己的親生女兒說不如死了你們算了嗎？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嗯！是呀！”

“我們也會受到傷害呢！”阿綠搖搖頭?！胺凑?！我們家盡出些怪人就是了?？倳袀€地方不對勁。”

“大概吧！”我也有同感。

“可是你不覺得相愛是一件最美妙的事嗎？愛到可以對女兒說不如死了你們兩個算了這種話?！?/p>

“這么說的話倒也沒錯?！?/p>

我靜靜地擦盤子。擦過了所有的盤子之后，阿綠全都收進(jìn)碗柜里。

“所以他就到烏拉圭去了。丟下我們兩個不管?！?/p>

“他沒有和你們聯(lián)絡(luò)嗎？”我問道。

“只寄過一張明信片。今年三月?？墒菍懙煤芎唵?。只說什么這邊很熱啦、水果沒有想像中好吃等等。簡直是開 玩笑嘛！寄一張印著驢子的風(fēng)景明信片！他真是頭腦有問題，居然也沒有告訴我們他到底見著了朋友沒有。最后是說了等到安定之后要叫我們過去，但自此以后就沒 有消息了。我們寫信過去也一直都沒有回音?！?/p>

“不過，要是你父親真的要你去烏拉圭，你會怎么辦？”

“我會去看看。很有趣呀！不是嗎？但我姐姐說她絕對不去。她最討厭不干凈的東西或是不干凈的地方了?！?/p>

“烏拉圭有那么臟嗎？”

“誰知道？可是她覺得呀！她說，那兒的馬路上一定到處是驢子的大便，蒼蠅一定很多，沖水式的廁所一定缺水，蜥蜴和蝎子一定到處亂爬。我想她大概曾在哪兒看過這種電影吧！我姐姐最討厭蟲了，她只喜歡開著豪華車到神奈川的海邊去兜風(fēng)而已。”

“哦！”

“烏拉圭，不錯呀！去也無妨！”

“那現(xiàn)在這書店誰在看呢？”我問道。

“我姐姐勉強(qiáng)在看著。還有住在附近的叔叔會來幫忙，也會幫我們送書，我有空的時候也幫忙看。反正書店也沒有什么需要勞累的工作，總是可以做下去的。真做不下去的話，考慮把它賣掉?！?/p>

“你喜歡你父親嗎？”

阿綠搖搖頭?！安辉趺聪矚g?！?/p>

“那你為什么肯到烏拉圭去呢？”

“因?yàn)槲倚湃嗡??！?/p>

“信任他？”

“是呀！雖然并不怎么喜歡他，但是信任他。這種因?yàn)樗懒颂笫艽驌?，把家、小孩、工作全丟下來，就這么去了烏拉圭的人我信任他。你懂嗎？”

我嘆了口氣?！昂孟穸?，又好像不懂?！?/p>

阿綠笑了笑，輕輕地敲我的背?！八懔?！懂不懂都無所謂啦！”她說。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