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次伊洛瓦底江沿岸的修行

郭小懶

以緬甸的地理位置來說，即便它是東南亞面積最大的國家之一，很多人也不會想到把它作為旅行目的，在我看來，如果不去真的會覺得錯過很多。

當我真正坐上飛往仰光的航班，和我最初的緬甸旅行計劃隔了三年。

當生活狀態(tài)趨于平和，冥想和瑜伽成為身體的一部分，并且開始對一些年輕時候不會期待的目的地產(chǎn)生了新的好感和印象。這時候去緬甸最合適不過了。我一直覺得如緬甸柬埔寨這些目的地因為宗教色彩太過濃郁，少年時不敢觸及，也覺得人們的眼神太過犀利，心生畏懼，但這次緬甸之后，發(fā)現(xiàn)它如此令人著迷。朋友說，你會對它們著迷，是因為它們確實是寫在你身體里的城市，它們會用一種神奇的魔力吸引著你。

第一站，去仰光

大多數(shù)游客到緬甸的第一站都是仰光，這里是緬甸曾經(jīng)的首都。從北京到仰光，最佳航班是從曼谷轉(zhuǎn)機的泰國航空，全程7個多小時，無長時間停留的轉(zhuǎn)機航班。此外，從昆明等地也有轉(zhuǎn)機航班。仰光和北京的時差是一個半小時，我也是覺得很奇妙。

第一眼看到的仰光跟我想的差不多，很像中國的一些城市，住在使館區(qū)的Belmond Governors Residence酒店，周邊寧靜，好像是住在北京三里屯的使館區(qū)的地位。這間酒店小而隱秘，是仰光最好的酒店，更像一座提供游客了解當?shù)匚幕徒ㄖ摹安┪镳^”。酒店主樓是一棟柚木宅邸，由亞美尼亞富商兄弟Samuel和Carapiet Balthazar在20世紀20年代建成，他們也是仰光市中心銀行街上的巴爾薩澤大樓的建造者。這座宅邸于1952年賣給政府，作為的克萊尼邦（現(xiàn)稱克耶邦）首腦的居所，后來成為總督的官邸，20世紀90年代整棟建筑被改建為豪華酒店。

到緬甸要先喝第一杯酒帶來微醺，那就從酒店的吉普林酒吧（Kipling Bar）開始，它因旅行作家Rudyard Kipling而得名，紀念其遍及緬甸各地的旅游足跡和豐厚的緬甸主題著作，感興趣的不妨也找他的作品來讀。

在酒店小憩片刻，出發(fā)去仰光大金塔游覽，車程10分鐘。脫掉鞋子，走進大門，坐電梯直上，踩在地上才感覺到踏實。游客或本地人在白色和金色的塔座之間順著步道順時針行走。夜幕降臨前的夕陽西下，當?shù)厝吮P坐在地上，天空變幻出旖旎的顏色，從藍到粉紅到橘色到紫色，最后變成深藍，巨大的金塔熠熠生輝，金色的光照亮整個城市，宗教信仰的力量，平緩而有力，是擲地有聲的，卻一直是我不太想多提及的。如果時間充裕，應該再來一次金塔，男女老少們清晨六點聚在大金塔進行早間祈禱，靜待整個仰光的蘇醒。

我很感動的一點是，緬甸人會堅持穿著傳統(tǒng)服裝，仰光還不算最典型，但在其他城市和地區(qū)，所見的人們幾乎都會穿著“隆基”，而且男女穿著方式有很大不同，男士有十多種的穿著方式，特別有趣，入鄉(xiāng)隨俗一般，請也買上三條隆基，穿著逛佛塔。

女人們臉上會涂抹“檀娜卡”，開始我以為是宗教裝飾，詢問了之后，原來有三種作用，最主要功能竟然是“防曬”，它是一種奶油色的膏狀樹皮提取物，有人只是隨便涂抹，有人畫成美麗的圖案，坊間說，畫著“檀娜卡”姑娘最美，于是也跟風似地在臉上畫上樹葉花朵，后來我在蒲甘的早市里，買了石磨和這種樹干，回來準備繼續(xù)用，當然也有現(xiàn)成的面霜可以直接買來用。

從仰光到曼德勒

飛抵曼德勒，緬甸第二大城市。我?guī)е鳪eorge Orwell的《緬甸歲月》，書里描述了緬甸的很多情景，這本書伴隨我整個緬甸之行。伊洛瓦底江起源于喜馬拉雅山，順流直下縱貫東南亞緬甸的中心地帶，一路奔流匯入安達曼海，沿途流經(jīng)最后的皇都曼德勒和兩千多座古老佛塔的故鄉(xiāng)蒲甘。

我選擇了坐游船從曼德勒到蒲甘，行程是3天。搭上Belmond Road to Mandalay游船，這是我今年坐的第二艘河輪。其實之所以預訂了這三天，還是因為船上請來了兩位瑜伽冥想導師，有時候，人需要一些自我的空間和自己對話，在陌生環(huán)境里尋找另一個自己。

曼德勒郊外的靜謐棕櫚林迎風搖曳，赤腳上山在曼德勒山上看夕陽，佛塔在平原的綠樹間若隱若現(xiàn)，那些白色的塔有著莫名的性感，就像書里說的：“它們就像是躺在平原上的女人的白色乳房?！卑咨斫痦?shù)姆鹚陉柟庀麻W耀，滿載成袋大米或木材的商用船只不時從游輪兩側(cè)經(jīng)過，遠處的茅草屋和屋下的牛棚，讓人心生好奇的當?shù)鼐跋?，路過的是那些巨大的竹筏和水上的漂浮加油站。

曼德勒唯一要去的景點就是“烏本橋” ，它可能是最代表緬甸的地點了。橋在1851年建成，全長1.2公里，用了1086根實心柚木建造，之字形的設(shè)計跨越陶塔曼湖，慢慢走大約1個小時。我是懶了，去的那天也陰天，沒有看到傳說中夕陽西下，金紅相間背景下的“烏本橋日落剪影”，好在碼頭搭了當?shù)貍鹘y(tǒng)木船，泛游于湖面上，望橋著上人來人往，倒也心生了幾分愜意。臨湖有不少商販，小攤兒上的食物看起來也誘人，油炸的蝦餅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想和當?shù)啬觊L的老者攀談幾句，卻發(fā)現(xiàn)只有年輕人交流起來才不會太費勁。

搭上船，沿河而走，從曼德勒前往蒲甘，或者反向行之，沿途?？坑泻芏嗟年懙赜^光、冥想與瑜伽、單車與馬車、發(fā)呆或徒步。我們在一間寺廟里冥想，一個小時里，緒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可以飄得出去，但也很快回來。老師說：“不要禁錮自己的情緒和思想，放下來，發(fā)出去。人們很容易鉆牛角尖，但一旦跳出來看事情，才會發(fā)現(xiàn)事情遠比自己想的要容易解決得多，有時候并不是你解決不了這個問題，而是你并沒有真的想解決它?！?/p>

臨近蒲甘，河面上的小船多了起來，上面的漁民們忙著撒網(wǎng)捕撈，風景逐漸變化為大片農(nóng)田和其中辛勤犁地的黃牛，我在船的頂層甲板上吹著風，喝著咖啡，看著陸地變化色彩。被稱為舍利塔的佛塔佇立在兩岸，大部分是純磚砌成，與曼德勒附近的佛塔相比過于肅穆，但同樣令人過目難忘。

蒲甘，就著奶茶看佛塔

到達蒲甘的前夜，我們在江上期待午夜的驚喜，船長說：“倒計時3分鐘，大家在船頭等候?！边h處的星光點點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多，匯成一片，像是光的流動，又像是染紅了伊洛瓦底江，漂流而下，越來越近才發(fā)現(xiàn)，這是蠟燭連片，從蒲甘的岸邊流淌過來，就是20個人，兩條小船，工人一枚一枚點燃燭臺放入江里，節(jié)奏不緊不慢，要讓蠟燭不滅，還能連成光海，這驚喜，不亞于人生被第一次求婚。一晚我都在想，蒲甘到底用什么魔力吸引著人們呢？

到達蒲甘的清晨，心情無比愉悅，站在甲板上遠眺，蔥蘢的自然風光中佇立著大量令人心醉的磚石和砂巖佛塔。上岸搭車，去看最大最優(yōu)美的寺廟是阿南達寺，高大的白色建筑里供奉有四尊大型佛像，有很多來自歐美的游客，或者宗教的追隨者和虔誠的信仰者，在寺里長坐冥想，陽光從寺廟墻上窗孔中透進來，打在寺廟的墻壁上，是金色的，分明看到的是金色的光。

蒲甘古稱“阿利摩陀那補羅”，最早其實是伊洛瓦底河畔的一片鄉(xiāng)野，有20多個村落，虔誠的佛教徒阿奴律陀國王在1044年建立了蒲甘王國，在他征服直通王國之后，得到了數(shù)十部《三藏經(jīng)》，也虜獲了數(shù)百名高僧和大批工匠，于是蒲甘佛塔群逐漸誕生了。據(jù)說前后200年間，蒲甘方圓數(shù)10公里范圍建了400萬余座佛塔之多。現(xiàn)存的佛塔還有3122座，所以，蒲甘回來不看塔，也正因為如此。

從阿南達寺去蒲甘的當?shù)厥袌鯪yaung U Market，這是旅行最愛做的事之一，蒲甘這個當?shù)厥袌觯芟裰霸诳夏醽喞娇吹降?，草棚搭建，本地人熙熙攘攘，被攤鋪分割成不同的步道。這里有茶店、早點鋪、水果攤、肉鋪、工藝品攤……緬甸人很熱情，愿意接受拍照，但出于禮貌還是建議先打招呼，他們會很專注地和你介紹自己的貨物，但也不會因為你不購買而改變態(tài)度。攤鋪上有各種新鮮水果、腌漬菜、工藝品，當?shù)厝嗽谠琰c攤兒吃著拌面早餐，看得我饞到不行。出來前買了水果，然后在市場門口的茶鋪喝一杯緬甸奶茶，這種加了煉奶的奶茶，幾乎可以讓人甜上一整天

在蒲甘，每天的節(jié)奏都在變慢，以看日出看日落，作為一天的開始和結(jié)束。傍晚，攀上一處佛塔廢墟，瑞山陀塔是最佳的落日觀看點，也可以跟著當?shù)貙в涡』镒尤ヅ逝雷罴训乃矫苡^看點，這次去的佛塔廢墟沒什么游客，我就坐在石墻上，看著落日西下，天空變色，佛塔從磚紅色變成了平原上的剪影。當?shù)貙в涡』镒覵oe說：“我生在這里，從老城搬到新城，每天就是看著這些佛塔，它是我的家，也是我的生命。”

此刻，好像自己也融入當?shù)氐木跋?，像是所有緬甸的人一樣——穿粉色僧袍的小尼姑，黃色僧袍的小和尚，舉著手機在廟前拍照也沒什么異樣；不同花樣隆基，被男女老少變換著多樣的穿著方法，男人們下地干活、在街邊踢球隆基變成了短褲，女人們把隆基盤起來作為基座，頂起重物；花色點綴全身提著手工籃子販賣玉石手鐲項鏈的少女，用蹩腳的中文跟你說著“你很好看！你非常漂亮！戴我的項鏈更美麗！”；還有那些駕駛馬車趕著小馬的中年男人，船上無微不至關(guān)心你的服務生，小巷子里問你要不要喝茶的茶店老板，用右手吃午飯的白襯衣男人笑瞇瞇地接受你的拍照，市場里的小男孩啃著生的香蕉目光澄澈，賣醬菜的老婆婆因為要出鏡還重新梳理了發(fā)髻，小吃攤上的文身青年向我介紹他吃的緬甸粉面……這一切都好像不期而遇，但又好像似曾相識。

行走者語：

游覽：建議花上至少一周游覽緬甸，并且用3天來一次曼德勒-蒲甘之旅，游覽廟宇和佛塔，閑逛集市并在漆器工作坊中與當?shù)厥炙嚾私涣鳌?/p>

交通：Belmond Road to Mandalay是一艘往返蒲甘與曼德勒之間的豪華河道游輪，沿途停靠在緬甸的地標點，包括古城蒲甘、皇都曼德勒以及實皆山等，并有熟悉當?shù)氐膶I(yè)導游全程陪同。

出游季節(jié)：8月到來年3月。

購物：蒲甘有兩大著名工藝—陶瓦和漆藝，幾乎是純手工制作，每個工匠只負責一個步驟，復雜程度和細致程度讓人咋舌，小到首飾盒、大到柜子床榻，不少人會購買走水運回國。此外，當?shù)毓そ匙鞣缓图彝スし坏纳茸右埠芴貏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