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道路上的“血汗錢”

謝卓石

上小學的時候，有一次，老師說：“你們的父母給你們錢，讓你們穿得好，吃得好，可你們是否想過，那些錢都是他們用一滴又一滴的血和汗凝結(jié)而成的？”我從兜里悄悄掏出一張20元的紙幣，聞了聞，沒有汗味，也沒有血腥味。我心想，老師騙人！

暑假里，我跟隨姐姐來到了爸媽打工的城市。一家人團聚在千里之外，別有一番快樂在心頭。然而美中不足的是，這種快樂并不是每天都有，因為爸媽有時不回出租屋，而在工地上過夜。莫非工地比出租屋的條件更好？有電視？有空調(diào)？我決定去工地看一看。

我將這個想法告訴了爸爸，他遲疑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

第二天清晨，我迷迷糊糊中覺得爸爸在喊我，也許是太困了，我沒有理睬。不知過了多久，我猛然醒來，想起去工地的事，可爸媽都不見了。我央求姐姐帶我去，姐姐好不容易同意了。我們騎上自行車，一個小時后到達了工地，東方才剛剛露出魚肚白。我首先走進爸媽在工地上過夜的工棚，發(fā)現(xiàn)里面只有一張用磚坯撐起的簡陋木板床——根本沒有我想象中的電視和空調(diào)。

我轉(zhuǎn)身來到工地。工地上塵土飛揚，把火紅的朝陽攪成混沌一團。我發(fā)現(xiàn)了爸爸，他正低頭將磚塊往吊車上搬，全身已蒙上一層灰白色。我走上前去，想幫他一把，或者與他說一句話。爸爸發(fā)現(xiàn)了我，大吼一聲：“別過來，走開！”我只好后退，遠遠地看著。或許是工地上揚起的灰塵隨風彌漫了我的眼睛吧，我的雙眼澀澀的，有流淚的感覺。

爸爸忽然左手捏著右手走了過來。我跑上前去一看，發(fā)現(xiàn)他的右手食指被磚塊砸傷了，鮮血摻和著烏黑的泥水往下滴。我驚呆了，一動不動。爸爸拿起地上的水管，沖了沖右手，又將肩上那條烏黑的毛巾放嘴里一咬，一撕，扯下一根布條，三下五除二裹起受傷的手指。

我急忙從地上拿起那個寫有爸爸名字的大塑料杯，倒上水后雙手捧上。爸爸愣了愣，接過杯子，“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光。放下杯子，爸爸拍了拍我的肩，笑著說：“兒子，你長大了！”說著取下安全帽，將夾層里唯一的一張20元紙幣拿出來，遞給我，說：“去，買西瓜吃。”

看著爸爸走向工地的背影，我將那張20元的紙幣湊到鼻子下一聞，滿滿的汗味，還有血腥味。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給爸爸遞上一杯水。它不是普通的一杯水，它是我成長道路上的一塊碑石。

（指導教師 李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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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習編輯 彭 琦）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