夯石
情懷,無上限有底線
夯石
繼《情滿四合院》之后,又一部講述老北京故事的連續(xù)劇《生逢燦爛的日子》登陸北京衛(wèi)視。據(jù)我所知,現(xiàn)在依然還有人通過網(wǎng)絡和北京電視臺文藝頻道在回看《情滿四合院》,在回味那“四合院”里的滿滿情愫……乍一看,這種收視“盛況”在時下顯得有些突兀,不是都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不看電視劇了嗎,何況還是這么“土”的戲——說的土、穿的土、吃的土、住的土,連情感糾葛都那么土,可恰恰有不少年輕觀眾被這部戲“俘虜”了——何也?我想:一個字,情。人與人之間的那種情真意切,那種情感的純粹和飽和度,足以動人動心。比方說傻柱,二大爺三大爺那么整治他,可他從不介懷,該管還管;許大茂三番五次害他,瞅見大年三十凍餓在院門口,照樣去扶去幫……人無完人,傻柱也有私心,可傻柱卻見不得小院的人受窮、受氣、受辱、受癟,用北京話講:這叫仁義,惜老憐貧。這是多高的標準呢,我想這既是最高的做人準則也是最低的做人要求,無上限無止境卻有底線有情懷。
說到情懷,亦是此理。情懷,可以無止境無上限,但必須有底線,不能只講個人情懷,不講做人底線,更不能有礙公序良俗。同《情滿四合院》一樣,《生逢燦爛的日子》也是講述老北京的情懷故事。劇中性格迥異的郭家四兄弟曾傲立時代的潮頭,也曾遭遇命運的連番打擊,他們執(zhí)著過,痛悔過,心酸過,也無奈過,呈現(xiàn)出獨屬于“70后”的精神底色。
作為編劇、主演、藝術總監(jiān),果靖霖似乎是在為“70后”們代言,“我們這一代人經(jīng)歷了70年代的紅色培養(yǎng),80年代改革初期的熏陶,感受著90年代的經(jīng)濟騰飛和巨大的社會變革,這些經(jīng)歷刻進了我們的成長歷程,成為了我們成長本身的一部分?!?/p>
早已成為社會中堅力量的“70后”,以他們的成長和蛻變、奮斗和思考繼承并展現(xiàn)著中國人獨有的“精氣神兒”,他們有信仰、有拼勁,也有不羈和任性,他們似乎從未被時代改變,卻想要創(chuàng)造屬于自己的時代。果靖霖試圖通過這部戲展現(xiàn)“70后”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以及這代人的無畏精神。
不過,如前所述,“70后”的情懷、自由和不羈往往過于個人化,以至于跌破底線的事也不在少數(shù)。然而畢竟是長在紅旗下的一代,他們的骨子里并不缺少道義和擔當。比如張嘉譯飾演的郭家老二郭小海,從小就是家里最調(diào)皮搗蛋的孩子,初中沒畢業(yè)便不顧父母阻攔輟學當起了“二道販子”,成為改革開放后的第一批個體戶。此后,南下廣州倒買服裝,下海經(jīng)商,投身股市……老二眼神、動作里的狂放和淡然的痞笑,有點賴、有點邪的隨性、幽默和不羈,卻包裹著對親人、愛人、朋友的道義與擔當,就像張嘉譯本人“對好多事情看似不在意,其實卻特較真兒”。
據(jù)說果靖霖用了8年時間打磨劇本,其間曾數(shù)度推倒重來。同齡好友張嘉譯、19歲時便成為至交的姜武,以及友情出演的大學同窗徐崢等業(yè)界大咖,在交情之外,更是沖著共同的青春記憶和情感共鳴而來。果靖霖評價自己飾演的郭家老三時說:“縱觀老三一生,他做過對事也做過錯事,但在對理想的追求上,他絕對是一條路走到黑的,即使是飛蛾撲火,他也從不妥協(xié)。”老二的“邪”較勁,老三的“一條道走到黑”,足以穿過喜怒哀樂,足以穿過愛恨情仇,足以穿過一切艱難險阻……而如此“不妥協(xié)”的較勁人生,或許能帶給觀眾更深切的領悟和思考。
除了對“70后”精神氣質(zhì)的深度探尋,該劇更試圖對上世紀70、80年代的時代風味進行全景式再現(xiàn):孩子手里的彈弓,質(zhì)樸的小院兒,喧嘩的胡同,斑駁的城墻,主人公的京腔京韻,共同構成了老北京的精神和生活圖卷。筆者一直在想為什么近來的幾部老北京平民戲在面對種種神劇、時髦劇、流量劇時會逆襲成功,除了前面說的“情”的純粹度、飽和度更容易擊中觀眾痛點以外,代際傳承的迫切性和必要性超過以往也是重要原因之一。須知,神一般存在的“90后”已經(jīng)進入職場和人生的快車道,他們的父輩恰恰是承擔著承上啟下的歷史責任的“70后”和一小部分“60后”。比起“80后”,如今“90后”的自由和不羈很像他們的父輩——“70后”,但無疑會走得更遠、更難回頭,這也是這部劇的深刻性和啟示性所在:當我們炫耀“情懷”、耽于“情懷”的時候,千萬不要忘了我們從何處來,我們要到何處去。
生逢燦爛,理應還世界以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