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在時間之下
——談《軟埋》的敘事特色

胡麗花

(江西師范大學文學院 江西 南昌 330000)

歷史在時間之下
——談《軟埋》的敘事特色

胡麗花

(江西師范大學文學院 江西 南昌 330000)

方方新作《軟埋》一改以前的土改小說敘事，從另一個視角出發(fā)講述土改歷史。本文立足于小說中的時間和空間意象、交叉線索的敘事特色，分析小說的特點，并從人物與故事出發(fā)探討小說的不足。

軟埋;意象;線索

“軟埋”一詞，標準漢語當中很少提及，這個屬于四川方言的詞匯近期突然躍入人們的視野，引起了人們極大的關注。受到中國五千年來儒家所倡導的“禮”“孝”內核之下的厚葬觀念影響，中國的傳統(tǒng)向來都是重死輕生，人死后總要有一個隆重的葬禮。而“軟埋”則恰恰相反：人死后被“軟埋”，既沒有棺槨也沒有墓碑，只身被埋入坑。方方的新作《軟埋》就是用這樣具有特殊意味的題目，向我們展示了一段“軟埋”在時間之下的歷史。

1 時間與空間：小說意象的獨特結合

《軟埋》當中有著許多時間和空間的結合體，這些結合體的意象在小說當中承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給我們呈現的是一種時間的流逝感和空間的存在感。

首先，丁子桃，一個融過去時間與當下時間為一爐的統(tǒng)一體。她是一個人物形象，但卻更像是作者賦予了一定意義的意象。她雙重的身份——丁子桃和胡黛云，隱喻著我們的歷史與當在。但是胡黛云和丁子桃這兩個身份在時間上又是有斷層的。胡黛云代表的是過去的歷史：“黛云”這個名字，取自《紅樓夢》中的黛玉、湘云的名字，這本身就是一種古典文化的的結合；她又出生于一個書香之家，而后嫁入陸家這樣一個大家庭，這種“小姐”身份注定著只能生活在歷史當中。當黛云落入永谷河的時候也就意味著這段歷史被時間掩埋起來了。而丁子桃這個身份是被救起之后別人所賦予她的。這個身份代表著一種新生，也代表著時間的重新出發(fā)。丁子桃、胡黛云二者既統(tǒng)一又斷裂，這既是現實時間對過去時間的無法闡釋，也是一種現實與歷史的隔膜。因此，與其說丁子桃是形象，不如說是承載著歷史時間的意象。

其次，小說中多次提到的且忍廬、三知堂以及江夏南湖別墅，這三者是空間概念，同時也包含著著一定的時間感受在內。江夏別墅是完全存于現世，是現代社會文明之下的建筑物。從占有財富的多少來看，其所有者可以說是現代社會中的“地主”。且忍廬是完全活在歷史當中的空間，它在文本當中并沒有以實際存在出現過，都是出現在不同的人的記憶之中。三知堂則是一個橋梁，將過去的時間和現在的時間嫁接起來，是歷史的“證物”。這個意象所代表的是歷史飽經滄桑之后遺留的證據：孰是孰非并不加以判斷，它就以一種客觀存在，既立于過去，又立于現在，也許還立于未來。

最后，小說中的“十八層地獄”這一意象也是將時間和空間完美融合的意象?！坝械幕夜飧≡陧斏?，這光里像飄著柔紗…有一格一格的線條沿著灰光的來處逐級上升，如同階梯一樣分布均勻。她慢慢數著。一直數到了十八，她便看不清了?！边@“十八層地獄”本身就是一個空間，階梯兩邊都是黑暗，兩頭也是黑暗，只有這條階梯有著微光。方方將時間的張力融匯在“十八層地獄”這個空間之內，使時間與空間和諧的化為一體，這不能不說是小說中的一大亮點。

2 尋找與救贖：兩條線索的交叉敘事

希利斯·米勒在《解讀敘事》中闡釋了敘事的線條性：任何符號只要得以生存，就必定會被重復，被反復使用…在這重復的兩者之間存在著德里達所說的“差異”，這種差異構成了兩者的意義之源。方方將土改這段歷史在現實與虛幻中進行反復敘事，但是二者又有著明顯的不同：兩條線索相互交織，但是互不干涉。

2.1 現實旅途中的尋找

小說當中的第一條線索是現實世界的事情構成了現實世界對歷史的追溯與尋找。但由于身份的不同，對歷史追溯與找尋也有所不同：青林尋找的是自己的生命之根，劉晉源尋找的是一種回憶與情懷，龍忠勇尋找的則是一種商業(yè)話語下的歷史真實。

首先，小說當中青林是一個現實主義者，面對母親突如其來的病變也是很快就釋然，在項目完成之后也有閑暇時間跟著大學同學去外地考察游玩。其次，劉晉源的尋找是一種對往事的追憶。他的出發(fā)點是探友：去探訪李東水，到在酒店接待老下屬，再到最后坐游輪回武漢順便游覽三峽等等，這趟川東之旅，讓他再次體驗歷史現實。龍忠勇所找尋的就是一種現代市場經濟之下的歷史事實所承載的商業(yè)價值。

2.2 虛幻世界中的救贖

我…要告訴所有人，事情不是那樣。不是他們所看到的那樣，也不是他們所想象的那樣…就算她要回到的地方仍是地獄，她也要把這些說清楚。

這是丁子桃跌入地獄之后的心理描寫，丁子桃在十八層地獄中不停攀爬是想要解釋。明清小說《聊齋志異》中有席方平主動入地獄為父親伸冤，最后沉冤得雪；《軟埋》中則是丁子桃從虛空中跌入地獄再往上爬，要為自己做辯護，她在“十八層地獄“的經歷是一種追溯式的經歷，是從后往前敘述的。丁子桃想要向世人解釋清楚自己并沒有原罪，但是在最后的出口，丁子桃卻驚覺原來帶來原罪的魔鬼正是她自己。

3 故事與巧合：小說敘事的不足

通讀《軟埋》這本小說可以發(fā)現，其中的人物不多，關系也不復雜，而且各個人物之間有著令人驚訝的聯系：丁子桃在劉晉源家里做保姆，吳青林在劉小川手下做事，吳家名跟劉晉源是互相認識，老起是吳家名的表弟，卻又因緣巧合的認識了劉晉源等等。以上巧合的安排雖然對小說內容的發(fā)展有著極大的推進作用，但是在某種程度上造成了文本的刻意化。

此外，整部小說的敘述重點在于故事情節(jié)，在人物刻畫方面有點不足。就像前面所提到的關于丁子桃這個人物，雖說是小說當中的主人公，但是我們在文本當中并沒有發(fā)現作者對這個人物有著生動而形象的刻畫。在這個意義上來說，作者想要將這樣的完整事實呈現出來的愿望太過強烈，因為太過急促，就使得小說的敘事安排上就有所欠缺。

總體來說，《軟埋》這部小說的是當代長篇創(chuàng)作中的佳作。在敘事上有獨具的特色，采取兩條線索的敘事方式，將時間與空間融為一體，為讀者揭開了歷史面紗的一角。

[1] 希利斯·米勒.解讀敘事.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

[2] 方方.軟埋.M.人民文學出版社.2016

[2] 譚復 李奇志.軟埋與救贖評方方長篇新作《軟埋》.J.湖北文壇2017

胡麗花(1992.08-)，江西吉安，江西師范大學文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碩士研究生。

D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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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7)11-003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