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潔、透明、甜美的情感
——淺談湯素蘭小說《阿蓮》中的阿蓮與明亮

劉定中

純潔、透明、甜美的情感

——淺談湯素蘭小說《阿蓮》中的阿蓮與明亮

劉定中

作者讀湯素蘭的長篇成長小說《阿蓮》，感嘆于一部兒童文學(xué)，如此純凈，如此優(yōu)美，如此的撫慰靈魂。其中最動人的是阿蓮與明亮的故事，他們以清純天真的眼睛看待生活，袒露著胸懷面對世界，微笑著擁抱美麗的夢。

《阿蓮》；湯素蘭；成長小說

我讀湯素蘭的長篇成長小說《阿蓮》，讀一個山村女孩的成長史，讀那些普普通通的人物，普普通通的故事，普普通通的山水，讀得愛不惜手，讀得如醉如癡，好像就在讀70多年前的自己，自己身邊的那些人和事，自己家鄉(xiāng)的那些山和水。一部兒童文學(xué)，如此純凈，如此優(yōu)美，如此撫慰靈魂，而最動人的是阿蓮與明亮的故事。明亮與阿蓮一樣，清純天真的眼睛看待生活，袒露著胸懷面對世界，微笑著擁抱美麗的夢。

山里孩子憧憬外面的世界

出生在山村的孩子，睜開眼睛看到的都是山，“頭頂?shù)乃{(lán)天像一個巨大的鍋蓋，鍋蓋的緣扣在天邊那些遙遠(yuǎn)的山嶺上”，因此，仰望著山與天連接的那條線，每一個山里孩子都有同樣的熱切心情，盼望著看到山那邊的新奇。生長的家庭環(huán)境不同，對山外的世界懂得的多少也就不同。阿蓮的爸爸雖然讀了小學(xué)，但常年在外面修鐵路。媽媽沒有讀過書，天天在別人家做衣服。爸爸媽媽從來沒有給她說過山外面的世界，“村里許多地方她都沒去過”，“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樣漫山遍野地跑”。明亮就不一樣了，爸爸是將門之子，媽媽小學(xué)畢業(yè)，不僅教他識字，而且把他們知道的山外的精彩都說給他聽。因此，阿蓮第一次與他相遇，便驚奇地發(fā)現(xiàn)，他在大聲地念她陪阿公貼在茶亭墻上的神符。當(dāng)阿蓮好奇地問山的那邊有什么時，明亮從南邊的山那邊還是山，特別是有山里盡是煤的烏云山、火車站，說到東邊的大河對面的山中有一條公路直通縣城、省城。“出了省城還有全中國，出了中國還有全世界”，“地球是圓的，地球的那邊住著外國人，他們是白人，長著藍(lán)眼睛黃頭發(fā)高鼻梁”，“還有黑人、紅皮膚的人和棕色皮膚的人呢。黑人全身都是黑的，像炭一樣”。對于那個沒有電、沒有電視的年代，夜里照明靠油燈的山村尚未入學(xué)的每一個孩子，明亮說的這些，都會在心里對山外的世界升起無限的神往。當(dāng)明亮和阿蓮站在尖峰山頂?shù)木奘?，把雙手合成喇叭，對著空曠的天空和崇山峻嶺大聲喊：喲嗬——喲嗬——喲嗬——，一時間山鳴谷應(yīng)，稚嫩的童音在天地之間回蕩，他們對山外世界的無限憧憬得到了盡情抒發(fā)。

山里孩子向往知識的殿堂

在中國的廣大鄉(xiāng)村，在阿蓮生活的那個年代，山里孩子的出路只有兩條，一條是求學(xué)讀書，一條是報名參軍。大山深處走出來的我，走的是讀書——參軍——讀書的路，對此有深刻痛切的感受。因此讀到阿蓮、明亮求學(xué)讀書的場景，感到特別親切，共鳴油然而生。明亮告訴阿蓮，明年春天才去上學(xué)。阿蓮馬上說我明年春天也上學(xué)。讀書，是5歲的阿蓮，6歲的明亮的共同心愿，也是所有山里孩子的共同心愿。清楚地記得，我滿8歲了，看著比我小3歲的富裕鄰居的孩子上學(xué)了，我哭著鬧著要去讀書，媽媽只得將家里僅有的一頭小豬賣了給我做學(xué)費(fèi)，讓我讀了半年小學(xué)。因?yàn)闊o錢，直到解放后再進(jìn)學(xué)校讀書。山里孩子不僅愿讀書，而且肯讀書，會讀書。明亮和阿蓮成了同班同學(xué)，學(xué)業(yè)成績都非常優(yōu)秀，猶如比翼雙飛的金鳳凰。學(xué)校的課本已經(jīng)不能滿足他們求知的渴望，阿蓮居然當(dāng)著梅伯伯把伯母壁櫥上的《采蓮曲》流利地背了出來，聽說梅伯伯家里有書，就迫不及待想借來讀?？墒亲约弘p腳生了禾毒，又紅又腫不能走路。恰好明亮來了，幫阿蓮到梅伯伯家借來了連環(huán)畫《小八路》?！霸谟芍駴龃埠臀脦ご罱ǖ某潜だ?，阿蓮可以點(diǎn)起煤油燈，看白天看過的連環(huán)畫”。整個暑假，阿蓮和明亮把梅伯伯收藏的幾十本連環(huán)畫看了個遍。阿蓮居然能編出小八路虎子在狼牙山打日本鬼子的故事講給明亮聽，令明亮十分驚奇。山里孩子認(rèn)定的求學(xué)讀書走出大山的路，猶如馬拉松長跑，不，比馬拉松長跑更為艱辛。在走出大山的路上，不僅會遇到難解的方程式，還有人為的陷阱。阿蓮與明亮初中畢業(yè)考高中，如果考取縣一中，就走出了大山，走進(jìn)了縣城，這是決定人生命運(yùn)的重要一步。因此，參加提高班的學(xué)生都很努力，“白天認(rèn)真學(xué)習(xí)之外，晚上也自覺到教室里去復(fù)習(xí)”，“夏天天氣熱，蚊子又多，他們一個個汗如雨下”。明亮與阿蓮更加刻苦，阿蓮要人把以前晚上躲在蚊帳里看書的鏡燈帶來了。中考結(jié)束，阿蓮與明亮對了答案，兩人考得一樣好。明亮收到了一中的錄取通知書，連平時成績比他們差得遠(yuǎn)的小青也考上了縣一中。到了八月中旬，八都中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都發(fā)完了。阿蓮沒有考上高中。阿蓮自己不相信，明亮不相信，初中李校長不相信。于是，李校長去查，但什么也查不出。最后只得本片的八都中學(xué)增錄一個。阿蓮還是沒有走出大山。而在縣一中的原始錄取名單上寫著：“阿蓮，八都千丘田村”，她被人偷梁換柱頂替了！但人為的陷阱并沒有困住阿蓮，她憑著自己的聰慧和刻苦，走出了大山，走成了一中的“著名校友”。

山里孩子擁有純樸的情感

山里人像土地一樣質(zhì)樸，《阿蓮》這部書中出場的個個都是好心人。明亮一小家，阿蓮一大家，兩家都有優(yōu)良純正的家風(fēng)。家風(fēng)是每個個體成長的精神足印，是不可或缺的精神血脈。父母是孩子第一任老師，家庭是孩子第一課堂，一個人的成長有沒有受到好的家風(fēng)熏陶，是完全不一樣的。有什么樣的家風(fēng)，往往就有什么樣的價值觀、人生觀，家風(fēng)甚至影響和決定人的一生。阿蓮的阿公阿婆，明亮的爸爸媽媽，是他們最好的老師，給他們上了人生第一堂優(yōu)秀課。因此，他們都很優(yōu)秀。明亮和阿蓮是同齡人，僅僅比阿蓮大一歲，他們不是兄妹卻親如兄妹，擁有的全是童男童女，少男少女的純情，像剛剛涌出的山泉一樣透明質(zhì)樸，沒有一丁點(diǎn)灰塵，沒有一丁點(diǎn)雜質(zhì)。你看，大雨中，山路上，明亮打著雨傘在前頭開路，阿蓮背著弟弟，穿著雨衣跟在后面。下坡時，明亮伸出一只手拉住阿蓮的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著，這樣一直把阿蓮送到家。阿蓮?fù)壬祥L了禾毒，明亮送來一瓶紫藥水，并告訴阿蓮用鹽水洗，好得快。更讓人感動的是，阿蓮一個人去八都中學(xué)讀書，走到石橋邊第一個三岔路口，只見石橋的橋欄邊有一個白色的箭頭，箭頭的方向有一行字——八都中學(xué)由此去。一路上，每到一處岔路口，阿蓮都能看到一個白色的箭頭和一行熟悉的字。原來，為了讓阿蓮不迷路，明亮提前兩天在沿途用白色涂料寫好了這些路標(biāo)。難怪阿蓮看到石橋邊的字和路標(biāo)時，心里的凝重和孤寂頓時煙消云散，“她心里仿佛飛出了一只快樂的小鳥，她跟著那只小鳥，朝著箭頭的方向奔跑起來”。讀到這里，我的心里也飛出了一只快樂的小鳥，跟著湯素蘭的描寫飛起來。我睜大驚奇的眼睛，驚奇如此精彩的細(xì)節(jié)，把阿蓮與明亮的純情表現(xiàn)得如此入木三分，如此淋漓盡致。

作 者：

劉定中，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文學(xué)創(chuàng)作一級，出版散文、散文詩、書評共10部，作品連續(xù)17年入選中國年度散文詩，入選《中國散文詩90年》《新中國60年散文詩精選》等數(shù)十種選本及小學(xué)語文課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