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鷹

※ 鄧如如

魚鷹

※ 鄧如如

午夜，我遇見兩個女子

她從欲水中游來，被蕩入

空中的秋千

從里爾克豎琴上

滑落的女子走過十四行

探戈插在水中央，嗓子

就開出花腔

她睡在迷迭香之上，她的身體

有無數(shù)只小鹿

秋千在蕩，秋千在蕩

“風(fēng)來了，雨來了，他們?yōu)槭裁炊贾馈?/p>

飼養(yǎng)小鹿的女子，小鹿踩在豎琴

就像風(fēng)箱拉著風(fēng)箱

“我聽不到，我聽不到

你說話聲音太渺小”

鹿，烏有之獸

撥弄著你的骨頭

我遇見的兩個女子

一個在高處，一個在低處

我牽不到，我牽得到

她們都是雅歌的女子

路口小吃店

它很小，但你一定覺得它很大

它的兩面墻是空的

我們就空而坐

煲仔飯、魚腩粥加兩瓶二鍋頭

雨像爆米花，會蹦到褲腳

它開得比油菜花響亮

它的顏色是聽雨者給予的

比雨響亮的，是我們開出的花

她震住了四海八荒

我開始討厭

另兩面鋪了半截瓷磚的墻

討厭這個屋頂以及雨中路過的傘

討厭鄰桌那個斯文啃著骨頭的人

我開始戀舊

戀那個似乎未曾經(jīng)歷的舊——

草棚、蓑衣、大口吃肉的人

而我們一再陷入堂皇的店

咖啡們一再阻止我們說晚安

我還在想著 最適合路口的應(yīng)該是草棚

魚鷹

它抖動的嘴中，一條魚

只露出魚尾，遺言般費(fèi)勁

我沒有把銅板給它船上的主人

水鄉(xiāng)古城，是絲綢之路

也是留傳下來的一把扇子

搖槳的婦女，舊衫整齊

夜幕中，魚鷹等在某個不明之處

我在燈光下重新審視

做好擦肩而過的準(zhǔn)備

鳥鳴低于此

與你背道而馳的

一定有那束目光

你挽作一把無頭琴

彈著弦外之音

他的耳朵隨眼睛轉(zhuǎn)向別處

像是看著窗外的差旅者

開端，結(jié)束的過程

就像那些裸奔的荒原

他是否聽出了隱藏的曲子

不知不覺中那片烏云哭了起來

懸于空中的是一串鳥鳴

像我不敢抬起的頭

鳥鳴低于此

鄧如如，本名鄧良萍，祖籍四川內(nèi)江，定居湖南長沙，出有個人詩集《一棵樹》《石頭·鳥》。2012年擔(dān)任《湖南詩人》詩刊主編?，F(xiàn)為《湖南詩歌》主編，湖南省詩歌學(xué)會常務(wù)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