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
最早的老頑童,我是在小說里看到的。
金庸筆下的周伯通最為典型,他不通人情世故,胸無城府、幼稚頑皮,無法像一般成年人那樣理智地調(diào)控自己的言行舉止,經(jīng)常不講分寸地亂開玩笑。周伯通雖然有一大堆的缺點,但卻有一樣最為可貴的優(yōu)點,那就是他從來都不把自己的“老”放在心上,因而才會笑口常開,不知老之已至。
有人說,人老了,一定要學會“玩”,我深以為然。說到玩,有些人張嘴便是經(jīng)濟條件應該如何如何才行,其實,真正的玩不需要有什么條件,看螞蟻搬家也可以看個老半天。養(yǎng)條便宜金魚、種盆不值錢的花,都可以玩?zhèn)€夠嘛。而且,下棋、種花、養(yǎng)金魚;唱歌、習字、廣場舞,都不必花太多錢,買一些讓自己賞心悅目的小物件,也不會太破費,絕對不是玩物喪志,而是玩物養(yǎng)志。
于是乎我便想起來一位當代老頑童——蔡瀾,特別喜歡蔡先生的那句話——我們不會變得更老,我們只會變得更好。
讀蔡瀾先生的書《不如任性過生活》,發(fā)覺一個人老了,不僅不是一件可怕的事,而且還是人生的一種大幸福。
蔡先生在書中寫道:“老實說,我并不喜歡年輕時的我,我覺得我當年不夠充實,鑒賞力不足,自大無知,缺點數(shù)之不盡??匆郧暗恼掌粚ψ约焊呤莸纳聿挠悬c懷念,還有剩下的那點憤世嫉俗的憂郁?!薄跋幼约河掷嫌峙值哪腥耍鸵惶斓酵硐肴フ莸呐艘粯涌尚?。閑時散散步,看看花,足夠矣。管他人的娘!”這是多好的智慧,這是怎樣的灑脫。
我還想起20世紀初的文化大家辜鴻銘先生。他在北京椿樹胡同的家被他稱作“晉安寄廬”,他曾在家中宴請歐美友人,小院原本可以接電燈,但他用于照明的還是煤油燈,昏暗而又煙氣嗆鼻,而且,這幫歐美友人也不清楚“晉安寄廬”的真實含義。于是,就有人說:“煤油燈不如電燈和汽燈明亮?!惫鉴欍懻f道:“我們東方人,講求明心見性,東方人心明,油燈自亮。東方人不像西方人那樣專門看重表面工夫。”辜鴻銘的一番高論,還真把他的歐美友人給唬住了。實際上,滿腹經(jīng)綸的辜鴻銘也是一位老頑童,他從不倚老賣老,而是用他特立獨行的方式來詮釋自己對外部世界的認知。因而常常比年輕人更勇敢,也更“前衛(wèi)”。
畫家黃永玉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老頑童,至今90多歲的他,依然愛穿牛仔褲,每天堅持遛狗,并且手不釋卷,愛看大片,看聽流行音樂,像年輕人一樣對新鮮事物永遠充滿熱忱,從來都沒有把自己當老頭看。
既然老是人生不可避免的一個階段,不如就做個老頑童吧。就像蔡瀾先生說的:“但愿自己能像紅酒,越老越醇。一股香濃,誘得年輕人團團亂轉(zhuǎn)。一切看開、放下,人生豁達開朗,那有多好!”
(摘自《遼沈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