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浮城月
我在遙遠的星空讀你(外一章)
山西浮城月
那一夜,時光凍結(jié),圣殿坍塌了。面臨冰期,丟棄了所有的行囊,隱身于遙遠的星際。拾起一些流光的粒子,生怕它穿透久違的記憶。
隔著光年永駐的距離,我在蔚藍的星空中讀你,你是風(fēng),也是雨。你是給了我黑色憂郁的河流,也是給了我藍色夢幻的海域;你是贈我歡欣賜我傷悲的山岳,也是播種下我朝思暮想,收獲過我生離死別的大地。
送我入世風(fēng)月無邊際遇心悸是你,渡我出世欲海無崖回頭是岸是你。你是丘比特的箭矢,卻射落了普羅米修斯的火炬,從此這個世界最美麗的神話,剝落于陽光的陰影里。
我在遙遠的星空中讀你,你是那無數(shù)條綿延彎曲,遍布于這個星球的江河湖水。每一條河流每一彎湖泊,都是一截粗獷的跌宕,都是一段委婉的細膩,都是一線靈動的飄逸,都是一位在水一方的女子。
我在星條旗與楓葉的湖光山色里找你,拾起一掬圣河里沐浴過的心事:告訴我飄泊的故事里你浸染憂傷的美麗。沿著季節(jié)灑下的雪雨,你如樹木一樣祈盼春天的心里,卻生長出一輪輪似圓非圓的歸期。
我在藍色的多瑙河之波上找你,流淌的交響里擴散著你芬芳的氣息。你把苦難交給了來往的天使,而把命運攥在自己的手里。浮躁的心靈在你的深沉中靜謐,失意的靈魂在你的激昂里奮起,一曲起伏的清音讓世界回歸心靈的純粹。
我在黃河、長江、塔里木河上找你,每一條河流都念叨著你如水清純的名字。
我在松花江、遼河流域里找你,尋覓你生根發(fā)芽花開花謝的時機。我以長江寬廣的胸懷、黃河不屈的勇氣,尋找一個古蓮能發(fā)芽鐵樹能開花的機會,讓生命融化在奔騰不息的信念里……
那一年七月的那一天,天藍藍,海藍藍,我向你表白,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港
——題記
海之夢,你以你藍色透明的夢幻,你以你黑色神秘的深邃,你以你呼風(fēng)興雨的廣博,誘惑了我一整個青澀酸楚的青春歲月!我一路向你走來,帶著滿身泥土的香馨,帶著滿目滾燙的激動,帶著滿腔灼痛的傷痕,我一步一步地向你靠近。
大海呵,為了你我命中注定的相逢,為了一睹你魂牽夢縈的芳容,我把生命枝頭飽滿顫動的蔥蘢,都丟給了沿途揮手告別的風(fēng)景。
如果花的一世,也有綻放和失落的傷痛,那么人的一生,就會有四季更迭的悲喜,青春這個季節(jié)雖然短暫而神秘,但我卻覺得它又太漫長而孤寂。
那一年七月,沿著浸淫發(fā)霉了無數(shù)個歲月期待,沿著日夜凋殘中又頑強復(fù)蘇的憧憬,沿著膠州灣曲直蒼茫的黃金海岸線,我綿延不絕的思念,終于和海在地平線交匯。
大海呵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是我逐漸清晰又模糊了的記憶,是你敞開溫柔的情懷融化了我,還是我張開雙臂擁抱了你?
無垠的大海,漫潮的海面,藍色的旋渦睜著詭譎的眼,海鷗俯沖在水鳥的前面撲打著翅膀。我和無數(shù)個朝圣者一樣,盡情地在你金黃軟柔的沙腹中徜徉。
我乞求過的海風(fēng),逐漸變小,只揚起我不羈的長發(fā),只吹脹我游子的征衣。潮汐般經(jīng)年的相思,伴著初次相逢的喜悅,和海浪一起在夜色將盡晨光熹微里退去。
告別眼前擱淺的船艦,我向海的縱深暢游。海和初升的旭日黏結(jié)在一起,舉行著告別前的熱吻。遠處的蓬萊仙境是海市蜃樓,是被海風(fēng)詠頌了幾千年的傳奇。頭頂一派耀眼的碎金,身心卻感到從未有過的徹骨的寒意。我只有讓曾經(jīng)像珍珠般晶瑩的夢,繼續(xù)在身旁的貝殼里孕育。
大海呵,我終于明白了,海和洋并不相親,海與岸也非相愛。那一天,我問你,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港?憑借我青春和愛情的力量,能否在你的心房前做巢?你用海浪對岸的一次次拍打一次次叛逆來回答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上帝的一滴眼淚,在洪荒亙古前,從上天欽定的輪回中滴落。
那一年七月,我已立夏。我終于明白了,那個編織童話的詩人,那個唱著“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的人,為何在新西蘭的急流島,永遠地閉上了“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的眼睛。
那一年七月,我已是一個牙牙學(xué)語的孩子的父親,我不能像后來的海子一樣,成為“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詩人,我更明白我天使般的女兒,正用童稚美麗的眼睛眺望著我的歸程。
大海呵,有相逢的喜悅就會有別離的痛苦。那一年七月,我在茫茫人海與滾滾紅塵中,寫下了我只讀給自己聽的詩句:與你相逢/我已放棄了稍縱即逝的追尋/那手托星月的女神/已漸行漸遠在夢想的煙云/從此,我已決定/讓另一個真我在鳳凰涅槃中誕生/拉緊命運的纖繩/開始生命在欲海中的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