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線上的較量（紀實文學）

胡正第

販毒，走向死亡之路;緝毒，踏上犧牲征程。

奮戰(zhàn)堅守在昆曼國際大通道上，擊碎毒販瘋狂罪惡，切斷毒品流通蔓延，誓死捍衛(wèi)人民群眾健康幸福，是我們堅定的心愿。

——摘自李瀏華日記

一、“平安”出擊

早上8點，天空下著大雨。

云南省玉溪市人民醫(yī)院內(nèi)科手術(shù)室，她躺在白色的手術(shù)臺上，鼻孔里吸著氧氣，嘴里插上了白色管子，左手上輸著液。

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麻醉師端著盤子走過來，低頭看了看她的臉色，問她：“感覺怎么樣？可以打麻藥了嗎？”

她搖了搖頭，擺了一下手，眼里不停地涌出淚水。

過了一會兒，她對著一名護士比了一個打電話的姿勢。護士馬上走出手術(shù)室，將她的手機拿進來遞給她。她接過手機，找出“平安”兩個字，然后寫道：“老公，對不起，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還是下定決心告訴你，我在醫(yī)院住院十多天，現(xiàn)在就要做手術(shù)了。老公，你工作的每一天，我都時刻在擔心你、掛念你，外面雨大路滑，艱難兇險，多保重自己。”

她淚水漣漣，雙眼模糊，飽含深情的“平安”信息，按照她的指令，像一顆充滿能量的子彈，定準他的方位密碼閃電般地飛射出去。

接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靜地對麻醉師點了一下頭，麻醉師即給她注入了麻醉藥物。

不一會兒，她完全進入全麻休眠狀態(tài)，安靜地躺在手術(shù)臺上，多位醫(yī)生開始給她做肝膽切除手術(shù)。

二、愛比土厚

她叫冬梅，她天天祈禱“平安”回家的老公，是常年堅守在昆曼國際大通道上的云南省玉溪市公安局禁毒支隊青龍廠毒品查緝站站長李瀏華。此時，他正帶領(lǐng)戰(zhàn)友們冒著瓢潑大雨，在國際大通道的山地叢林中，全力追擊4名持槍毒販。

他和戰(zhàn)友們手腳并用，一步一滑地追擊在油淋般的山間泥石路上。他沖在前面，離一名毒販越來越近，眼看還有二十多米就要追上了。就在愛人向他發(fā)射“平安”信息的時刻，這名毒販突然轉(zhuǎn)身向他砰、砰、砰地連續(xù)開槍射擊。

一顆子彈兇猛地朝他胸口射來，也許是愛人的“平安”深情在心靈飛傳，他的神經(jīng)猛地顫抖了一下，腳下一滑，摔倒在旁邊的草叢里，子彈嗖地擦著他的心臟從左腋下穿過，將警服射了一個大洞，緊接著，又一顆子彈擦著他的頭盔飛過，嘭地擊在身后的巖石上崩起一股白煙。他跌下時右手被石尖劃開一條口子，鮮血順著雨水匯入山溪。

噠噠噠，噠噠噠……

他翻身起地，抖了一下滿身的泥漿，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端起沖鋒槍，對著倉皇逃竄的毒販扣動了扳機，子彈帶著仇恨的火光不斷射向毒販。一名毒販中彈滾下山坡，另一名毒販倒在樹下“哎呀哎呀”叫喊不停。其余兩名毒販聽到激烈的槍聲和同伙的叫聲，嚇得急忙跪在雨中，舉起雙手，大喊：“不要開槍，我家還有老婆孩子，我不想死?！?/p>

這次戰(zhàn)斗，抓獲4名毒販（兩名外國籍），繳獲高純度冰毒4014克，美式制式手槍3支，子彈232發(fā)，虎皮9張，運毒轎車兩輛。

這次激戰(zhàn)，只是無數(shù)次叢林抓捕中的一次戰(zhàn)斗。

肩負著使命和責任，李瀏華和戰(zhàn)友們堅守戰(zhàn)斗在國際大通道上，抓獲了無數(shù)罪犯，繳獲了無數(shù)毒品、槍支，卻對危害妻子健康的病魔束手無策。

兩年前，體弱多病的妻子感到身體不適，想等他回來后一起去醫(yī)院檢查，可他經(jīng)常不沾家，妻子只能繼續(xù)照料孩子和雙方老人，沒有及時去檢查。后來她疼痛難熬、徹夜不眠，自己才去醫(yī)院化驗，醫(yī)生綜合診斷顯示，她肝膽病變，必須手術(shù)切除治療。

從1998年相識相愛結(jié)婚十四年來，妻子第一次請求他陪她去醫(yī)院做手術(shù)，妻子對他說：“有你在，我心里踏實。”

他說：“我安排一下時間，一定陪你去?！笨伤刻旌徒圃p兇殘的毒販打交道，就將此事忘在腦后了，一拖又是一年多，不但沒有陪她去，連問候的話有時也顧不過來多說兩句。

此次住院，在醫(yī)護人員的精心照料下，妻子的手術(shù)比較成功。晚上10點，代他在手術(shù)單上簽字的妹妹始終不見李瀏華的影子，實在忍不住了，就給他打電話，可辦公室電話沒人接，手機一直關(guān)機。一個多小時后，電話終于打通了，妹妹開口就罵：“你老婆都快死了，還不來最后告別一下？”

因秘密追捕作戰(zhàn)，按規(guī)定他和戰(zhàn)友們每次都將手機統(tǒng)一交值班室保管。他們押著毒販回來后即進行審訊。晚上拿過手機開啟后妻子的信息就跳出來，同時妹妹的電話也吼了起來。突然間，他感到好像被大棒猛擊，腦子嗡嗡作響。他查看了幾個審訊室，對正在審訊毒販的副站長王建文說：“從有關(guān)證據(jù)判斷，這是一個跨國販毒團伙，抓緊突審，力爭盡快抓獲其他毒販?！?/p>

交代完畢，他火速趕往醫(yī)院。深夜，醫(yī)院異常安靜。病房里那白色的墻面，白色的床單，白色的燈光，他感到異樣的壓抑與沉重。

妻子靜靜地閉眼躺在床上，身上梆著各種監(jiān)護儀，顯得十分虛弱?？粗芸嗟钠拮?，他心如刀絞。

他將從哀牢山上摘來的一束鮮紅的山茶花放在妻子床頭，將妻子最愛吃的櫻桃剝開放在她的嘴邊，輕輕呼喊著她的名字。聽到他的呼喚，她的眼睛微微地睜開一條縫，望著他，眼淚淌了下來。他急忙撫摸著她的臉，輕輕擦著她的淚水，輕聲地說：“冬梅，你受苦了，我來陪你?！?/p>

他俯在床邊，緊緊握著妻子的手，大顆大顆的淚珠地落在妻子的手上。

美麗賢惠的妻子知道他是一名緝毒民警，風里來、雨里去，抓捕罪犯還很危險，因此她總是默默無聞地照料父母、撫育孩子，也總是掛念丈夫的安危。可是，冬梅警嫂，你是否知道、是否理解常年戰(zhàn)斗在前沿一線陣地上緝毒警察肩上的千斤重擔呀！

緝毒，主要是查緝毒品、抓捕毒販。販毒巨大的暴利，使毒販明知販毒50克以上就有可能被槍斃，但仍然鋌而走險，以命抗法，那是做好死亡準備的。而你丈夫要抓捕這些魔鬼般的毒販，一定要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更加英勇地在這條“死亡線上”與罪犯拼搏、戰(zhàn)斗，隨時都會流血犧牲。只是，他不想告訴你他所面臨的危險，不想再給你增添更大的擔憂。他想啊，要是哪天自己像其他戰(zhàn)友一樣在戰(zhàn)斗中“掛了”，你就會像送走一位普通親人一樣，心里會好受一點點。endprint

其實，他愛父母、妻子和孩子，也想挽著你的手，踏著月色說情話，披著陽光去旅行。但是職責所在，沒有第二選擇，只有背家離舍，全身心奔赴在戰(zhàn)斗崗位，把家庭重擔統(tǒng)統(tǒng)拋給了你。此刻，他多想給你講講這些年自己與毒販激烈戰(zhàn)斗的場面，說說自己多年的苦衷、委屈，擔憂與困惑，也請求你的寬容諒解?？墒牵稚钪F(xiàn)在不能給你講這些讓你擔驚受怕的事，不能給你“刀口上撤鹽”，增添更大的精神痛苦！

他握著你的手，放在唇邊親吻著，心想就用心來給你講述吧，用體溫給你傳遞吧，那么多年的夫妻默契，你一定能感知到那火一樣的戰(zhàn)斗豪情，覺悟到那山一般的堅定力量，看到那輝煌的功勛成就和平安百姓的熱烈掌聲。

這時，也許你才會明白，你的丈夫是一個有大愛的人，他的愛比大通道上的陽光還要燦爛，比哀牢山的山峰還要挺拔，比玉溪的土地還要深厚！

三、焊牢“門閂”

多年來，地處我國東南亞邊境“金三角”的毒品不斷向我國滲透，吸毒、販毒從邊境地區(qū)向內(nèi)地快速蔓延。

2008年3月31日，隨著貫穿中、老、泰，全長1800公里的我國第一條國際高速公路——昆（明）曼（谷）國際大通道全線貫通，那些毒販更是借助大通道向國內(nèi)國際滲透毒品，大發(fā)橫財。在嚴峻形勢挑戰(zhàn)下，當年5月，云南省公安廳與大通道的重點城市玉溪市公安局決定，在昆曼國際大通道上設(shè)立毒品查緝站，由玉溪市公安局長期從事禁毒工作的38歲民警李瀏華扛旗擔綱。

上任之初，李瀏華在禁毒支隊長曹文剛的帶領(lǐng)下，前往大通道實地考察查緝站選址事項。經(jīng)過多次考察，查緝站建立在國道213線、323線、昆磨高速G8511線和國際大通道4條公路交會處的玉溪市元江縣青龍廠村。這里雖是一個不顯眼的彝家山寨，但地處交通樞紐，日均過往車輛上萬輛，是邊境通往昆明的“北大門”，也是東南亞通往國內(nèi)的“西大門”。查緝站建在這里，就是在大門上焊了一根“鐵閂”。

要將“鐵閂”牢牢焊在大門上，死死卡住國內(nèi)外毒販，首先就要用鐵的信念，打造鐵的隊伍，練就鐵的戰(zhàn)斗力。

查緝站成立之初，李瀏華帶領(lǐng)22名剛邁出校門的查緝隊員，擠住在青龍廠大山下幾間不足十平方米漏風漏雨的危房里，沒有電視，沒有網(wǎng)絡(luò)，除了來往車輛的轟鳴聲，眼前是山遠處還是山。

開始那段時間，他帶領(lǐng)隊員們穿著10多斤重的防彈衣，冒著嚴冬酷署，每天在1萬多輛車中至少重點檢查2000多輛，白天夜晚不停地檢查，由于缺乏實戰(zhàn)經(jīng)驗，收獲甚微。有時還捅壞人家的物品，引起經(jīng)濟賠償糾紛。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他在辦公室手棒茶杯，仔細回味因為損壞了茶商的茶葉要賠償在布朗山、迷帝等名山茶園里跟茶農(nóng)靜心學習種茶、采茶、制茶的整個過程，忽然間他發(fā)現(xiàn)制茶與管理隊伍有異工同曲之道，要有“治大國，如烹小鮮”一絲不茍的工匠精神，才能制出色香味美、品質(zhì)高端的好茶，同樣也才能培養(yǎng)出一支優(yōu)秀的查緝隊伍。于是他把帶隊伍、抓業(yè)務(wù)、樹警魂融為一體，創(chuàng)造性地開展一杯茶、一本書、一首歌、一盆植物等“十個一”工程，不斷打造“鐵心工匠”。小小查緝站歌聲響亮，綠意盎然，每盆花都掛著一位隊員的名字，隊員們天天澆水，和花樹一起成長，積極鉆業(yè)務(wù)、學查緝、練本領(lǐng)。

經(jīng)過磨煉，隊員們從實習生迅速成長為驍勇善戰(zhàn)的斗士，在他的帶領(lǐng)下，日夜不停地與“死亡線上”窮兇極惡的毒販展開了一場又一場驚心動魄的殊死搏斗，在國際大通道上筑起一道阻斷毒品流通的銅墻鐵壁，成為毒品犯罪的“死亡地段”。

四、“治病”絕招

早上7點40分，在查緝站簡易實驗室里，李瀏華將裝有海洛因、酸醋、冰毒、大蒜、鴉片、汽油、K粉、方便面等不同氣味顏色物體的十多個黑色玻璃瓶擺在桌架上，讓不當班的二十多名隊員逐一辨別，以練就在混雜的場面能快速識別毒品。當入隊不久的女隊員何東麗聞到第11號瓶子時，忽然咬緊牙關(guān)緊縮眉頭，扭著酸歪瓜一樣的臉偏朝一邊，半天喘不過氣來。原來瓶里裝的是腐肉和爛蘋果，里面的蛆蟲還在蠕動，差點兒把她熏昏。

為了逃避查緝，毒販挖空心思地將毒品夾藏在各種物品中。但再狡詐的毒販，也擺不脫毒影。隊員們始終牢記冰毒的香氣、海洛因的酸味，檢查中察言觀色，看、聞、聽、摸、捏，同時使用隨身攜帶的多向小電筒、小鐵針、小鐵片、小鏡子等進行照、插、撬，再根據(jù)駕乘人員的話音和行程綜合分析，像中醫(yī)診斷病情那樣“望聞聽切”，確定其是否有“病”，是大“病”還是小“病”，是采用“打針吃藥”治療，還是實施“手術(shù)”進行大治。

盛夏，熱浪像火苗一般燃燒在查緝點。李瀏華和副站長白強新帶領(lǐng)聯(lián)合查緝隊員仿佛在火爐中查緝。

幾分鐘后，一輛從西雙版納開往昆明的云K 39XXX客車駛來。隊員們逐一檢查乘客身份證、行李和車體各處后，確認無異常，請乘客上車準備放行。突然，他感覺有一束暗光橫掃過來，他一看，車門前有一個20來歲、脖子上掛著絲巾的大眼睛女孩兒得意地掃了他一眼，那光波陰冷冰涼，像他手中的小針條一樣猛刺了他一下。他對她說：“請你過來配合檢查?！?/p>

女孩兒眼露寒光但溫柔地吼道：“剛才不是已經(jīng)查過了嗎？怎么還要查？”

他叫女隊員晶晶將女孩兒的手提包打開檢查，包里裝有毛巾、牙刷、手機沖電器。他看著女孩兒的身份證問：“你從重慶來云南做什么？”

“來旅游的。”

“去了哪些地方呢？”

“去了打洛?！?/p>

“打洛是邊境口岸，怎么昨天去今天就回來了？”

“……”

“一個女孩兒出門，一點化妝品都不帶嗎？”

“我不化妝，玩自然美。”

“你的牙膏呢？”

女孩兒愣了一下，說：“用完了。”

“出門兩天牙膏就用完了？”他看著女孩兒的脖子，問：“那么熱的天，你還用圍巾？”

“邊境早上涼呀?！?/p>

他說：“不是涼，是遮胸吧？”endprint

唰地一下，女孩兒的臉紅到耳根。

他走過去對晶晶說：“她的胸部與體型不相配，重點檢查她的胸衣?！?/p>

晶晶請她去X光機檢查，發(fā)現(xiàn)胸部有異常，請她脫下胸衣查驗。她說：“姐姐，我胸小，就在胸衣里包了保健品，其他沒有什么?！?/p>

晶晶說：“我們還是要看看?！?/p>

女孩兒無可奈何地脫下內(nèi)衣遞過來。他將內(nèi)衣拿在手中掂了掂，捏了捏，又拿到鼻子上左右前后反復(fù)地聞。

站在一旁的女孩兒大聲說：“一個大男人，女人的乳罩你也要聞，太變態(tài)了吧?！?/p>

他聞到胸衣有一絲怪香味，并看到精制胸衣邊沿有手工針線縫過的痕跡。他對隊員說：“拿剪刀來?！?/p>

女孩兒見他要剪胸衣，馬上吼叫起來：“我那乳罩是2800元賣的，剪爛了你要賠我。”

“你們看啦，一個男人對乳罩感興趣，要剪女人的乳罩啦？”女孩兒一邊對車旁幾十名乘客喊叫，一邊沖過來搶奪胸衣。他一把擋著女孩兒，嚴肅地說：“如果無故損壞你的東西，我們會照價賠償。”

他細心地剪開胸衣，從左右兩邊夾層里取出兩包用白色塑料紙包裝的海洛因，共480克。當女隊員給嫌疑女孩兒戴上手銬的時候，女孩兒先前那雙又大又亮的眼睛立即變成了兩條小水溝，不停地淌出咸澀淚水，女孩兒癱坐在了地上。

看到他如此精準地查出毒品，車旁的乘客和聯(lián)查隊員禁不住熱烈地鼓起掌來。

雖然販毒分子無比狡猾，藏毒方式不斷翻新，但不管什么“病”，終究逃不過“老中醫(yī)”的眼睛。

五、穿墻“火眼”

春節(jié)過后，人們開始忙祿，青龍廠車水馬龍。早上9點，在查緝站前接受檢查的各種車輛已排成了長隊。

一輛黑A牌照的伊蘭特轎車停在路邊排隊，駕車男子一會兒東張西望，一會兒到卡點左右查看，當隊員對該車檢查時卻不見了男子。李瀏華即刻安排隊員一邊查找男子，一邊對車輛進行檢查。一小時后，隊員從山上將男子帶下山，下了車輪胎、取了車前蓋、翻了座椅，花了兩個多小時，沒發(fā)現(xiàn)異常情況。

李瀏華查看了車輛，也開始懷疑是不是抓錯了人，可是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他給男子遞點上煙，和男子聊天：“聽你口音，不像云南人？”

男子說：“我是遼寧人，出來旅游。”

“現(xiàn)在要去哪里呢？”

“回沈陽去?！?/p>

“三月別人都才出門，你就要回去了？”

“我春節(jié)前就來了，家里有急事要趕回去?！?/p>

“這次來轉(zhuǎn)了哪些地方？”

“到德宏看個朋友？”

“到德宏怎么走這條路？”

“哦，不對，到洪景看望朋友？”

“洪景是什么地方？”

“又記錯了，是景洪?！?/p>

“看望什么朋友？他的家在哪里？”

“這……”男子猛吸了一口煙，煙頭燒到了手指，嗖地掉到地上。

男子的回答漏洞百出。他來到現(xiàn)場，查看隊員檢查過的每一個地方。在查驗到右前車門時，他敲了幾下車門下的鋼體側(cè)大梁，聽到“嘭嘭”響聲。他躺在地上察看著大梁，忽然間，發(fā)現(xiàn)大梁下面有一個針頭大的小白點，他用小針條輕輕地鉆，掉下一塊頭屑大的透明物，他一聞：膠水！

“給男子戴上手銬?！彼痤^，命令隊員，“把電鉆拿來?！?/p>

他用電鉆沿著小白點往里打，打掉兩顆小螺絲后取下一塊兩指寬、14公分長的鐵板，接著從大梁里面取出毒品6包，重11202克。

當隊員把男子帶到車前指認毒品時，男子跪在地上，全身篩成糠。

日以繼夜的一線查緝，年復(fù)一年的艱苦修煉，他們練就了鷹一樣的“火眼”功夫，面對毒販種種狡詐的“隔離墻”，他們總能以敏銳一眼洞穿。有人說他運氣好、有靈氣，有毒販說他是“災(zāi)星”，多次暗算他，都被他一一化解。他說這種“神功”來源于平時修煉出來的強大底氣。

下午5時，一輛奧迪轎車繞開查緝站，從213國道經(jīng)過3號卡點后，停在500多米外的公路轉(zhuǎn)彎處。李瀏華站在2號卡點山坡高處，用望遠鏡觀察到此男司機的異常舉動，同時發(fā)現(xiàn)3號卡點附近還有一名男子不時向這邊張望，他知道“魚尾巴”露出來了，而且應(yīng)該是條“大魚”。他立即派三中隊隊員上前盤問，可兩男子拒不交代任何問題。他又安排審查中隊通知附近村民，一旦發(fā)現(xiàn)可疑人員立即報告。

傍晚6時30分，村民王洪報告有兩名陌生男子在他家柴棚附近抽煙。隊員馬上前往盤問，但兩可疑男子不說話，也沒從其身上發(fā)現(xiàn)異常。晚上7點40分，村民余峰前來舉報，有一名男子身背黑色背包在附近老鷹山嘴轉(zhuǎn)悠。

李瀏華迅速帶領(lǐng)6名全副武裝的隊員進山搜查。此時天已黑暗，山路臨崖傍山，地勢險峻，崎嶇難行。他們根據(jù)可疑男子行動方向，從老鷹山嘴追到老虎山嘴，又追到大通道上，仍然不見可疑男子蹤影。

他派出一組隊員在兩座山的出口處埋伏后，與兩名便衣隊員裝扮成村民，在山路上邊大聲說著豬仔、肥料話題，邊快速“散步”。半個小時后，他們看到一個黑影從山上摸索著下來，向停在路邊的那輛無牌奧迪車移動。

他和埋伏隊員兵分兩路，悄悄接近目標。當男子快到轎車面前時，他一揮手，隊員們迅速沖上去準備生擒男子。早有警惕的男子察覺不妙，丟下背包，邊往大山森林逃竄邊掏出手槍砰地朝他開了槍，子彈從他頭頂飛過，嗖的一聲將樹枝擊斷掉落在地上。

砰！砰！他和隊員們掏出手槍從幾個方向朝男子射擊。他們平時在這山上搞戰(zhàn)術(shù)演練，熟悉周邊山體情況，便迅速超道追擊男子。十分驚慌的男子在山上高一腳低一腳地逃竄，突然撲的一聲，從山邊摔下懸崖，手槍甩出五米多遠。他們隨即躍下懸崖，將男子制伏。

這一天，他和隊員們共查獲案件7起，抓獲毒販14人，繳獲毒品2800克，克洛克手槍1支，子彈7發(fā)，繳獲運毒的奧迪、雅閣、現(xiàn)代轎車各1輛。

六、戰(zhàn)壕哭鬼

再過兩天，“626”國際禁毒日就要到了，按照聯(lián)合國“愛生命、不吸毒，共同禁絕毒品”的要求，他和隊員們抓緊布置新一輪緝毒戰(zhàn)斗。

一大早，他正在查緝卡點懸掛禁毒宣傳標語，副站長白強新前來報告：“市公安局明正彬局長在市局政治部副主任飛霞陪同下，到站里檢查指導(dǎo)工作來了?！?/p>

他剛想爬下木梯，明局長已經(jīng)來到他的面前。飛主任指著他剛掛上的標語念道：“‘全民動員，嚴厲打擊各類毒品違法犯罪活動、‘毒品一日不絕，禁毒一日不止，很好?！?/p>

明局長上前，握著他的手，說：“小李，我剛才走了一圈，看到同志們都在卡點上緊張查緝，我就不打擾了，請你轉(zhuǎn)告同志們，局黨委對你們的工作很滿意，希望大家再接再厲，再立新功。另外，現(xiàn)在正是天氣燥熱、天干缺水時期，我給大家送來一百桶礦泉水?！?/p>

望著明局長遠去的背影，他明白局長、主任在“626”前深入站里走一圈，是在作又一場戰(zhàn)前動員，是在下達新的戰(zhàn)斗命令。他立即召集隊員們傳達明局長的問候和指示，激勵大家團結(jié)一心，他說：“我們要像‘釘子一樣，牢牢地釘在國際大通道上，為打擊販毒、消滅毒害戰(zhàn)斗到底?！?/p>

此時，值班室的電話鈴聲驟然響起。值班員胡誠拿起電話還沒有開口，對方就急促地說：“找李站長。”

“請問有什么可以幫你？”胡誠問。

“快找李站長接電話?！睂Ψ讲荒蜔┑卣f。

胡誠馬上向他報告，可等他走進值班室時，對方已將電話掛了。過了10分鐘，電話再次響起。他接過電話，直接說：“我是李瀏華，請問什么事？”

過了好幾秒，對方說：“我是小打，在老K山腳，黑桃五快溜?！闭f完立即掛了電話。他明白小打報告的內(nèi)容，毒販就要沖到查緝站了，情況十分緊急。

他直接撥通了明局長手機：“報告局長，據(jù)可靠消息，一伙毒販開車從緬甸武裝販毒，估計還有一個小時來到查緝站，請求力量支援。”

報告完畢，他增派人員加強四個卡點查緝力量后，兵分三路，主動出擊，白副站長帶領(lǐng)三組埋伏在東邊213和323兩條老國道交叉路口，他帶領(lǐng)一二組在西南邊哀牢山下守候。

巍巍哀牢山，綿綿數(shù)千里，是聳立在邊境上一道宏偉的天然屏障，山高林密，植被蔥郁，物產(chǎn)豐富，虎、豹、猴子等野生動物繁多，傳說古代哀牢山民在這里建立起一個哀牢王國而得名。他們來到離查緝站六公里的山中地段，一組守候大通道，二組守候213老國道與山路交叉口。

11點30分，一輛浙C牌照黑色轎車從大通道上悠悠地開來。一組隊員從望遠鏡觀察后感到奇怪，一輛外省車，車上卻只有一名駕駛員。隊員王猛準備上前檢查，李瀏華說：“放過，可能是偵察車?！?/p>

過了10分鐘，又有一輛湘E牌照的黑色越野車，從山路口顛簸著開過來，同樣車上只有一名駕駛員。他將情況向站里和三組通報后，要求繼續(xù)守候。過了20多分鐘，大通道上一輛云N牌照的轎車快速開來，停在離查緝站3公里的地方。緊接著，一輛川D牌照的越野車從山路上開來，停在交叉路口，車上4名男子下車后在路邊抽煙、撒尿。他從望遠鏡中看到其中一名男子在解開褲腰帶時，右后腰間露出一包黑色物品。他馬上命令二組：“檢查此車，抓住正在解手的男子?！?/p>

二組3名隊員從路邊石坎后面出來，直接走向解手的男子，邊出示證件邊說：“我們是警察……”男子看到全副武裝的警察持槍走過來，大喊：“有警察！”車前的3名男子見狀，丟下煙頭，跳上車駕車狂跑。

隊員沖上前將解手男子制服，當場從其身上搜出大煙1000克。該男子供述，他們有團伙8人，前面已經(jīng)通過三輛車，運有幾包毒品。

李瀏華見毒販開車逃跑，帶領(lǐng)隊員一邊駕車追擊，一邊命令查緝站和卡點的隊員堵截，一邊向明局長請求增援。

當川D車上3名男子逃出兩公里后，見前面有警車攔截，便與停在路邊的云N牌照轎車上的那名男子同時下車，提著背包棄車向山上逃竄。

當他們從山上追到元江縣紅河邊時，市局禁毒支隊副支隊長胡來福帶領(lǐng)民警們追到世界第一高橋——元江特大橋，發(fā)現(xiàn)浙C牌照黑色轎車停在橋頭，可不見人影。經(jīng)過分析，毒販有可能分散從山路上逃跑。他帶領(lǐng)一二組隊員和三組會合后，從元江特大橋下向山上繼續(xù)追擊。當追到山口，一村民對他說：“剛才看到4名陌生人慌慌張張地從這里跑過去，手里提著槍?！?/p>

他們繼續(xù)追擊，當追到1950年中國人民解放軍徹底剿滅國民黨在大陸最后一支主力部隊的“中國大陸最后一戰(zhàn)遺址”戰(zhàn)壕紀念碑前時，隱約看到有四個人影在戰(zhàn)壕邊樹林里晃動。

砰！砰！當隊員們貓著腰從三面合圍到一個丁字形戰(zhàn)壕時，驚慌的毒販向追捕隊員開槍射擊。子彈擊在李瀏華身邊的土坎上，彈起的泥土迷糊了他的眼睛。他迅速用衣袖擦擦眼，躍起身沖向毒販。毒販一轉(zhuǎn)身，躲在一條深溝戰(zhàn)壕下，接連向他射擊。

突然，他感到胸口上好像被人猛地擊了一拳，身子往后一揚，差點兒摔倒下去。他低頭一看，一顆子彈擊在胸前，彈頭在射入時被防彈衣鋼板抵扁了頭后掉在地上。

狗雜種！他拍了一下防彈衣上的彈孔，邊罵邊迅速臥倒在土堆下，端起沖鋒槍對準毒販開了火。

正義的子彈尖叫著不斷飛向毒販。撲通一聲，一名毒販倒在地上，嚎叫不止。

另一邊，隊員們也與毒販開展槍戰(zhàn)，子彈帶著串串火光，啪啪啪地壓得毒販抬不起頭。他們邊開槍射擊邊沖進戰(zhàn)壕，兩名毒販舉手繳械投降，一名毒販雙手抱著受傷的左腿，嚎哀連天。

當隊員沖入之字形戰(zhàn)壕另一端抓捕最后一名毒販時，聽到一個貓耳洞里有嚶嚶嗚嗚的哭叫聲，李瀏華舉槍向貓耳洞開了兩槍，沖過去一看，原來是肩部被擊傷的一名中年毒販跪在洞里，雙手合十，在哭泣懺悔、祈禱上蒼。

他一把將邊哭叫邊尿褲檔的毒販拉出來，從其身上搜出三包白色毒品。他吼道：“不要叫了，你要走死亡之路，老天都不會拯救你的，你還是老實交代，祈求人民群眾的饒恕吧?！眅ndprint

此次戰(zhàn)斗，現(xiàn)場抓獲毒販8名，繳獲毒品14215克，軍用制式手槍4支，子彈260發(fā)，運毒車輛4輛。

他們繼續(xù)延伸調(diào)查，深挖犯罪，又在昆明、瑞麗、四川涼山等地抓獲犯罪嫌疑人5名，繳獲運毒車1輛。此案的成功偵破受到公安部的表彰，被省公安廳樹為“拔釘子案”典型。

七、血嘴妖怪

2014年8月13日，炎熱的氣溫經(jīng)過一天的躁動，逐漸涼爽下來。凌晨零點，在隊員換崗的時候，李瀏華如往常一樣到哨卡進行巡邏檢查，因為毒販可能瞅準這個交接時間點的縫隙，像偷食的老鼠從這里混過。

天空下起了雨，領(lǐng)班中隊長斯南此里和13名隊員哼著戰(zhàn)歌，來到卡點換班。

李瀏華走上前來，將隊員張云輝的防彈衣帶子系緊，對斯南此里說：“天氣越是特殊異常，越要提高警惕，不能掉以輕心?！?/p>

張云輝持槍擔任4號查緝點警戒任務(wù)，警惕地觀察著來往車輛、人員和周圍動靜。

凌晨3點，雨越下越大，雷雨交加，外面一片漆黑。忽然，一個爆雷落地炸開，查緝站、卡點全部停電，隊員們?nèi)匀皇殖蛛娡怖^續(xù)查緝。張云輝有些緊張起來，借助閃電的光線，嚴密注視四面八方的各種動靜。

過了10多分鐘，李瀏華帶著4名隊員開著警車、閃著警燈前來巡邏檢查。此時此刻，正是人們熟睡的時候，他卻掛念著風雨中的戰(zhàn)友，讓大家十分感動。斯南此里說：“站長你還是早點兒回去休息吧?！彼f：“雨這么大，卡點又停電，你們在這里堅守，我怎么睡得著?！?/p>

4點20分，隨著嘩嘩的瓢潑大雨，一個驚雷在卡點炸響，斯南此里不禁拉了一下衣領(lǐng)，捂了一下耳。緊接著，一個閃電從天邊接連閃了過來，閃得人眼花繚亂。當?shù)诹W閃到卡點，直接撕開天地的那一瞬間，斯南此里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眼前滾過。他用強光電筒一照，看見一輛黑色轎車的屁股冒了一下白煙。

“不好，有車輛趁雨夜沖卡。”斯南此里急忙從對講機呼叫張云輝：“4號，有一輛轎車向你方?jīng)_來，請立即攔阻。”

張云輝聽到緊急傳令，立即按動阻車釘按鈕，可因停電無法啟動，他迅速沖過去，拉著阻車釘剛剛穿過公路，就見一輛浙江牌照的黑色馬自達轎車開著微弱的車燈從自己面前飛馳而過。隨即兩聲巨響，車輪拋起高高水花向前沖了幾個S型后，180度大轉(zhuǎn)彎調(diào)回頭停在路中。

張云輝端著沖鋒槍站在路邊，以為車胎被阻車釘刺爆后車上有人受傷，準備上前查看。忽然，車子轟地一下重新發(fā)動，大燈唰地打開，雪亮的燈光一下子刺得他睜不開眼睛。

張云輝左手舉起“停車”牌，向50米外的轎車示意停車接受檢查，可轎車不熄火，也不滅燈，轟、轟地不停加著油門，張牙舞爪地在作最猛烈的攻擊蓄力。

此時，風雨中聽到爆胎巨響的斯南此里，以為張云輝在與毒販開槍火拼，端槍迅速沖了過來。

突然，轎車加大油門向張云輝沖來。張云輝咔嚓一聲子彈上膛，大聲命令：“停車，接受檢查?！彼拿顜缀醣淮笥晖虥]，他舉槍向天空鳴槍示警，可轎車沒有停下，如惡魔一般加速向他沖來。

在車子沖到他前面10多米時，他對準轎車開了火，子彈打得車子當當作響。當轎車快要沖到面前時，他再次扣動扳機，子彈在車上崩起一串串火光。

在轎車擦著自己膝蓋沖過來的剎那間，他躍起身子，一個側(cè)滾翻臥倒在路邊。他翻身起來時，聽到兩聲巨響，轎車撞在路邊石頭上，然后一個空中騰躍，翻滾在路邊的水溝里，四腳朝天，冒著白煙。

李瀏華帶著隊員沖過來，幾束明亮的電光齊刷刷射照在馬自達轎車內(nèi)。聽見車里有人“哎呀哎呀”地叫喚，斯南此里大聲命令：“我們是警察，不許動?！?/p>

他們一齊上前，看到駕車男子在駕駛室里受傷沒有動彈，后排座位上的一個男子叫喊著扭動身子正在身下掏摸，李瀏華上前用槍頂著男子的腦袋，命令道：“不許動?！?/p>

經(jīng)檢查，當場從后排座男子身上搜出已經(jīng)上膛的制式手槍1支，子彈24發(fā)，查獲冰毒2120克。

大雨，仍然下個不停，查緝點的十多雙眼睛，依然在嚴密地關(guān)注著大通道上的動靜。

八、10號拖鞋

清晨，絢爛的陽光照射在查緝站，一中隊隊長李文剛和隊員穿著防彈衣，迎著燦爛的陽光來到卡點，報告、敬禮、接槍，交接查緝?nèi)罩荆瑩Q下值了一夜班的三中隊戰(zhàn)友后，精神抖擻地守候在崗位上。

8時44分，一輛沾滿泥土、掛著湖南牌照的路虎越野車從元江方向駛來。隊員志獻舉著停車黃牌，揮手示意停車接受檢查。

“您好，請出示證件配合檢查?！迸爢T陳會琳來到車門前，敬了一個禮。

車窗玻璃緩緩搖下，一名漂亮的女駕駛員看了陳會琳一眼，不慌不忙地從提包里取出駕駛證遞給她。

陳會琳接過駕駛證，對女子說：“請出示你的身份證?！?/p>

女子又將身份證遞給她。陳會琳邊看證件，邊問：“請問你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

女子柔聲柔氣地說：“我從孟連來，到昆明看親戚?！?/p>

一名女子獨自開著豪車，在邊境一線連夜奔跑數(shù)千里，只是為了去看親戚？車身沾滿長途奔襲的污垢，是從小路穿越過來的？身份證戶籍地址顯示為湖南毒品重災(zāi)區(qū)，這讓她和隊員何國貴產(chǎn)生了懷疑。

陳會琳將情況向李瀏華報告后，決定對此車進行“大搜身”。陳會琳請女子下車，讓其坐在卡點的凳子上，叫一名持槍隊員陪護著。女子眼睛一直看著車，表情鎮(zhèn)定自如。

3分鐘后，當看見陳會琳打開車的前保險杠，又敲開油箱檢查時，女子坐不住了，站起身走到車前，眼睛一直盯著她和何國貴手中的小起子。

女子細微的神情變化被隊員們看在眼里，而此時女子的手機又響個不停。李文剛為了捕獲更多的信息，上前對女子說：“我可以看看你的手機嗎？”李文剛接過手機，看到一個沒有署名的電話號碼不斷重復(fù)著發(fā)來短信：“帶10號拖鞋”“我要邊境高純度的10號拖鞋”，而女子卻一直沒有回信息。endprint

10號拖鞋？內(nèi)地發(fā)達地區(qū)還缺少拖鞋，需要從邊境帶回？這是不是毒品暗號？敏感的李文剛經(jīng)過綜合判斷，意識到“有戲了”，于是放下心理負擔大膽對車展開搜查。

10分鐘后，何國貴在后保險杠處發(fā)現(xiàn)一個類似漁網(wǎng)的小角露出，他一聞，上面還有一點兒特別的香味。何國貴和李文剛交換了一下眼神，旁邊的3名隊員立即上前將女子圍住，女子馬上感到現(xiàn)場氣氛緊張起來。

“站長，有情況，可能數(shù)量還不少?！闭趯彶榘讣睦顬g華聽到李文剛從對講機里的匯報，立即放下手里卷宗，從辦公室里一路小跑來到卡點。

“別著急，慢慢查，不要破壞車子?！崩顬g華對李文剛、陳會琳、何國貴小聲吩咐后，徑直走向卡點的紅色帳篷下，與女子“拉家常”。

“美女，多大了，在哪里工作呢？”李瀏華微笑著問道。

“34歲，在家?guī)齻€小孩?！迸颖M量躲避著他的目光。

“沒什么，輕松點，我們只是例行檢查?！崩顬g華端過一把椅子請女子坐下，問：“你要去哪里？你的孩子呢？”

“我從孟連縣過來，開車去昆明哥哥家玩。”女子說，“我在外省農(nóng)村老家有兩個孩子，改嫁云南后又生了一個孩子?！?/p>

李瀏華邊聽女子說話，邊打量著她。女子身穿藍色連衣裙，腳穿白色高跟皮鞋，脖子上掛著一個高級玉佩，裝扮顯得時尚華貴。他想，在家?guī)Ш⒆拥膵D女怎么會如此打扮，還開著上百萬的豪車？他心里這么想著，當然嘴上不能說出來。他直接提醒女子：“請你去清點一下車上的貴重物品。”

女子走到車前，提起副駕駛座位上的黑色提包，清點包里的東西無誤后，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像一個木偶模特，任憑風吹裙飄。

“我冷，你們車上有厚衣服嗎？”女子聲音發(fā)顫、身上打抖。李瀏華看了看她無神的眼睛和青紫的嘴唇，走到警車前拿了一條毯子遞給她。她裹著毯子到帳篷邊剛坐下，看見隊員普進城牽著警犬過來，她又立即走到了車前。

普進城用手勢和警犬交流后，警犬開始圍繞車身轉(zhuǎn)了一圈，便停在車后保險杠處，搖頭擺尾吠了幾聲，顯得異常興奮，似乎嗅出了什么味道，還不停地用爪子去扒保險杠，好像也想看看里面究竟裝了什么。

OK！普進城很肯定地給了李瀏華一個手勢。李瀏華心里完全有把握了。他走到車后保險杠前，眼睛盯著女子，嚴肅地問：“里面是什么？老實回答?！?/p>

女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沒有什么嘛。”

“還沒什么，警犬都聞到了，還不老實交代？”說完，李瀏華和李文剛一起撬開保險杠，將黃色、灰色塑料包裝的40多塊共計189千克冰毒取出來，擺在地上。

披著毛毯、呆若木雞的女子，被隊員戴上了手銬。這是查緝站成立四年來，他和隊員們第一次查獲女子獨自開豪車販毒的大案。

九、汗花毒圖

車輛販毒，運量多、危害大，藏匿點狹窄堅固，專業(yè)拆卸難，而且毒販反偵查能力強、臨場變化快，時刻都考驗著查緝隊員的智慧和勇氣。

每天，面對上萬輛車流量，隊員們先用眼睛普遍“掃檢”，快速“篩檢”，然后重點“堵檢”，對有重大嫌疑的“細檢”，像過安檢機器一樣，眼快腦快，嘴快鼻快，手勤腿勤，不斷地在大腦“屏幕”上形成清晰的“安全”或者“有問題”圖像，發(fā)現(xiàn)疑點，立即卡停，報警查緝。

檢查大貨車、物流車是最難的，小的裝載貨物幾十件，大的裝載貨物幾十噸數(shù)千件，而且大多是夜間檢查，讓人一看就犯愁。一輛50噸的貨車，十幾個隊員要查五六個小時，隊員們每天要翻查幾百噸的貨物，是完全的手工搬貨檢查，往往一次下來，大家累個半死，一些女隊員天天干著重體力勞動，導(dǎo)致臉色發(fā)黃、例假混亂?？申爢T們把搬貨查驗當作體能科目訓(xùn)練，硬是堅持了下來。

2013年5月3日，李瀏華帶領(lǐng)隊員和往常一樣在G8511線查緝點開展查緝時，一輛從西雙版納開往昆明的大型物流貨車緩緩開過來。他仔細查看車載貨物清單，發(fā)現(xiàn)一半以上貨物沒有具體貨品名稱，發(fā)貨、接貨的地址和姓名均填寫不詳，他敏銳地察覺到車上的貨物里有問題。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jīng)過三個多小時的艱苦“汗戰(zhàn)”，“穿山甲”魏成在1000余件貨物中發(fā)現(xiàn)兩箱毒品。

為了擴大戰(zhàn)果，抓獲毒販，他們把貨物一件一件地裝上車，恢復(fù)原樣，悄無聲息地將物流車放行。然后，李瀏華帶領(lǐng)魏成等六名隊員秘密跟蹤。

物流車開了三十多公里后，停在一個十字路口不走了，李瀏華分析可能是等人取貨?？赡敲炊嗟亩酒?，被抓住了是要掉腦袋的，十分狡猾的毒販，當然不敢輕易靠近貨車。

夜幕降臨，他們嚴陣以待，死守貨車。凌晨3點24分，李瀏華隱約發(fā)現(xiàn)有幾個影子在物流車外一百多米的地方晃動，他提醒隊員：夜狼出現(xiàn)。

過了20分鐘，有兩個“酒鬼”搖頭晃腦地向貨車靠近，另有3名男子開著一輛轎車向物流車緩緩駛?cè)ァ！熬乒怼睎|張西望地搖到車前，偷偷摸摸地爬上車箱翻找毒品。當兩個“酒鬼”將貨物推下車箱時，他們沖上前將“酒鬼”抓獲，而早有警覺的轎車聞風而動，一溜煙逃出公路老遠。

他們馬上駕車追擊，3名男子將轎車丟棄在20公里的地方后不知去向。他們判斷，毒販極有可能向山上逃竄。來不及多想，李瀏華帶領(lǐng)隊員追上大山。3名男子見他們緊追不放，就往山中爬，分頭躲藏在樹叢中伺機逃竄。他們分散守候在山中幾個重要地方，忍住蚊蟲叮咬和困倦襲擊，嚴密地注視著3名男子的動靜。

早上10點，發(fā)現(xiàn)急于脫逃的3名男子分頭向山邊“突圍”，他們奮力追擊，3名男子實在跑不動了，就連翻帶滾地往山下沖，他們繼續(xù)窮追不舍，在趕來的隊員協(xié)助下，包抄合圍，一舉將三名湖南籍毒販抓獲。此案查獲冰毒50000克，繳獲毒資200余萬元，汽車3輛。這是查緝站建立以來查獲的最大毒品案件。

查物流車難，檢查大貨車更不容易。2015年7月23日，天氣酷熱。查緝點前，身著藏青色警服和防彈衣的查緝隊員正在對駛往昆明方向的車輛例行檢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