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巴比倫主神到于闐毗沙門：一個波斯神譜中的異類？

（俄羅斯）盧湃沙著，毛銘譯 武志鵬校

（1.俄羅斯冬宮博物館，圣彼得堡 俄羅斯 199155 2.敦煌研究院， 敦煌 甘肅 730000 3.中國圖書進(jìn)出口集團(tuán)公司， 北京 100020）

●翻譯之窗●

從巴比倫主神到于闐毗沙門：一個波斯神譜中的異類？

（俄羅斯）盧湃沙1著，毛銘2譯 武志鵬3校

（1.俄羅斯冬宮博物館，圣彼得堡 俄羅斯 199155 2.敦煌研究院， 敦煌 甘肅 730000 3.中國圖書進(jìn)出口集團(tuán)公司， 北京 100020）

通過本文，我們期望尋找到發(fā)源自兩河流域的閃米特文化“天國主神”巴哦薩明, 也就是基督教流行之前亞美尼亞的天神巴爾薩明（Βaramin），與粟特神巴瑞薩明（βr’y?mn）、 和田語中佛教北方天王毗沙門（維瑞薩曼）的語言學(xué)、考古學(xué)、圖像學(xué)上的關(guān)聯(lián)。

兩河流域；善米特；波斯神譜

巴爾薩明早在公元前1300年的阿拉美文書上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他是巨人、暴君、雷神、手持權(quán)杖、伴隨著老鷹，是保護(hù)亞述帝國和巴比倫王族的“天國主神”，從兩河流域傳播到地中海和新月地帶各國，廣受崇拜。后來在亞美尼亞傳說中，巴爾薩明被民族英雄艾蘭姆打敗。

完全有可能巴爾薩明神在帕提亞王朝時期從絲路西段滲透進(jìn)了波斯文化圈，然后在中亞演變壯大，成為核心神祇。在犍陀羅地區(qū)巴爾薩明與佛教護(hù)法神毗沙門碰撞、糅合，成為粟特、和田文化中特有的主尊。

第一節(jié)、巴爾薩明天神：從兩河流域到亞美尼亞

眾所周知，在伊斯蘭化之前的波斯宗教是很善于吸收外來文化影響的。拜火教瑣羅亞斯德留下的教義傳世或多或少，許多風(fēng)俗、觀念、神祇是從周邊借來的：兩河流域，地中海世界，印度。

在基督教流行之前的高加索地區(qū)亞美尼亞，地理上毗鄰波斯。當(dāng)詹姆斯·羅素在著作《亞美尼亞的拜火教》（哈佛大學(xué)出版社，1987年，第4頁）中提到，“從青銅時代一直到公元三世紀(jì)，亞美尼亞和波斯一直共享著宗教”。這一判定對于亞美尼亞祖先信仰和波斯拜火教核心信仰來說，也是成立的。異類的元素一眼可見。

麥克爾·申卡爾（Michael Shenkar）在近年著作中研究了基督教流行之前的亞美尼亞神廟，該書提要很有用, 筆者正是在讀了申卡爾的數(shù)據(jù)之后才有啟發(fā)寫成本文。這些神廟列表如表1：

表1 《基督教流行之前的亞美尼亞神廟列表》（麥克爾·申卡爾調(diào)研）

接下來就輪到本文的核心神祇：巴爾薩明。

該神數(shù)次出現(xiàn)在亞美尼亞的史料記載中。他是上古亞述文化中的巨人和暴君，而亞美尼亞的締造者艾蘭姆打敗了他。如今巴爾薩明的神像還留存在敘利亞的神廟里。在創(chuàng)造銀河的上古傳說中，亞美尼亞的戰(zhàn)神瓦哈甘從巨人巴爾薩明那里偷走了稻草。原來在古代亞述帝國有一尊珍貴的巴爾薩明神像，被戰(zhàn)勝者提格倫斯大帝搬運(yùn)到了兩河流域幼發(fā)拉底河上的圖爾丹城供奉。圖爾丹城為此建起了巴爾薩明神廟。這一神廟和雕像被十字軍東征時候的“光明者格里高利”教皇所毀掉。學(xué)者詹姆斯·羅素很鄭重地探討了亞美尼亞的巴爾薩明與拜火教的大神阿胡拉·瑪茲達(dá)有著神格對等的緊密關(guān)聯(lián)。

自從19世紀(jì)以來，亞美尼亞的巴爾薩明被認(rèn)為是借用自兩河流域阿拉美的神祇，字面意思是“天國主神”。 該神最早出現(xiàn)在上古兩河流域的阿卡德王國，阿拉美文書早在公元前1300年的泥板文書中就記載了該神祇名叫“巴爾倫那·薩明”; 之后巴爾薩明又成為早期地中海航海國家腓尼基（在今北非突尼斯境內(nèi)）的主神；在巴比倫他也是主神。隨著阿拉美人的移居和遷徙，巴爾薩明的信仰流傳到了古埃及、絲路古城帕爾瑪拉，都拉-歐羅巴城、約旦玫瑰城佩特拉，哈特拉，還有阿拉伯沙漠的南北 () ，甚至連敘利亞和約旦的曼達(dá)伊安教徒也加入了信仰巴爾薩明的行列。該神的主要職責(zé)是掌管天國和氣候，司掌電閃雷鳴；他也是王朝的保護(hù)神。通常他被塑造成一個有須髯的肌肉男、有頭光、手持權(quán)杖； 他的象征動物是老鷹，有時候也伴之以公牛或者獅子；因?yàn)榉N種元素的契合，作為巨人、暴君、雷神、肩上停著老鷹，巴爾薩明很容易地被古希臘人認(rèn)為是宙斯的異國版本。

巴爾薩明神進(jìn)入亞美尼亞，是通過閃米特移民的滲透。這一史實(shí)被史料記載，在巴爾薩明的神祇名字旁邊，是猶太先賢摩西關(guān)于敘利亞的記述，談到了該神源自上古亞述帝國，巨大的神像一度在圖爾丹城受供奉。閃米特人在波斯文化圈傳播文化的考古證據(jù)是儼然的：亞美尼亞語中，名字帶有r 的都是受了閃米特人的影響。來解釋這一語言現(xiàn)象的是1895年的語言學(xué)家給爾澤（H.Gelzer），他認(rèn)為上古波斯語中的l隨著歲月的推移漸漸邊緣化了，漸漸的更多外來語詞是用r來代替，比如說阿卡德人稱呼巴比倫城為巴比路， 經(jīng)過演變亞美尼亞人稱之為巴比如“”。試圖把巴爾薩明注入波斯化的靈魂，結(jié)果是弱爆了：在帕提亞王國的波斯語里，巴爾薩明brbm[y]n是指巴爾神，居住在都拉-歐羅巴城的阿拉美人信奉的神祇，在粟特景教徒中間，這個神被讀成巴巴薩明（）, 巴巴薩瑪 (Βarbasymas),指的是希臘文化中的烈士殉道者。

第二節(jié) 中亞: 天神變身佛教天王

是什么激發(fā)了筆者的好奇心呢？ 是巴爾薩明這個神與粟特九國信奉的“巴瑞薩明-維瑞斯曼”十分相似。 兩者音韻相似，有些微差異是完全可以解釋通的：粟特語β 一直是對應(yīng)西部波斯語的 b 。 在中亞文化圈，巴爾薩明神找到了他的鏡像：與粟特文化近似的和田語里神 “維瑞薩曼”（） 和希臘化大夏語里的神（Βρησομανο）。

圖1 和田丹丹烏里克出土的唐代木板畫，印度教-拜火教合體的三尊神祇。

毗沙門天王出現(xiàn)在敦煌藏經(jīng)洞出土的粟特文佛經(jīng)《觀世音菩薩普門品》中（Aνalοkitesνara(P8, 42) 該經(jīng)有一個用梵文寫的印度教-拜火教幾大主尊的對應(yīng)神譜：

頂禮時間之神大梵天-祖兒萬，

頂禮大神因陀羅-阿克巴（即阿胡拉·瑪茲達(dá)），

頂禮風(fēng)神濕婆– 維旭帕爾卡/瓦郁，

頂禮娜娜女神—創(chuàng)造者毗濕奴，

頂禮那羅延天---毗沙門。

圖2 粟特文佛經(jīng)《須達(dá)孥太子本生經(jīng)》，敦煌藏經(jīng)洞出土。

毗沙門還出現(xiàn)在另一本粟特文的佛經(jīng)《須達(dá)孥太子本生經(jīng)》里，印度教和拜火教的三大本尊互換，貌似在唐代佛經(jīng)故事里十分常見。在佛經(jīng)結(jié)尾處，一位印度婆羅門見到了男主角須達(dá)孥太子Sudhashan，把太子錯認(rèn)為神，引發(fā)了一連串搞笑的事。但是須達(dá)孥太子一定不能扮演大梵天-祖兒萬，因?yàn)樽鏍柸f滿臉須髯；也一定不能扮演因陀羅-阿克巴，因?yàn)榇笊裼兄谌谎?；甚至太子沒法扮演風(fēng)神濕婆-維旭帕爾卡，因?yàn)轱L(fēng)神是三頭六臂??！當(dāng)然太子也沒法扮演娜娜女神-毗濕奴嘍，因?yàn)槟饶?毗濕奴有16只手臂。那么毗沙門呢，只要太子身著全幅盔甲就可以扮演了啊。

圖3 須達(dá)孥太子本生故事，印度阿旃陀石窟，公元六世紀(jì)。

和田的毗沙門有一個特殊的地位，他是護(hù)國神，在和田語文書和吐蕃文書中數(shù)次提到。毗沙門的名字含有東伊朗語的元素，相似的，粟特語稱為β’y?rβn, 大夏語稱為 Βησραμανο, 和田語稱為νīsramanu。我們可以看到在粟特和田的佛教萬神殿中，毗沙門保持著一個殊勝的地位。在粟特胡人移居的于闐綠洲，說吐火羅語的尉遲（Vijaya）王族推崇佛教，同時毗沙門成為于闐建國護(hù)國神,種種神跡流傳。斯坦因1907年在和田丹丹烏里克的唐代佛寺遺址，發(fā)掘了有毗沙門畫像的壁畫。于闐毗沙門在成為唐代克敵制勝的護(hù)軍神②，唐密宗高僧不空（梵名Amοghaνajra，705～ 774年）在開元天寶時期翻譯的《北方毗沙門天隨軍護(hù)法儀軌》以及《北方毗沙門天隨軍護(hù)法真言》。

《北方毗沙門天隨軍護(hù)法儀軌》云：

“若欲降伏諸國兵賊眾者, 當(dāng)畫一像。身卦紫磨真金甲，于凈室中燒眾名香、乳頭薰陸香，諸色香花飲食供養(yǎng)，真心念誦天王真言十萬遍。天王領(lǐng)天兵來助，他國兵敵自退散。若能晝夜誦念不絕，天王使太子獨(dú)健，領(lǐng)天兵千人衛(wèi)護(hù)，不離其側(cè)……若欲降前敵眾者，于凈室持齋畫一天王形象，掛紫磨真金甲，于二丈竿懸軍前五十步指其敵，其敵不能相患?！?/p>

圖4 斯坦因1907年在于闐國的丹丹烏里克佛寺遺址發(fā)掘，龍女壁畫旁有毗沙門泥塑。

圖5 唐代陜西扶風(fēng)法門寺地宮舍利寶函《大圣毗沙門像》。

第三節(jié) 佛經(jīng)之外：粟特墓志銘上的毗沙門

然而毗沙門天王還現(xiàn)身在粟特文佛經(jīng)之外。帶有毗沙門的粟特人名出現(xiàn)在粟特文書中，也出現(xiàn)在北朝入華粟特人的石葬具圖像上，這些都沒有佛教文化背景。

圖6 西安北周史君漢文-粟特文墓志銘，579年入葬，2003年出土。

表2 《西安北周粟特人史君家族人名表》（盧湃沙調(diào)研）

更重要的是圖像學(xué)的解讀，200？年法國葛樂耐作出了別具一格的解讀。在指出粟特文佛經(jīng)中毗沙門天王有著殊勝的地位之后，葛樂耐分析毗沙門的形象是全幅盔甲的武士，足踏這一個象征惡魔的侏儒。接下來葛樂耐意識到武士腳下踩著侏儒的形象，在粟特藝術(shù)中也出現(xiàn)過，那是片治肯特古城壁畫上的拜火教神祇。順藤摸瓜，這個神祇的第三個形象出現(xiàn)在光天化日之下了：片治肯特古城二十六號宮殿的2號廳北墻上，儼然有毗沙門的形象。

在和田關(guān)于毗沙門的描繪保持著殊勝的地位，他常常是全身披著重鎧甲，踩著一個地天侏儒或者飛翔的神獸。絲路語言學(xué)家辛姆斯-威廉姆斯認(rèn)為毗沙門的完整圖像是在和田地區(qū)構(gòu)思成型的。在2013年出版的美國《普林斯頓大學(xué)版佛教詞典·The Princetοn Dictiοnary οf Βuddhism 》中.毗沙門詞條寫道：“毗沙門可能是在中亞誕生的神祇，很可能誕生地就在和田，在那里被尊奉為和田王族的守護(hù)神”。（詞典作者：Robert E.Buswell Jr.& Donald S.Lopez Jr.）

圖7 片治肯特古城壁畫，娜娜女神身邊的毗沙門天神。

表3 《巴爾薩明和毗沙門相似表》

12 日本 Bishamonten 松本文三郎：身披鎧甲，腰束帶，長劍斜掛，頭戴寶冠，腳踩地天侏儒。

兩河流域誕生的雷神巴爾薩明與和田誕生的戰(zhàn)神毗沙門，除了在名字發(fā)音上近似，在圖象上pausality居然也有許多相似之處。特別是在帕爾瑪拉古城，巴爾薩明常被描繪成身披全幅鎧甲，但不是每次都是；在獅子博物館里的石刻浮雕上他穿著文人袍子，和對面身披盔甲的貝爾神形成迥異的一對。在中亞片治肯特古城的壁畫上毗沙門站立在最受崇拜的粟特主尊娜娜女神身邊。在帕爾瑪拉古城，巴爾薩明與女神阿蘭特常常塑造在一起，而后者的神格與娜娜女神相似；在兩河流域的阿拉美紙草書上，采用俗文字書寫(Amherst 文書 63，XVII 7-19) “新年慶典主要是向娜娜女神和天神巴爾祈福?！卑蜖査_明也是巴比倫王室的保護(hù)神，就和毗沙門是和田王族守護(hù)神一樣，兩者有著微妙的呼應(yīng)。

這么多相似之處，難道都是偶然的嗎？ 一個可能的歷史鏡頭是：起源于兩河流域的巴爾薩明神在某一歷史時段從絲路西端滲透進(jìn)波斯文化圈，筆者猜測是在安息波斯-帕提亞王朝（前142-224年）。類似的從絲路西端進(jìn)入波斯文化圈的神祇有多個，舉例說有起源于兩河流域的娜娜女神，有起源于希臘的大地女神德米特爾，有來自于兩河流域東部的西西紐斯-薩珊神（Sisinnius/Sasan），還有來自于希臘化埃及的塞臘皮斯（Serapis）。娜娜女神，希臘大地女神德米特爾，希臘化的男神塞臘皮斯，都是在波斯西部十分岑寂；但是到了波斯帝國東部邊疆，之前談到的高加索亞美尼亞地區(qū)和帕提亞的土地上則變得呼風(fēng)喚雨、顧盼自如。在某種程度上在東伊朗語中瓦瑞薩曼(vel.sim) 和佛教天王維旭臘曼那(這個神祇是在犍陀羅地區(qū)醞釀?wù)Q生的)，兩個神祇相互交融contaminated，也可能是名字的接近。這一神祇間的“結(jié)盟”使得毗沙門這一戰(zhàn)神天王形象在東伊朗中亞的佛教文化中發(fā)展壯大，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尊崇地位。

第四節(jié) 如果巴爾薩明和毗沙門不曾相遇

這樣的鏡頭般史實(shí)推測不能被排除，不過此處還有一種可能性，來解釋如果毗沙門從未與巴爾薩明相遇、糅合過。不管兩個神祇是否碰撞相遇，至少在粟特語和大夏語中，有幾個類似毗沙門的神祇發(fā)音；而西安出土的北周史君墓志銘，則在入華粟特人史君長子的名字毗沙門·槃陀克（βr’y?mnβntk）中，出現(xiàn)了“毗沙門”βr’y?mn這一最接近漢語讀音Bishamon的神祇發(fā)音。在高加索亞美尼亞出現(xiàn)的巴爾薩明神，明顯不是從波斯帝國傳來，而是通過閃米特人的移居，從兩河流域和敘利亞傳來。粟特片治肯特古城壁畫上的毗沙門就更奇怪了，完全規(guī)避了佛教文化背景。

圖8 犍陀羅雕像《豐收女神與財神庫拜拉》，出土于白沙瓦，公元一世紀(jì)。

在粟特金銀器和木刻上，和犍陀羅財神庫拜拉形象相近的是毗沙門，但是庫拜拉很少穿著鎧甲出現(xiàn)。在和田綠洲找到了五個毗沙門圖像，還有兩個出土于敦煌藏經(jīng)洞的唐代粟特文書跟和田有關(guān)，辛姆斯-威廉姆斯解讀了這些文書。

在考察了上述關(guān)聯(lián)之后， 筆者樂意討論一下最近由日本語言學(xué)家吉田豐（Yutaka Yoshida）解讀的粟特文書，出土于Lushun。文書上是祈福的一些段落，包含了許多波斯神祇、英雄、神獸、地水風(fēng)火等元素，比如：“希望你越長越聰明，如同狗頭鳥尾的神獸森木鹿”、“希望你光明閃亮如同純金”，“希望你長成英雄騎士如同魯斯塔姆”，“希望你在人間名聲赫赫如同天神Khupākh”，“希望你芬芳如同光明天國”等等。在文書的16-17行寫道：“希望你正義虔誠如同]ēm王！”

此處有個名字尚未解讀。值得關(guān)注的是，虔誠一詞pwny’nkr’k來源于印度的佛教語匯punya。這個詞在佛教文化背景中非常流行。在此語境下，我們再來仔細(xì)考察一下這個國王的名字，發(fā)現(xiàn)該名字具有佛教含義。原來這個名字就是著名虔誠國王的簡寫Araemi! 他是西域最流行的佛經(jīng)本生故事中的男主角，這個故事里含有許多中亞語言傳統(tǒng)：吐火羅的，吐姆楚克的，突厥的，漢唐的，最后還有粟特的，在吐魯番文書殘片中就發(fā)現(xiàn)有rn’ym 這樣的粟特詞匯。如果我們退遠(yuǎn)一步，看到阿者世王的故事流行范圍，已經(jīng)溢出了佛教信徒的居住疆域，那么我們也可以相信，毗沙門信仰曾經(jīng)在絲路流傳比阿者世王故事更為火熱，毗沙門不僅受到佛教徒的尊崇，他甚至滲透進(jìn)了北朝信奉拜火教的入華粟特人中間。如果毗沙門的流傳路線是直接從和田佛教遷徙到了入華粟特人中間，那么巴爾薩明在歐亞絲路流傳中變身佛教天王毗沙門的故事就可以不必產(chǎn)生了；但是我們還是要在腦海中留下一點(diǎn)位置存放這一可能性。

注 釋：

①在敦煌藏經(jīng)洞1908年出土了回鶻文書寫的《阿者世王本生經(jīng)》（Aranemi-jtaka），一共留存119行，今藏于法國國家圖書館伯希和藏品。敦煌研究院楊富學(xué)1994年在《西北民族研究》學(xué)刊上發(fā)表文章，判定該文書屬于沙洲回鶻王國(1036-1070) ?！g者注

②張永安：《敦煌毗沙門天王圖像及其信仰概述》，蘭州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第35卷第6期，2006年11月，第61頁。

【責(zé)任編輯 徐英】

Abstract: In this paper we propose to find thelinguistic,archaeological,and iconographic link between Semitic god,pre-Christian Armenianon one side,and SogdianKhotanese,on the other.

Key words: Mesopotamia;Semit;Iranian Pantheon

The Semitic Lord of Heaven and the Buddhist Guardian of the North:another contamination in Iranian syncretism?

(Russia )Written by Pavel Lurye1,Translate by Mao Ming2Proofread by Wu Zhipeng3
(1.State Hermitage Museum, Russia ,St.Petersburg,199155.2.Mao Ming , Dunhuang Research Academy,Dunhuang ,Gansu,730000 3.China National Publications Import &Export (group) corporation, Beijing, 10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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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672-9838（2017)03-068-08

2017-08-07

盧拜沙（PAVEL LURJE）（1976-），俄羅斯圣彼得堡人，俄羅斯東宮博物館中亞與高加索分館，館長；俄羅斯科學(xué)院遠(yuǎn)東所，博士。

譯者簡介：毛銘（1971-），女，浙江省杭州市人，敦煌研究院，特聘研究員；倫敦《中亞藝術(shù)考古》學(xué)刊編輯；北京大學(xué)國家文化軟實(shí)力中心研究員；《中國國家地理》專欄作家，倫敦大學(xué)東方藝術(shù)史論系考古博士。

校者簡介：武志鵬（1978-），男，安徽省桐城市人，中國圖書進(jìn)出口集團(tuán)公司，特聘翻譯，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