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離的詩

游離

重 構(gòu)

命題的開端在于

對自我的肢解

房間是不重要的

空氣也是不重要的

去繁就簡，反之亦然

從自己的胸口挖

一個洞，把呼吸埋進去

把窺視藏在里面

血腥的味道撲鼻而來

必須忍住

必須把將要爆發(fā)的噴嚏

吞回去，一個夜晚

整整一個夜晚

我蹲在疼痛的深處

看燈光與尊嚴(yán)重組

衣服腐蝕

骨頭彎曲

黎明尖叫著劃過胸膛

看我自己怎樣將

一個人

重新分離成兩個人

死亡練習(xí)

再一次

我把自己交到它手里

在黑暗中走路，過橋，敲門

呀的一聲

見到了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我走進去，像回到了家

再一次，我在陽光下

反復(fù)地做著這樣的練習(xí)

向保羅·克利致敬

——李青萍同名畫作

沒有什么

這牢獄就是我的居所

我已經(jīng)習(xí)慣黑暗

和那一抹生銹的光斑

每天黃昏，壁虎捕捉完蚊子

回到我的眉心歇息

我的眼里滲著鹽

我的眼里滿是大海的旋渦

白色和紅色像兩個政黨

在我的內(nèi)心廝殺

我要咬破手指，我要用我的血

一層一層地涂滿畫布

我這一生，除了恥辱就是愛

現(xiàn)在是整個的愛

保羅·克利，你是否聽到

這來自子宮深處詛咒般的贊歌

午后的陽光

陽光一秒一秒地掠過

蒼蠅的綠眼睛，我呀

我醒來得這么少

現(xiàn)在，焦慮正在一秒一秒地逝去

它已經(jīng)無法讓我

看清鏡片的成色，以及你們說的

葉子和葉子之間的區(qū)別

“罪惡需要脈絡(luò)嗎？”

“腐臭需要合適的條款嗎？”

而這個午后

陽光正在以陽光的名義

掠過蒼蠅，掠過我微微漲紅的臉

裝得沒事一般，它依然

平靜地落在了窗外

漾河輕輕晃動的水面上

我呀，我睡去的時光

總是這么的少

何以抵抗這個時代的喧囂

何以抵抗這個時代的喧囂

飛揚跋扈

成功學(xué)

何以抵抗惡，以及

種種善良的惡

唯有虛無，以及更深的虛無

比如寫詩

比如在紙上涂鴉

比如這個下午

我不厭其煩的比如

嗯，我覺得詩來自上帝

一個女人走在街上

她要如何證明

自己是一個女人，就像

一個人在精神病院

他要如何

證明自己沒有精神病

而此刻，我寫著這首詩

需要解決

和布羅茨基一樣的問題

當(dāng)他面對審判

他要如何

證明自己寫的詩就是詩

當(dāng)然，他的回答

猶豫而堅定

他說：我覺得……

嗯，我覺得詩來自上帝

池 塘

稱不上自由

池塘，只是一個言論泛濫者

它冒著氣泡，它的內(nèi)心

那些不停蠕動的蛆蛆

仿佛一個禁錮者

不死的思想

但大多數(shù)時候

你看到它泛著浮萍

死一般沉寂

好像那是一口廢棄的池塘

以前，我從不知道……

以前，我從不知道

風(fēng)對羽毛的傷害

麻雀已經(jīng)死了

但它們還在飄揚

這多么殘忍

以前，我還追逐著它們

并用手輕輕地接住

它 們

在深夜，我聽到墻壁里

有互相咀嚼的聲音，我不知道

是什么在消化著什么

另外一次，我走在路上

一抹白色從我眼前迅速飄過

我無法看清楚那是什么

但這不難理解，有些東西

我們叫不出名字來，它們在

看不見的領(lǐng)域里行動

就像某個夏天的午后，我看到

廚房里的瓷磚在冒汗

我懷疑，那里面也有一個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