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尾巴
在整個敏感而脆弱的青春期,我都是個極度話少的姑娘。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怎樣擺脫我的原生家庭擺脫我的父母。
我的爸爸媽媽在鎮(zhèn)上經營著一家小五金店,他們總能因為一點家庭或者生意上的瑣事爭吵然后大打出手。我爸是個脾氣特別暴躁的人,這一點我從小就知道。每次看到他們爭吵我特別無能為力,我能怎么辦呢?我爸總是對我說:“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你只要在學校好好讀書,不用把心思放在其它任何事情上。”
那個時候,我有一個帶鎖的木箱子,我把我每天晚上寫的日記都鎖在里面。我在日記里寫著我對這個家的絕望,我寫著我討厭有這樣一個爸爸,我寫著所有青春期里的隱秘心事,甚至我不止一次地寫過我想要結束生命,我覺得我對這個世界都再也沒有任何眷戀了。
我一直知道我爸他永遠把我當成他的私有物品,一個不能有任何自己感情的物品。但我仍然心存僥幸,覺得他在某些事情上還是會尊重我的。直到有一天我的木箱子上的鎖被撬開,我心里所有的倔強都瞬間幻滅。我甚至覺得,我的爸爸簡直就是一頭野獸,蠻橫無理地撕裂著我的整個人生。
我爸爸看完了我所有的日記,在某個夜晚坐在客廳等著我下晚自習。當我站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就開始理直氣壯地質問我:“我們大人吵架和你有什么關系,怎么可能會影響到你?不要總是為自己的成績下滑找借口,明明是你自己沒有把心思放在學習上?!蔽页聊餮蹨I,很想和他一樣暴跳如雷地說:“你們是我的父母,你們天天吵架怎么可能不會影響我,我怎么就能安心坐在教室里讀書,難道我就沒有自己的感情嗎?再說了,你有什么資格看我的日記,侵犯我的隱私權!”我什么也沒說,我心里知道如果我把這些話都說出來,他肯定會更加變本加厲的,和這樣的家長永遠沒有道理可講。可能是我的沉默把他激怒了,他突然沖著我的小腿踢了一腳,繼續(xù)暴跳如雷地說:“哭有什么用,只要是你的東西,作為你的家長,我可以隨便看!還想自殺,有本事你就死一個給我看看!”
我從來沒想過我爸會讓我去死。當時我想:我不會去死的,等我長大了我就自由了跑得遠遠的你們就再也管不著我了。
現(xiàn)在的我和爸爸始終不能握手言和,但至少也沒有繼續(xù)針鋒相對。或許是他漸漸意識到了自己當初的錯誤,或許是我慢慢理解那是他愛我的一種方式……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