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lián)網打拐時代的“團圓”之路

施展萍

2016年5月15日，“團圓”正式上線時，馬云發(fā)了條微博：“改變世界的不是技術，是技術背后的夢想和責任?；ヂ?lián)網打拐，阿里巴巴為有這樣的同事而驕傲?！?/p>

“團圓”是公安部與阿里巴巴集團（以下簡稱“阿里”）合作的項目，另一個更長的名字叫“公安部兒童失蹤信息緊急發(fā)布平臺”。

但起初，雙方的溝通并不順暢。公安部刑事偵查局打拐辦副主任孟慶甜告訴《博客天下》，當時的阿里技術人員聽不懂自己的需求?！皥F圓”公益項目負責人、阿里巴巴集團首席風險官劉振飛同樣提到，對阿里而言，建立“團圓”系統(tǒng)，技術上并無太大難度，真正的難度在于搞清楚“團圓”項目的需求是什么。比如，兒童被拐、走失案件發(fā)生時，民警上傳相關信息的步驟與系統(tǒng)框架等程序設置如何變成具體產品，雙方存在理解上的差異。

一個抽象的需求要被做成應用，離不開各種細節(jié)。走失兒童的照片格式、名字字節(jié)數、年齡限制，這些都必須明確下來。

公安民警天天琢磨怎么打拐，阿里技術人員則天天琢磨怎么寫代碼。為此，“團圓”公益項目組成員一次次飛往北京與公安部溝通，民警性格直爽，技術人員也有自己的主見，“一開始互掐，吵著吵著就知道這個東西到底該做成什么樣了”，劉振飛對《博客天下》說，產品的最終形態(tài)是一邊吵一邊磨合出爐的。

“團圓”上線半個月后，河南省輝縣市的連葉經歷了讓她心驚動魄的17個小時。

17小時前，她3歲的兒子連成穿著一件藍色秋衣、白色長褲到小區(qū)樓下玩耍。17小時后，重新回到連葉懷中的連成身上穿著一條粉色裙子。

當天上午，當連成與爺爺連紀在小區(qū)樓下玩耍時，一名圓臉、微胖的中年女人過來，和爺孫二人玩了起來。20分鐘后，連紀想到地下室整理東西，中年女人對他說：“你先忙吧，我跟小孩玩一會兒?！?/p>

等連紀再次出現(xiàn)在地面，連成和那個中年女人都不見了。連紀隱約記得，他曾聽到孫子喊過一句：“你可要給買糖啊。”事后追溯，危險的信號曾在那一刻警示過他。

連成被拐后，家中親戚幾乎全部出動尋找，他們去往車站，進入商場，向商鋪店員和行人打聽，并很快報警。民警秦志丹記得，報案時，連成的二爺幾乎說不出話。

在警方調出的小區(qū)樓下的監(jiān)控錄像里，連葉清晰地看見兒子跟在那個中年女人身后。女人時不時回過頭來哄他幾句，兒子就跟著她，一步步走出監(jiān)控視頻外。

連葉從未見過那個女人。后來有鄰居告訴她，女人已在此地徘徊過一段時間了，甚至曾試圖帶走樓下賣菜人家的孫女。

連葉開始不停地哭泣、抽搐，感到命運對自己太過刻薄。她還有個11歲的女兒，患有免疫性血小板紫癜癥。兒子被拐當天，女兒在醫(yī)院住院，連葉懷著巨大的悲痛和恐懼一邊在醫(yī)院陪伴女兒，一邊等待消息。

連葉不敢猜想兒子究竟去了哪，會不會遭遇危險，具體的想象容易讓人害怕。雜亂的思緒中，只有一個念頭是確定的—如果連成找不回來，這個家就完了。

失而復得

普通人永遠無法體會丟失孩子的痛苦。

安徽省公安廳打拐辦副主任唐慶美參與打拐工作十幾年，她認同一句話：“拐賣是超越謀殺的犯罪?！碧茟c美見過太多因丟失孩子陷入困境的家庭。有些人因此失去工作，有些人精神失常，還有些妻離子散、抑郁而終。

唐慶美認識電影《失孤》中雷澤寬一角的原型郭剛堂。郭剛堂告訴她，自己從未在家過過春節(jié)。每年春節(jié)，他都在尋子路上。郭剛堂不知兒子在哪兒過年，是否吃飽穿暖。他必須在路上，仿佛只有這樣才對得起被拐的孩子。

被拐兒童的家庭面對的是未知。時間不會消除傷痛，只會將未知無限放大，希望與失望屢屢交織，信心不斷燃起又破滅。那種惶恐的感覺讓連葉直到現(xiàn)在都心有余悸。一年后，重述兒子走失的場景時，連葉話剛到嘴邊，眼眶就紅了。

一年前的5月30日是讓她心碎的一天。當天，接到報案后，輝縣市公安局啟動了重大案件偵破機制，成立專案組，刑事偵查大隊30多名警察全部出動。

連成被拐的消息很快被通報到新鄉(xiāng)市。下午1點左右，新鄉(xiāng)市公安局在“團圓”系統(tǒng)上發(fā)布了連成走失的信息。一小時內，連成的年齡、外貌特征、走失地點被推送到10多個APP上。

消息被推送后，不斷有人打電話到公安局提供線索。關鍵線索來自一位出租車司機。當天下午，他載過兩位乘客—一位中年女人帶著個小男孩坐在副駕駛上，剛上車，男孩就不停地哭泣，女人的表情有些怪異。他杵著方向盤，用手機悄悄拍下女人的側臉。

根據這條線索，警方得知，女人帶著男孩去了輝縣的舊車站。從舊車站調看視頻，發(fā)現(xiàn)她帶著孩子坐上了開往新鄉(xiāng)市的汽車。

夜里8點左右，在嫌疑人的落腳點，警方將被拐的連成解救。

連成回到連葉懷里，已是第二天凌晨3點多。在輝縣與新鄉(xiāng)交界處的加油站，兒子撲向她，手中攥著一包餅干，穿著嫌犯為掩人耳目為他換上的粉色裙子。

回家后，連葉將那條裙子扔了。

“吵”出來的應用

如果不是那條從團圓系統(tǒng)發(fā)出的消息，找回孩子的過程也許會更曲折些。

在與互聯(lián)網結合以前，尋找走失兒童依靠的往往是尋人啟事、線索排查，對人與人的溝通依賴性強，但這往往使案件偵破陷入困境。

畢節(jié)市織金縣位于貴州省中部偏西，是貴州的金三角地帶，連接著昆明與貴陽。當地警方透露，改革開放初期，生活于此的人們最主要的經濟來源是傳統(tǒng)農業(yè)?？椊鹭毨?、閉塞，是毒品問題的蔓延地，拐賣婦女、兒童的案件也時有發(fā)生。

“非常原始的作案手法和非常原始的偵破手法?！笨椊鹂h公安局刑事偵查大隊副大隊長李健告訴《博客天下》，過去，在織金警方偵破的多數案件中，嫌疑人的作案方法往往是內外勾結，外部有市場需求，內部有中間人幫助勾連。endprint

拐賣婦女靠的通常是欺騙，向她們描述一個美好的外部世界，說服她們離開；拐賣兒童則主要靠哄騙，許諾給孩子買東西，在脫離村莊地界后，立刻乘車離開。

等到父母發(fā)現(xiàn)孩子不在身邊時，距離發(fā)案時間已經過去很久。那時，織金縣還未普及電話，連傳呼機都稀少，地方閉塞且多山路，從村里走到派出所，往往要耗費兩三個小時，遠的地方要走上一天。

相對應的，警方解救被拐人員的方法也很原始。拐賣是沒有現(xiàn)場的犯罪，無法獲得指紋等常規(guī)線索，只能根據受害家庭或目擊者的描述，找到中間人，再通過中間人，找到買家。這當中的每個環(huán)節(jié)都可能突然斷掉，導致偵破無法繼續(xù)。

拐賣案件往往是跨區(qū)域作案，解救婦女兒童時，通常需要其他地方警力的合作。但在過去，這種合作并不順暢。李健記得，上世紀90年代初，局里有一次去安徽打拐，曾被當地村民用棍棒和刀具團團圍住。

現(xiàn)任公安部刑事偵查局副局長陳士渠告訴《博客天下》，過去，公安機關會用發(fā)放尋人啟事的方法尋找線索，效率有限，將東西印出來再貼出去需要時間，風吹雨淋下，紙張很容易破掉。

2007年，公安部刑偵局命案處單獨成立打拐辦公室。陳士渠受命任打拐辦主任。工作中，他察覺到傳統(tǒng)打拐方式的滯后，“所以后來我們也在研究要利用一個高科技信息化的手段迅速發(fā)布信息?！标愂壳f，“團圓”系統(tǒng)正是這樣誕生的。

2015年11月中旬，公安部刑事偵查局打拐辦提出建設這一平臺的構想，與阿里巴巴集團安全部溝通。11月25日，阿里“團圓”項目志愿者團隊成立。

2016年5月13日，“團圓”系統(tǒng)線上測試。當晚，一位名為“吉斯么吃作”的彝族女孩走失的消息被傳到系統(tǒng)上。這個“奇怪”的名字一度讓孟慶甜誤以為這只是又一次線上測試，但她很快確認消息屬實。

這一天，兩歲的吉斯么吃作跟著父母從四川出發(fā)，在漫長的火車旅程后經過河北衡水火車站，因為太過疲憊，吉斯么吃作的父母在車上睡著，醒來時，女兒不見了。

衡水火車站附近100公里的手機用戶迅速收到了團圓系統(tǒng)通過各個APP客戶端發(fā)出的緊急推送。線索紛至沓來，5月15日，女孩在河南鄭州被警方解救。

跟時間賽跑

這是“團圓”系統(tǒng)發(fā)布的第一條兒童失蹤信息。因為互聯(lián)網的介入，尋找走失兒童的效率明顯提升。

“團圓”有個推送原則，以兒童失蹤地為中心，失蹤1小時內，定向推送到方圓100公里范圍內；失蹤2小時內，定向推送到方圓200公里范圍內；失蹤3小時內，定向推送到方圓300公里范圍內；失蹤超過3小時，定向推送到方圓500公里范圍內。

“‘團圓系統(tǒng)的發(fā)布范圍是有限的，實際上超過500公里之后范圍就大了，發(fā)得太多沒有太大意義。越近的時候發(fā)，意義越大，對無關群眾的干擾越少。這主要解決初期的發(fā)現(xiàn)線索作用?！标愂壳f，一條兒童失蹤信息在一定范圍內發(fā)布后，也許會有上百萬、上千萬人接收到消息，這意味著，在嫌犯身邊，有許多人關注著他，嫌犯與孩子都可能被發(fā)現(xiàn)，從而幫助警方以最快的速度將孩子解救出來，“‘團圓的意義在于，它織密了兒童保護的體系?！?/p>

截至2017年4月20日，“團圓”發(fā)布信息1168條，找回兒童1127名，找回率為96.48%。在這1000多個兒童中，離家出走的有666個，迷路走失的有165個，其中有71名兒童不幸溺亡，28名兒童遇害。

此前，有媒體稱中國每年被拐兒童有20萬人。陳士渠想知道這一說法的確切來源，經過調查，發(fā)現(xiàn)是媒體聽走失兒童的家長說的。他認為這一數據并不可靠?！靶畔⑼该魇谴龠M社會進步的最大力量?！眲⒄耧w說。

在團圓APP上，離家出走占了走失兒童中的大多數。

2017年3月8日晚11點，北京市公安局朝陽分局刑事偵查支隊民警唐遠接到單位電話，有個12歲的小男孩走失了。唐遠與派出所聯(lián)系，找家長要了孩子的基本信息，凌晨1：10，她將消息在“團圓”上發(fā)送出去。

第二天下午，管莊附近一家超市的店員看到了走失的孩子，然后撥通了他母親的電話。

小男孩是跟家里吵架后離家出走的，他從管莊附近的家中走到天安門，又從天安門返回管莊，最終被發(fā)現(xiàn)。

唐遠告訴《博客天下》，在她所發(fā)布的兒童走失信息中，90%都是離家出走。

不同地方顯示出細微的差異。在河南省輝縣市，秦志丹每周都會碰到一兩起群眾求助。那些走失的孩子多數是貪玩忘了回家。有一回，全刑警隊出動，在走失兒童的村里來回找。那天村里停電，無法發(fā)送廣播，一整天下來，都沒有找到。等到夜里，電來了，廣播一播放，孩子就出現(xiàn)了，原來他在同學家睡覺，睡了一天沒去上學。

無論在哪類兒童走失事件中，時間一樣顯得緊迫。越快找到孩子，意味著孩子遇到危險的可能性越小。

在安徽，2016年5月15日“團圓”上線至今，通過系統(tǒng)發(fā)布失蹤兒童信息133條，找回132人，其中有8人溺水身亡?！斑@個比例并不小?！碧茟c美說。

她曾親眼目睹這樣的場景。幾年前，一對雙胞胎小男孩失蹤了，找了一夜沒找到，第二天，唐慶美開車往失蹤地趕，途中聽說，孩子在離家門口50米處遠的小溝里淹死了。

趕到現(xiàn)場時，警察正將孩子的尸體往上撈。孩子的小臉圓圓的，屁股圓圓的，就像電影《泰坦尼克號》里的場景—“船要沉了，孩子慢慢地掉入海底，臉還薄薄的、圓圓的，這么可愛的孩子，撈上來以后就放在旁邊的小草坪上?！碧茟c美很難過。

時間的緊迫性還體現(xiàn)在那些懸而未決的積案上。

過去，因為打拐手段有限，不少拐賣案件發(fā)生后未能及時偵破。

案發(fā)時間過去太久，許多中間人已經過世，而孩子被拐時往往年幼，沒有記憶，尋親像大海撈針一樣艱難。

2009年，公安部建立DNA數據庫，此后，通過被拐兒童與父母雙方的血樣比對，4600多名被拐兒童找到了家，這當中，有些案件發(fā)生在50多年前。endprint

即便找回被拐的孩子，親人的團聚也不總是簡單。

唐慶美曾幫助安徽宿州一對姓鄭的夫婦尋找他們被拐的女兒。2014年，當她找到孩子鄭芳時，鄭芳已在浙江舟山的一個小島上生活了14年。那年，她16歲，即將參考中考。在過去的14年里，她的養(yǎng)父與奶奶視她為掌上明珠。

因為擔心強行將孩子帶走會令她崩潰，唐慶美安排雙方在孩子的養(yǎng)父家吃了頓飯。面對陌生的親生父母，鄭芳始終牢牢抓住“奶奶”的手，母親鄭逸與哥哥給鄭芳買了件大紅色的滑雪衫，“奶奶”一把將衣服丟回來，說：“我們家的孩子不穿別人家的衣服。”

鄭芳不肯開口喊鄭逸“媽媽”，從房間往外沖，一邊嘟囔：“這家人怎么這樣，再逼我，我就跳海了?！?/p>

唐慶美很理解她，女孩在南方長大，長得漂亮又洋氣，對來自農村的生母和同行的大媽又摟又抱勸她回安徽的架勢很是反感。她也理解鄭逸。鄭逸無法接受自己的女兒不認自己。當唐慶美勸她先回安徽時，鄭逸一屁股坐在鄭芳養(yǎng)父家樓下，大哭起來：“我不走了，我就在這兒對面租一間房，就在這兒看著她。”

唐慶美好不容易勸鄭逸離開。次日，他們離開舟山時，鄭芳沒有出現(xiàn)。后來，又經過整整3年的溝通，鄭芳才決定回趟安徽看一看親生父母。

這3年里，唐慶美告訴了鄭芳父母這些年尋找她的艱難過程。

鄭芳問她：“我奶奶跟我說，我是被他們家賣掉的。”

唐慶美告訴她，事實并非如此。在鄭芳兩歲半的一個夏天，夜里8點多，鄭逸與丈夫干了一天農活，十分疲憊，就在家門口鋪了一張床，父親摟著兒子，鄭逸摟著女兒入睡。半夜，母親臂彎里的孩子被偷走了。

許多年后，唐慶美帶領警員順線追蹤，竟找到當年的人販子。人販子是鄭家鄰村的村民，想偷孩子賣錢，當晚抱走孩子時，甚至不知道自己懷中的孩子是男是女，他一路狂奔到南京，將女孩賣給了后來鄭芳養(yǎng)父的姐姐。

“你知道女孩賣了多少錢嗎？”唐慶美自問自答，“60塊錢，就是這60塊錢，造成了這個家庭的骨肉分離?！?/p>

不需要“團圓”是最好的團圓

每個被拐兒童的家庭都有一個令人悲傷的故事。

張柱在24年后才找回貴州織金的親生父母。這24年里，他的母親因為與丈夫吵得不可開交，改嫁四川。父親張隱常年在外尋找張柱。家中剩下的3個孩子無人照料，其中一個男孩，在18歲時發(fā)高燒，由于醫(yī)治不及時，最終去世。

張隱是個土郎中，尋子路上，他用給人開藥的方式賺取上路的費用。出于絕望，張隱開始吸毒，他一共進了3次監(jiān)獄才將毒戒掉。一次，他在監(jiān)獄里聽獄友說，曾有人將一位男孩拐到云南去。僅憑這樣的線索，他在出獄后，立刻去了云南尋找張柱的下落，未果。

被拐走的張柱日子也不順利。被送到河南新鄉(xiāng)市原陽縣一戶人家時，張柱幾乎奄奄一息。他隱約記得自己有個小名叫“小浪”，發(fā)現(xiàn)自己更喜歡吃米飯而不是河南人愛吃的面條，他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努力地抓住這點記憶。

張柱的養(yǎng)父母不許別人叫張柱“小浪”。張柱從小就對自己的身世有陰影，因為村里總有人對他說：“你是別人撿來的，你父母不要你了?！?img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17/09/13/bktx201709bktx20170905-2-l.jpg" style=""/>

張柱還曾被綁架過。他被綁了整整6天，忍受饑餓和毆打，最終，養(yǎng)父母湊齊了綁匪要的50塊錢，他才得以死里逃生。

2012年，張柱去廣東學習美容美發(fā)，第一次知道“寶貝回家”網站，將自己的信息填寫了上去，不久便接到原陽縣公安局的電話，讓他回去采血樣。

2016年，張隱說服嫁到四川的前妻回織金采集血樣入庫。很快，通過血樣比對，張隱找到了張柱。

父子倆見面是在原陽縣賓館。得知第二天能見到兒子，張隱激動得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他就在賓館走廊上徘徊，遠遠地看見有個年輕人過來，特別激動。張隱一眼認出是張柱，立馬沖上去：“你是小浪？”雙方抱頭痛哭。

類似的故事，唐慶美與孟慶甜聽過太多。孟慶甜在2007年開始打拐工作，在她看來，過去10年，是打拐工作的黃金十年。

她喜歡這份工作，因為“讓親人團圓是一件特別好的事情”。10年來，她發(fā)現(xiàn)群眾的力量、民警的轉變、機制的改革，很多地方從不重視打拐到現(xiàn)在人人都有了反拐的意識。孟慶甜的生活也有了些改變，她將迎來自己的孩子。

5月15日是“團圓”上線一周年的日子，即將發(fā)布3.0版本。新版本的“團圓”會接入錢盾、國家應急廣播、ofo等更多APP。在劉振飛的構想中，“團圓”能做的還遠不止于幫助尋找失蹤兒童，如果社會各界能形成合力，還可以擴大功能用于尋找老人丟失、家長教育、心理輔導等?！暗枰獜姶蟮倪\營方，能將資金、技術、愛心人士等多方面力量凝聚在一起，共同推進?！?/p>

劉振飛認為，正常的應用都希望流量和使用頻次越多越好，而“團圓”的終極訴求是，有一天人們不再需要它，那才是“團圓”最好的結局。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