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祎潔
康達到了三舅家,發(fā)現(xiàn)屋子已經(jīng)沒人住了,一張床單充當窗簾擋著窗戶。他在門口燒了三道符,是朋友從北京白云觀請的討債符,據(jù)說欠債人踩到煙灰就會應(yīng)驗。他并不信這套,但在彌漫開來的絕望中,也只能聊以自慰。
這顯然不是走親戚,康達領(lǐng)著律師來到這座東部沿海的縣城,是為三舅轉(zhuǎn)移財產(chǎn)調(diào)檔取證。一年半之前他抵不過對方的花言巧語借予200萬,夢魘就此開始。歷經(jīng)六次庭審,三紙判決,之后是漫漫數(shù)年的民間催債。身為這一地下產(chǎn)業(yè)的推手、受益人和被宰割者,他見慣了江湖上各種幌子路數(shù),在他眼里,假流氓和真騙子一樣面目可憎。
普通人對于討債人有著腥風血雨的想象。影視劇里那些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動輒澆汽油、剁手指??颠_說,真實的江湖更多的是小人的天下。這一多數(shù)由社會閑散人員構(gòu)成的實體往往見利就摘、趨利避害,并不按照白紙黑字的契約辦事。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但在這場無賴對老賴的賭局里,或許誰也沒有比誰更高尚。
老賴
一場葬禮,引發(fā)了我人生最大的一個坎。
2009年我30歲,考上了東北某沿海城市的政府機關(guān)。年關(guān)附近一手把我?guī)Т蟮睦牙讶ナ懒?。那天晚上,姥姥家的親戚陸陸續(xù)續(xù)都來了,外地農(nóng)村的三舅一大家子住在我家,兩家人相談甚歡。
三舅兒子和我年紀相仿,在上海一家外企工廠做中層管理。三舅年近六旬,也弄得特敞亮,自詡?cè)饲榫氝_、行走江湖三十多年的鄉(xiāng)企廠長。
我之前對三舅非常陌生,乍一見面覺得這人講話挺靠譜。他能說會道,開口講的都是美國的將軍、歐洲的戰(zhàn)役,像個文化人。直到后來我去他家,看到書架上擺放著厚黑學、杜月笙、黃金榮、三國謀略等書籍,我才知道他是誰的徒弟。
這之后7月的一晚,三舅打來電話,問我借20萬周轉(zhuǎn),第二天上午借,下午就返還并附加了2000塊利息,蹊蹺的是匯款賬戶不是他本人。過了一兩周,又獅子大開口借100萬,稱之前這20萬是去參加一個工程拍賣的人情費,底價九百多萬的廠房拆遷項目,中標的拆了廠房賣鋼筋、機器、設(shè)備、電線,穩(wěn)賺不賠,兩三周就能回本。我沒有當即松口,他走火入魔一般,兩三天里打了三十多個電話,復讀機一樣重復著“借我錢、借我錢”,“100萬、100萬”,還拉攏我母親做我的思想工作。
扛不住三舅的軟磨硬泡,從股市騰挪之后,我次日中午給他打了第一筆錢。沒出半個小時他跟我說不夠,一旦出了問題,這100萬要被拍賣行扣下,需要再借100萬競標資金。為了說服我,他提及了兒子的工作以及一個商鋪不動產(chǎn)作為擔保,又找了一個保人和一套抵押商鋪,當場找快遞把借款合同、擔保的兩套商鋪與保人證件郵寄過來。我沒法子,下午找哥們湊了第二個100萬,電子轉(zhuǎn)款匯了過去。
我借錢的初衷是確信他有還款能力。轉(zhuǎn)了幾個行當之后,我對一個人大概的能耐有估算。2011年我通過一個獵頭查過他兒子楊大勇的底薪,年薪約50萬。
噩夢從此如影隨形。第二天中午我收到快遞,打開后盯著那摞廢紙足足愣了一分鐘,上面的借款人和擔保人我壓根就不認識,房產(chǎn)證是一個村產(chǎn)房的復印件,抵押物是假的。
這之后我每天都催促三舅還錢,對方回回推脫說過個兩三天,送出去的貨回款了就打。眼看著一個月的還款期限就要到了。我長了個心眼,讓銀行的朋友幫忙監(jiān)控三舅的賬戶。有天收到消息,三舅工頭的賬戶上有100萬,趕緊打電話過去詰問。三舅說對,剛到的工程款馬上打給你。下午我賬上多了50萬,再查對方賬戶,一分錢都沒有了。
我查到了工程在連云港的廠子,帶哥們找到三舅,全程錄音錄像辦了借款字據(jù),兩個100萬,月息分別為4%、6%。步步緊逼下,三舅林林總總還了99萬。工程一收工他就開始耍無賴,到11月份就徹底不接電話了。
我后來反復確認,靠著我200萬的啟動資金,在運營連云港拆遷項目時,三舅拿本該還我的錢去還之前欠的錢,還了好幾個10萬、8萬,最多一個30萬。那些債主聞風而動,都是三舅一個村的親戚朋友。
12月份我找哥們帶著幾個混子親自上門、吃喝拉撒賴在三舅家里,不料老兩口在民警上門時趁亂金蟬脫殼,拋下老巢,拉鋸了一個月顆粒無收。之后三舅一面謊稱要把商鋪過戶給我,一面鬼使神差地轉(zhuǎn)移了幾處房產(chǎn)到子女名下。
私了的路走不通,我決定訴諸公堂。2010年年中打的官司,年底下了第一紙判決。歷時兩年,總共走了六次庭審,拿了三紙判決,均勝訴。2012年4月拿到了終審判決書,由一審法院執(zhí)行。送達執(zhí)行書的時候,三舅在電話里說他在上海,不一定什么時候回去,“你不用來,你也找不到我?!比ニ畠旱膯挝唬苯訉Ψň_罵,毫不懼怕。
判決書下來之后,由勝訴原告提供負債方的財產(chǎn)線索。我?guī)еㄔ旱膬擅ň巴桓嫠诘?,大海撈針,跑了十幾家銀行,查遍了四大國有商業(yè)銀行、當?shù)氐霓r(nóng)村信用社等。待了三天,只封了兩個養(yǎng)老金賬戶和4000塊錢。
只能用無賴對老賴的方式了。上午剛送走執(zhí)行法警,握著中級人民法院的終審判決書,我撥通了催債公司留下的聯(lián)系方式。
騙局
小宋開車過來了,說給2000塊現(xiàn)金,這事他包了。我當場數(shù)出鈔票,吩咐說你就給我鬧。誰知之后近三個月對方?jīng)]了聲響。我接觸的討債的有一半以上都是這副做派,一手拿到錢后不給你辦事,有點良心的一拖再拖,惡劣的就不接你電話了,幾個月之后就換號碼了。
小宋是我遇到的第一個“高人”。8月份開始執(zhí)行,快到11月份也沒動靜。我通過私人途徑,查到三舅兒子楊大勇在上海市郊嘉定買了套兩百多萬的房子,150平。循著地址小宋找到了人和車。我欣喜萬分,跟死黨小輝風塵仆仆地趕去跟蹤了一天。
禮拜一楊大勇去廠里上班,我們攔截住他就把他往車里塞。這小子有經(jīng)驗,沒被控制住,滿街跑喊救命,正好旁邊就有巡警,一伙人被帶到了派出所。
從早上8點僵持到下午4點,三舅自始至終不肯出面。中間小宋把我支開,進去單獨談了20分鐘。最后他兒子改口說你別逼我太急,緩我三天給你籌錢。進去之前我跟小宋說你無論如何讓他寫個文書,小宋說沒事你別管。endprint
江湖有規(guī)矩,債還沒催到,“茶水費”得先續(xù)上。小宋陪了我三天,街邊吃拉面的時候找我結(jié)算了次車馬費,張口就是8000塊,直接轉(zhuǎn)手給公司。異地要債的時候他們都是吃大戶,兜里面絕對不會揣一分錢,吃住都是我自掏腰包。
小宋這頭雷聲大,形勢看起來很明朗,本以為這事就要成了。第三天打電話楊大勇根本不接,去家里敲門也沒人開,工廠有圍墻進不去,光保安就二十多個。
我兩眼一抹黑,完了人又跑了。一旦負債人跑了,之前砸進去的錢和精力全都白花了。我當時如坐針氈,一盤算留下來只能是滿街游干燒錢,心灰意冷之下準備撤離。
小宋聽說我萌生退意,不讓我走,讓我再候兩天,不行上工廠門口打條幅去。
一伙人開車去工廠抗議的途中,楊大勇突然來了電話,說人在家,可以談一談?;厝ブ蟠箝T緊閉,我心想耍我玩呢。這時候一看樓下,稀里嘩啦涌出來二三十個小混混,帶頭的頭發(fā)染得五顏六色,膀大腰圓,叫囂著說楊經(jīng)理讓我來看看。我說這是判決書,你們來了挺多人的,要是朋友幫他來還錢我挺高興,你要說來打架,我從小就見這些,你來這么多人沒有用,你自己就行,你一個人拿著磚頭就照我頭上拍,拍死了這債就了了,拍不死你就趕快滾。
混混頭兀自愣住了。戲劇性的一幕發(fā)生了,幫我討債的一小孩從樓下跑上來了,嚷嚷著你們想干什么你們誰敢動康總。這回我給聽愣了,我說他們也沒打我你扒拉我干嘛,剛才你就在一樓站著一點動靜沒有,這時候我們杠起來了你沖上來。
門吱呀一聲開了,三舅和他兒子在屋里,二十來個人一下擠進了客廳圍得水泄不通,幫我討債的這幫人這回上來了,先前跑上樓的小孩拽著我說康總我陪你出去溜達一會,就把我架出去了。
不到20分鐘大家伙兒出了門,在街邊找了個長廊繼續(xù)談。當時只剩我自己,我只要一發(fā)聲,對面好多張嘴不讓我說話。幫我討債的不讓我說話,三舅兒子擺手說這事跟他沒關(guān)系,三舅三舅媽就炸了,撒潑打滾說多少錢也不行我倆跟你去法院去拘留所伏法去,他兒子的工友們也幫腔,說大哥消消氣別說了先聽他們怎么說,剩下的二三十個小孩像表演道具一樣遠遠地站著。當時的局勢是我談什么都沒用,對方先說,我就只管同意不同意,但對方的籌碼是越來越不好的。
談到后來那頭松口說給一套宅基地的一半,小宋勸我妥協(xié),稱也能值個六七十萬,不行我們再鬧。我說行那咱回老家過戶去?;貋砺飞闲∷尾蛔屛易?,說這事已經(jīng)談完了,得給五萬塊錢。我說第一房子沒過戶,第二你沒要出現(xiàn)金,我不能給。到了小宋公司,有個經(jīng)理語氣強硬,堅持說我們公司慣例就是談完就給錢,我急了說你們這是明搶。小宋又拉我出去打圓場,說康哥你是逼我回老家,這是我接的第一個案子不能沒錢,這兩天這么多人陪你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我給你降到3萬。僵持不下我就掏了兩萬塊,約好到老家繼續(xù)談。
小輝回來就跟我分析,你這事肯定是中套了,從邏輯上看,三舅他兒子在上海無親無故,危急關(guān)頭被堵在家里,怎么就能叫來那么多撐場子的。此前他把你支開進去談了20分鐘,出來后三舅兒子那么痛快地說你緩我兩天我籌錢去,只有在利益上有接觸才能說出這樣的話。更何況之前小宋經(jīng)常吹噓自己多能打、實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這回都給你談成了,回去的路上一聲不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如果他憑真本事把別人鎮(zhèn)住了,他一定是很得意的。
我轉(zhuǎn)念一想就想透了,做這個局一點都不難,兩頭要錢利潤特別大。我在六樓砸門的時候,同去的四五人全在車里縮著。敲門的兩個多小時一直跟我說對方肯定在家,你怎么知道人家就在家??隙ㄊ鞘孪日f好了,他們和那二三十人合謀唱了一出戲,想用陣勢唬住我,未果就上來一個擦屁股的。
對于小宋這樣的討債人來說,接了這個案子是掙錢的第一步,但是錢到兜里面才是真實的。要想談攏必須把雙方的預期值都壓下來。金額越少越容易談攏,他們拿錢的可能性就越大。他們不可能長時間耗在一筆債務(wù)上面一分錢見不到,也根本沒指望按照回款額的15%、25%,十幾萬二十幾萬這么拿,難度太大?;斐曰旌饶枚嗌偈嵌嗌?,一頭拿個兩三萬就已經(jīng)很高興了。
之后小宋沒去三舅老家,他知道我這邊挺生氣的,怕我去揍他。到那我一查房子,三線城市縣改區(qū)的宅基地,值80萬,說的是起個合同產(chǎn)權(quán)分一半。那片地說了十來年要拆遷也沒動靜,對方只等拆遷拿錢,也幾乎找不到買家。第一次討債就這樣無疾而終。
套路
催收公司的抽成比例業(yè)內(nèi)一般是回款額的的25%~50%,具體和要回來的數(shù)額有關(guān)。在合同里康達提的是要回來100萬,對方抽成30%,要不回來這個數(shù),這個債務(wù)就不能結(jié)。
遇上小額債務(wù),定金到手之后這伙人就會評估值不值,一兩萬的幾個人直接上門,要到現(xiàn)金后往往不會還給債主。他們無非仰仗著別人不愿意接觸你這種丑陋形態(tài)的心理,對于債主和欠債人來說都是這樣。有些小額的人也真的是為了出口氣,就把這個借條和委托書交給他們?nèi)ヌ幚?,錢拿回來也不要了。雖然流程相同,小額一定是更容易的,這邊一嚇唬一瞪眼睛那邊ATM直接就能取出錢來。能出現(xiàn)大額債務(wù)的要么對方一味耍無賴,要么勢力大他們也惹不起。
第二次討債我多了個心眼,在網(wǎng)上聯(lián)系了四五十家討債的,事先聲明不出面、不掏前期車馬費。有一個安徽人特別“聰明”,他說他的強項是找艾滋病人討債。他很愛學習,還問我關(guān)于期貨和法律的問題,他們同時在辦一個蘇州那邊期貨被強制平倉的單子。
我覺得挺投緣,于是對方一伙五人上門了,其中兩人持有艾滋病人就診卡,還有兩個農(nóng)村大媽。到了楊大勇家門口他突然說車壞了,換件需要5000塊。我就當熱包子打狗出口氣,打給他了。談了一晚上,派出所、防疫站的人都來了,夜里留了兩個協(xié)勤看著。
這天雙方在派出所耗到半夜3點,他跟我說進展得不好,得叫個執(zhí)行法官過來配合,證明他的行為是正當?shù)摹N颐靼走@不過是說辭,他想要借此扣住法官向我索要車馬費。
后來果真如此,法官上門后,我不得已又打了5000塊。一伙人在家門口坐了好幾天,中間上門在家里桌上吃飯,到水龍頭那兒去喝水,還借用了廁所。耗到了第五天,就說沒進展了,第六天聲稱有個艾滋病人病了,需要住院檢查的錢。我知道他們已經(jīng)不行了,我說最后打給你4000塊再堅持一個星期。endprint
中間他談到一個突破口,三舅那邊愿意出35萬現(xiàn)金。我說我打官司加追債都花了不下這個數(shù),不能讓他們覺得這個事情了了。又說給價值100萬的宅基地的一半,但這和之前無異,不過是紙上談兵依然難以變現(xiàn)。再以后一聯(lián)系就說賴在對方家門口,能不能再打點錢堅持堅持。這個事情到這個程度,我一共花了14000塊,前后耗了10天左右。
我接觸的討債人中,百分之一千都是兩頭要錢。沒有正義與不正義,到了這種份上,只有雙方砸錢,看誰能斗得過誰誰的心氣更足更能撐住。
我已經(jīng)對討債公司的商業(yè)模式完全明白了,提前就跟他們說破,“我不會給你們一分先期費用的,你們有本事就要,沒本事要點車馬費,實在沒本事就別吃這碗飯。愿意找對方要算是你們自己的辛苦費,跟我的錢不發(fā)生關(guān)系?!彼麄?nèi)寄J。
我遇到的這幾家公司,規(guī)模最大的就是小宋。平常吃穿用都很奢華,戴著大金鏈子,穿那種緊身彩繪花色的衣裳,不知道真假,卻為了三五千塊錢跟你死纏爛打苦苦哀求,一年可能才等到一筆二三十萬的。并不是這樣的債務(wù)少,而是老老實實還錢的人特別少。
他們就是靠天吃飯,趕上一個大額的、對方又特別軟的就掙上一筆,平常是很難要的。寧可蹲15天也不給錢的人很難被他們的假把式給嚇唬住,玩真格的人又長不了。這就是這個事情矛盾的地方。常在社會上混的這些討債人全都是掙小錢的。你先給我簽個單子交點定金,要來現(xiàn)金我黑一點,欠錢的那頭蹭一點,或者我要不來錢你賞點茶水費,再四處克扣蠅頭小利,混個小康收入。
困境
名義上的討債公司被國家明令禁止。這些野蠻生長的地下公司遂巧立名目,以小額貸、財富管理、財務(wù)咨詢、商務(wù)調(diào)查等名分進行工商注冊,機構(gòu)性質(zhì)卻是委外催收。目前,我國對民間收債的監(jiān)管還停留在禁止非法收債的粗糙層面。
早在1993年,國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就發(fā)文禁止為各種以討債為名義的企業(yè)進行工商注冊。2006年,國家勞動和社會保障部推出了五種新職業(yè),商賬追收師名列其中,討債公司仍不合法。
康達反復強調(diào)見過的討債人并不敢去觸碰法律,所有行為最核心的一條是不能被警察給拘了?!八麄儾⒉皇侨藗兿胂笾袧财汀⑻岬蹲窔⒔鑲说膼喊?,嘴上吆喝著風里來雨里去、刀尖上打滾,等到真辦事的時候,見利就摘,有危險拔腿就跑。討債里面最拼命的是債主,討債人犯不著打打殺殺,出來是為錢不是為臉。”
一般的民間借貸很難夠上刑事案件,只有滿足一些嚴格的條件,才可能構(gòu)成集資詐騙、合同詐騙或是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等刑案。
我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實在無路可走,才找這些歪門邪道的幫忙。大多數(shù)老賴都是這種情況,明明知道他們有錢就是拿不出來,又要接觸惡心的人和事,又要花大把的錢。
作為利益共同體,康達對催債人的感情很微妙,他一方面為多數(shù)催債人的行為洗白,強調(diào)暴力催債在這行并不常見,一方面也對這些“假流氓”坑蒙拐騙的行為深惡痛絕。
八年夢魘,康達在民間催債上砸了二十來萬,贏了官司卻無計可施,親人的背叛讓他看盡人性幽暗??吹阶罡呷嗣穹ㄔ涸洪L說對解決執(zhí)行難的問題加大了力度,他又燃起了零星希望。最近他回了趟東北,之前因為沒有財產(chǎn)線索終止執(zhí)行,他要重新開啟這個案子進行聯(lián)網(wǎng)查詢。
“在債務(wù)糾紛里面,當你把錢打到別人賬戶,剩下的只能指望運氣了?!笨颠_說。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