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條魚

李雅欣

我是一條魚。不知從何時開始，我每天都心驚膽戰(zhàn)的，時刻都要提防一些不速之客的突襲。很快，我厭倦了這種生活，渴望過新的生活。

于是，我去咨詢一位住在紅珊瑚旁、在陸地上生活過的老者。我找到他時，他正在打盹兒，呼吸很緩慢，看起來，已經(jīng)相當年邁了。

等他醒來，我問：“老先生，請問，我怎樣才能去陸地看看？”老者慢悠悠地開口：“孩子，要知道，我們的記憶非常短暫，以前的事情我記不清了。不過，你還是不要去嘗試的好?！薄安唬舷壬?，我想要去探險?！蔽覉远ǖ卣f。老者沉思了一會兒，看著遙遠的海面說：“如果你能躍出水面，或許你的愿望就可以實現(xiàn)了?！?/p>

我知道，躍出水面對于一條小魚來說是非常危險的。但我還是冒著危險，緩緩游到離海岸較近的地方，猛然往上一躍，只有一瞬間，我又重返水中。剛才那灼熱的感覺，難道就是陽光？懷著滿心的激動，我一次又一次躍出水面，想要看到更多未知。

“媽媽！你看，有小魚！我們把它帶回去好不好？”

“好?。　?/p>

聲音剛落，我便被什么東西撈起了。我努力擺動身體，想要掙脫，快要窒息的感覺真是太難受了。一陣強烈的頭暈目眩后，我被裝進了一個紅色、狹窄的空間里，身體在這個空間里不停地擺動。而在上面出口處，一個男孩兒突然探出一顆小腦袋，遮住了所有光亮。我閃爍不定的眼睛突然與那雙充滿好奇的眸子對上。猛然，我的心中一顫，一股清泉流進身體。

不久，顛簸停止了，但過了一會兒，又是一陣搖晃，我被男孩兒移出了剛才的地方，安置在一個透明、寬敞的空間里。我在這個地方游了幾圈，比起大海，我覺得這里太狹小。

后來的幾天，我一直在接觸著新的東西，但是很快就忘了。男孩兒每天都會喂給我一些褐色顆粒，不過并不好吃。

一晃好長時間過去了，我在這里越來越煎熬。我開始想念大海，想念那里的寬闊和美麗，雖然我的記憶里幾乎沒了大海的樣子。我開始絕食。男孩兒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他焦急地勸我吃東西：“小魚，你吃點東西呀！”我分明看見他眼角有透明的液體流出，我知道那叫眼淚，是表達傷心的一種方式。我看著男孩兒含淚的眸子，很想去安慰他，但是只動了一下，全身的力氣就仿佛被抽走一般。

“對了，小魚，你想要回到大海里去是不是？”男孩兒忽然激動地說，“你快把這些東西吃了！等你一有力氣，我馬上把你送回去！”聽到這些話，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強迫自己把那些食物都吞下。

第二天，男孩兒把我送到了海邊，一路上他都在默默流淚，和我不停地說話：“小魚，快回去吧，回到你自己的家，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當我隨著水流緩緩進入大海的那一刻，我露出水面，與男孩兒清澈的眸子最后一次對視后，便吃力地朝紅珊瑚那里緩緩游去。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訴老者我的心情，可老者已不在紅珊瑚旁邊了。

不久，我去過陸地的事漸漸傳開了。在大家眼里，我也成了老者。我在紅珊瑚旁邊靜靜地等待著我一生中最后一件事降臨。

“博學的老者，請問，我怎么才能去陸地上看看呢？”一個聲音在身邊響起來，我緩緩轉(zhuǎn)身，看到一條小魚。

我笑著說出了當初那位老者說的話，目送小魚漸漸遠去，然后在紅珊瑚邊緩緩躺下，原本沉重的呼吸變得更加沉重了。

此刻，我想起了那雙清澈的眼眸，我愿我的記憶永遠記住這一刻。

（475100）河南省開封市

禹王臺區(qū)夏理遜小學六年級

（選自《快樂作文與閱讀》，選用時標題有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