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北記

影片主要角色：

男一號：季陽培，煩躁、迷茫的哲學(xué)系大學(xué)生。認(rèn)為火車聲能帶來平靜，喜歡坐火車“運轉(zhuǎn)” 并四處收集火車錄音。

參考：《醉鄉(xiāng)民謠》勒維恩?戴維斯、《泰囧》徐朗、《預(yù)產(chǎn)期》彼得

演出人員：民工，境遇悲催但態(tài)度樂觀（通常處于雀躍狀態(tài)，凡說話手舞足蹈，凡走路一蹦一跳；奇怪口音）、生命力旺盛如野生動物。

參考：《去往蒙巴薩的單程票》Jusa

故事梗概：

本片主要由北京大學(xué)學(xué)生創(chuàng)作團隊完成。影片以“春運雷鋒”、“售票帝”、北京大學(xué)裴濟洋的事跡為原型進行改編創(chuàng)作。

影片集中討論象牙塔中的大學(xué)生與社會底層民生的關(guān)系：講述火車迷、哲學(xué)系大學(xué)生季陽培在尋找蒸汽機車的旅途中，通過與農(nóng)民工張三的交往，季陽培對民工由漠然到同情的態(tài)度變化，以及相應(yīng)地內(nèi)心由追火車的個人愛好向利用所長服務(wù)社會民生的追求之轉(zhuǎn)向。

1.工廠外夜（日拍夜）

黑屏。錄音筆播放的帶有雜音的火車汽笛聲和列車行進的聲音。

四五個人在工地上跑動、叫喊的聲音（“那邊！”“堵?。　保?/p>

畫面淡入，入的廢棄工廠。遠處，三個保衛(wèi)人員試圖逮住一個身手靈活、上躥下跳的民工。近處，倒在土堆后的一個學(xué)生模樣的人屏息凝神。

畫面淡出。

出片頭字幕：找北記。

2.教室內(nèi) 日

自習(xí)課。滿黑板的德國哲學(xué)板書，兩三個學(xué)生站在黑板前爭論著什么。

教室里稀稀拉拉坐著看書自習(xí)的學(xué)生。

季陽培盯著黑板發(fā)呆。

季陽培（旁白）： 我叫季陽培，22歲，在中國最好的大學(xué)，讀哲學(xué)。我是個鐵路迷，喜歡火車，喜歡“運轉(zhuǎn)”。

季陽培擺弄夾在筆記本里的書簽——一張寫著“東方紅——太陽升”的火車票。季陽培把火車票舉在眼前遮住黑板。

季陽培（旁白）：這是一種十分方便而又無傷大雅的愛好。下了課，出東門，上地鐵，直奔火車站——

火車駛近的轟隆震動聲音。季陽培放下車票，黑板上的板書變化成進站的列車。

季陽培（旁白）：同學(xué)明早在寢室醒過來的時候，我已在幾千公里之外了。

板畫列車疊畫成真實列車。

3.蘆臺站 日 外（注：蘆臺站是希望的取景地點，并非片中火車站的站名；下文的“天津站”同）

一輛火車正在開走。

戴著耳機、舉著錄音筆記錄火車聲的季陽培在站臺的另一側(cè)出現(xiàn)。

季陽培手中錄音筆的話筒隨著火車遠去的方向移動。

季陽培（旁白）：我收集火車的錄音——車輪撞擊鐵軌的聲音讓我感覺平靜。

4.售票窗口 內(nèi) 日

季陽培走進售票廳。售票窗口大排長龍。

季陽培湊近一個售票窗口。

季陽培：麻煩您打一張到昆莫的通票，在大庸、洛城、甘州中轉(zhuǎn)，普快到底。

售票員：哪里？

季陽培：昆莫。

排在隔壁隊列末尾、背著“求票”牌子的張三感興趣地看著季陽培。

售票員：到昆莫的3601沒票了……還是我聽錯？

季陽培：您點Alt+T，調(diào)出通票窗口……

售票員開始操作。

出票。季陽培拿起票轉(zhuǎn)身離開。

張三注視著季陽培，尾隨其走出售票廳。

5.站前 外 日

舉著“求票”牌子的民工尾隨季陽培走過站前。

季陽培在小賣部購買飲料，民工在周圍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季陽培察覺。不耐煩，回身。

季陽培：干什么？

民工露出討好的笑容，舉起手中牌子：求票，往昆莫。

廣場一角。季陽培戴著耳機坐在花池邊上，手握飲料在喝。民工兩眼放光地盯著手里的票。

張三：售票員說這地方去昆莫的車只有一趟，3601。

季陽培：3601站票都買不到；我從大庸、洛城、甘州中轉(zhuǎn)。

張三：中轉(zhuǎn)？

季陽培沒接茬。

張三：3601是一百大七十，恁這票——咋這貴？

季陽培：你說的那是坐票。

季陽培不耐煩。從張三手中抽回票，拔腳欲走。張三敏捷地攔住。

張三：大哥，恁說這，中轉(zhuǎn)，能買坐票不？

季陽培：讓開！

張三：大哥——

季陽培猛向一邊突圍，張三伸手拉住季陽培的背包——季陽培錄音筆的耳機線被扯脫，張三慣性倒在地上。錄音筆開始公放音頻——火車奔跑的聲音。

張三（仰躺地上）：這是——上游1564！

季陽培聞言回身，詫異。

車站對面的小超市。季陽培賠罪地請張三吃東西。張三故作矜持望著門外。

季陽培：您見過“上游”？

民工裝模作樣地點頭。

季陽培：在哪里？

民工別開頭，賣關(guān)子狀。

季陽培：論壇上說，前年，全國的上游都停駛了。

民工：嘁！俺做工的廠上有七八臺呢。俺還進過駕駛室，熱！摸哪都燙手！還有灰！往眼里扎！

季陽培：您在哪里高就？

民工：跑起來動靜可大——嗚——哐隆隆哐隆隆——

季陽培：在昆莫？

民工：哐隆隆哐隆隆——哐隆隆——

季陽培：我可以幫您買票——

民工（迅速看向季陽培）：俺要坐票！

季陽培：好說啊。

民工：不要英文字母打頭的。

季陽培：慢車??？——哎呀（不情愿地猶豫狀），行——也可以想辦法吧。

張三伸手向門外招呼。

張三：王伯！ 這位大哥可以幫咱買票！

季陽培看向超市門外——站著一老一少兩民工。

6.鐵道 外 日

火車疾駛。

7.火車上 內(nèi) 日

硬座隔間。季陽培和張三面對面坐下，季陽培舉著筷子面對火車盒飯。

王二手捧一堆劣質(zhì)零食要送給季陽培。

王二：學(xué)生，多虧了你，俺和俺侄兒在車站等了三天了——

季陽培很為難地看了看王二的零食，擺手拒絕。

季陽培：不用不用——你們是老鄉(xiāng)？

王二捧著零食轉(zhuǎn)向張三。張三大咧咧地抓了一把。

張三：不是，俺是湖南鳳凰的，他們是河南——河南——

王二：駐馬店。

王二回到對面的座位上坐定，他對面坐著李四，桌上擺著兩桶方便面。

張三：駐馬店去青河摘棉花的。這幾天一起排隊，混熟了！

張三把大餅掰了一半分給三人，王二、李四接過。季陽培再次擺手。

王二：學(xué)生，真是多虧了你！

季陽培：舉手之勞、舉手之勞！

王二憨笑著轉(zhuǎn)過身去。

張三：大哥，恁家在火車站有人吧？

季陽培（皺眉）：沒有。

張三：那恁咋知道火車票能這樣買？

季陽培：動腦子。

季陽培放下筷子，掏出紙巾抹嘴。張三盯著季陽培剩下的菜。

張三：這些不要了？

季陽培一愣，點頭。張三把季陽培的盒飯拉到自己面前，往自己嘴里夾菜，津津有味地吧唧嘴。

季陽培有點尷尬，拿出書打開讀。

張三歪著腦袋；對季陽培手里的書發(fā)生興趣。

張三：存——在與虛——無——

季陽培瞥一眼張三。張三嘿然，坐直。

張三：這書有意思不？講的啥？

季陽培：哲學(xué)。

張三咬大餅。

張三：哲學(xué)？……啥是哲學(xué)？

季陽培：……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學(xué)界還沒對哲學(xué)的定義達成一致。它是——對一些問題的研究。包括，比如，什么是自我、什么是真、善、美——

張三用大餅把飯盒里的汁水都抹凈了。

張三：哦？

季陽培：這本書討論的是存在問題。

張三：哦。

張三吞下最后一點大餅。

張三：那啥是存在呢？

季陽培：這種終極問題很難有個圓滿的答案，但是這不妨礙我們用理性去探究它。

張三喝水缸里的熱水，聽到季陽培搭話，嗆水。

張三：咳咳，這厚一本書還沒搞清楚？

季陽培默認(rèn)。張三難以置信地?fù)u頭。

張三把最后一點餅塞進嘴里。兩手背到腦后，搖著頭看窗外，做出既不可置信又贊嘆的表情。

張三：《存在》……不是首歌嗎？

季陽培埋頭看書。

8.火車上 內(nèi) 日

季陽培腦袋倚著窗戶睡覺，披著張三的棉襖。

火車剎車的聲音。

張三伸手搖晃季陽培。

張三：大哥，大哥？王伯要下車了！

季陽培驚醒。

季陽培：?。?/p>

王二、李四已經(jīng)起身準(zhǔn)備下車。張三幫忙從行李架上搬下二人的行李。

季陽培起身，很客氣地向二人點頭道別。

季陽培：慢走??！保重！

王二向季陽培憨笑點頭，與李四轉(zhuǎn)身下車去。

張三：俺去送送王伯。

季陽培：好——（喊住張三）哎！

張三正要奔向車門，聞聲回頭。

季陽培：你說的蒸汽火車，在昆莫什么地方？

張三：第四鋼廠。

張三點點頭，快步下車去。

季陽培眼睛一亮。

季陽培迅速收拾起背包、脫下張三的棉襖。

9.站臺 外 日

火車停在站臺。

10.站臺 外 日

季陽培背著、提著大包小包，偷偷摸摸跳下火車，望見張三和王二李四在出站口附近嘰咕。

季陽培左右看了看，閃身進入站橋。

季陽培快步登上站橋，向下望向張三和王二、李四——三人向站外張望又議論；張三終于告別了二人，返身往火車走。

火車鳴響開車汽笛。

季陽培松一口氣。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耳機。

季陽培意識到不對，扯起耳機線發(fā)現(xiàn)下面并沒有連著錄音筆，大驚。

季陽培晃著空蕩蕩耳機線，又看看火車，跳腳。

11.鐵道 外 日

火車行駛。

12.火車上 內(nèi) 日

季陽培慢吞吞回到硬座隔間，見張三已經(jīng)回到座位，手握錄音筆對著耳朵聽，又摸來摸去尋找天線。

季陽培：（把幾個鹵蛋仍在桌上）我——買了點吃的。

張三：唬俺一跳。俺還以為大哥恁下車走了呢！

季陽培把背囊卸在座位。

季陽培（不快）：你——拿我的錄音筆干嘛？

張三：這半導(dǎo)體是不是壞了？俺試了半天啥也聽不見。

季陽培接過錄音筆查看，發(fā)現(xiàn)“record”指示燈亮著，季陽培嘖了一聲。

季陽培：這是錄音筆，不是收音機。你聽廣播干嘛？

張三：王伯他們到得晚了，可能沒趕上采棉的大部隊，俺想聽聽電臺怎么說。

季陽培一愣。

13.蹦迪上 內(nèi) 日

季陽培與張三坐在破落的車廂內(nèi)，顛簸。因為風(fēng)大噪聲大，兩人和司機吼著對話。

季陽培：那王叔叔他們怎么打算？

張三：只能先摘幾天辣椒——現(xiàn)在摘棉花都使機器了，要人的地方不多啦！

14.工廠門口 外 日

蹦迪在工廠門口停住。一個保安模樣的人走上前來。

季陽培詢問地看向張三。張三跳下車，與保安嘰嘰咕咕（季陽培只看到張三嘴巴開合，不聞聲音）。

保安狐疑地看向季陽培。季陽培被看得發(fā)毛，下意識地放低手里的錄音筆。

保安一揮手，張三喜笑顏開，點頭哈腰道謝狀。

15.工廠門內(nèi) 外 日

季陽培跟著張三走進工廠大門。

季陽培且走且回頭，疑問地看向張三，張三只大步向前。季陽培小跑跟上。

16.工廠內(nèi) 外 日

季陽培與張三在工廠內(nèi)四處轉(zhuǎn)悠。

工廠里一派蕭條，設(shè)備銹跡斑斑，顯然許久不開工了。

17.工程內(nèi)鐵軌處 外 日

季陽培與張三走到鐵軌上。

季陽培以腳步比了比鐵軌。

季陽培：標(biāo)準(zhǔn)軌。

18.工廠內(nèi)（順著鐵軌） 外 日

二人順著鐵軌繼續(xù)走。

19.工廠內(nèi)（水壩） 外 日

季陽培累得不行，坐著喝水。張三提著行李、腳步輕快地靠近。

張三：大哥，那邊停著好些車！

季陽培勉力站起來拍拍土，跟著張三走。

20.工廠內(nèi)（鐵軌） 外 日

二人沿著鐵軌走。

21.工廠內(nèi)停車處 外 日

張三帶著季陽培走到一處：鐵軌上停著許多貨車敞車。

二人走上前，見車?yán)镆安莜傞L，且沒有車頭。

張三爬上車張望。

季陽培搖頭，看向別處。

22.工廠內(nèi)高塔 外 日

二人登上工廠的廢棄高塔俯瞰工廠。紅日西沉，廠區(qū)一片寂靜。

季陽培戴著耳機、舉著錄音繞著圈兒找聲，沒有收獲。張三靠墻坐著。

季陽培放棄。坐到張三旁邊。掏出水來喝。

張三：大哥，俺真沒騙你。

張三掏出一張小照遞給季陽培。

張三：俺爹過去就在這里搞運輸，開機車，那時候成天十幾輛車一起跑。

季陽培接過來看——一張四五個人和火車的合照，面目模糊。

張三扒著欄桿四下望。

張三：俺原打算去西邊的魯山礦。現(xiàn)在去不成啦。老鄉(xiāng)說最近市里說要治理污染，他們礦還不定怎樣呢。

季陽培啞口無言。

低處傳來怒喝。季陽培俯身，只見先前的門衛(wèi)帶著兩個保安，站在地下對自己和張三指指點點。

門衛(wèi)：就是他倆！

保安甲：呔！誰讓你們上去的？

保安乙：下來！

張三蹦起來，拉扯季陽培。

張三：糟！快走！

季陽培跟著張三小跑下高塔。

季陽培：你不是認(rèn)識門衛(wèi)嗎？

張三：俺講恁是來查賬的會計！

季陽培：什么？！

二人在廢墟上一路狂奔。身后保安追來。

季陽培：我哪里像會計？

季陽培腳下一滑，張三奔回來拉起季陽培，二人繼續(xù)跑。

23.工廠半地下土堆 外 夜

二人躲進半地下土堆后。張三回頭張望：遠處可以看到晃動的手電光。

張三：沒摔著吧？

張三看向季陽培，見季陽培臉色有異。

張三：咋？

季陽培提起自己的耳機線——錄音筆不見了。

二人面面相覷。

遠處傳來錄音筆播放火車音頻的聲音，保安循聲向一處聚攏。

保安1：什么聲音？

保安2：那邊。

張三與季陽培向保安處張望。

張三摘掉帽子扔給季陽培，蹦起來。

季陽培（拉住張三一只胳膊）：隨他去，不要了！

張三：那哪行？！

張三甩開季陽培沖出去。

季陽培：哎！

張三跑出十幾米。保安發(fā)現(xiàn)張三。

保安3：那邊！

保安1：站?。?/p>

保安2：哪跑！

張三轉(zhuǎn)換方向猛跑，保安舉著手電追過去。

淡出。

24.辦公室 內(nèi) 夜

裝潢陳舊的辦公室。張三蹲在地上，身后倚站著兩個保衛(wèi)人員。

一個負(fù)責(zé)人模樣的中年人不緊不慢地沏茶，端著茶缸坐在張三對面的桌子后。

負(fù)責(zé)人： 白廟？龐村？還是養(yǎng)馬廠的??？

張三：??？

負(fù)責(zé)人：過去偷鋼錠，如今改順鋼條了！？（猛地把茶缸放在桌上）廠子停了，東西也是國家的！

25.院子 內(nèi) 夜

季陽培（手里拿著張三的草帽）吱吱嘎嘎小心推開院子門，向里面張望。

26.辦公室 內(nèi) 夜

負(fù)責(zé)人再次端起茶缸喝茶。張三立起上身欲辯解。

張三：首長，誤會！俺——哎呦！

張三身后的保安之一踢了張三一腳。

保安甲：老實蹲著！

負(fù)責(zé)人放下茶缸。

張三：首長，俺不是當(dāng)?shù)厝恕?/p>

身后兩個保安嗤笑起來。

27.窗外 外 夜

季陽培站在窗戶一側(cè)聽屋里的對話，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室內(nèi)景象。

季陽培畏怯狀，扭身走開，隱隱聽到屋里對話。

負(fù)責(zé)人：這里誰不是出來打工的？會計查賬？虧你想得出來！

季陽培半側(cè)過身來。

28.辦公室 內(nèi) 夜

室內(nèi)。負(fù)責(zé)人充滿耐心地端起茶缸。

張三：真的，俺今天中午才到的昆莫！俺有車票！

張三在身上各個兜里摸索，但摸來摸去也沒有找出車票。

張三：啊。車票一準(zhǔn)是——丟了。

負(fù)責(zé)人瞇起眼。

門吱嘎。室內(nèi)四人轉(zhuǎn)過頭去看。

季陽培推門進來。

季陽培與張三并排蹲著。兩個保安和負(fù)責(zé)人在桌子后面翻來覆去地看兩張火車票，比照身份證。

負(fù)責(zé)人：季陽培？

季陽培：對。是我要進來的，進來看火車。那是今天到昆莫的車票。

負(fù)責(zé)人戴上眼鏡，比照季陽培的臉和身份證照片。兩個保安也湊上去看。

保安甲：蘆臺到昆莫，不好買??！——這車通昆莫嗎？

保安乙搖頭。

季陽培：這是通票?？梢越?jīng)由多個中轉(zhuǎn)地，需要簽證。

張三：大哥可會買票啦！

兩個保安面面相覷。

辦公室內(nèi)格局一變：外間的燈打開了。負(fù)責(zé)人在門口送別張三。內(nèi)里兩個保衛(wèi)拉住季陽培。

負(fù)責(zé)人（對張三）：誤會誤會，最近廠里拆遷改造，保衛(wèi)又有一撥人要裁撤回家，鐵耗子蠢蠢欲動。不過廠房危險，還是不能亂走。

張三：是是。

保安甲（對季陽培）：我家在保州，一般都坐K573，難搶啊，有辦法嗎？

季陽培：可以分段買。先打到張垣南，再打次日的K573張垣南-保州。接票。

保安甲：接票？

季陽培：或者……直接打K573到靴城，保州下車。包絡(luò)。

保安甲：包絡(luò)？

季陽培：也可以1483、T283昆莫西-張垣南站票，張垣南-保州硬座或臥鋪。萬一上不去，就先坐K7701或者早班臨客到上谷或者張垣南，之后坐下一班車張垣南-保州。

保安乙：到寶慶呢？

季陽培：這個方向——可以利用限售——K157買到三吾、K471買到鶴城、K967買到武陵或大庸，中途下車?；蛘呤T、商都轉(zhuǎn)車。

負(fù)責(zé)人（對張三）：你這小哥們兒是鐵路局的嗎？

張三搖頭，附耳對負(fù)責(zé)人。

張三：大學(xué)生！

29.售票廳 內(nèi) 日

自動售票機。張三和季陽培湊在一臺機器前面。張三一手舉著地圖，研究自動售票。（季陽培頭上戴著張三的草帽）。

張三：大后天的還有座位，俺想想，（看地圖），俺先到柳中，柳中還有票！柳中到伽師，三小時，站就站吧……對吧，大哥？

季陽培在一旁點頭。張三瞪大了眼睛操作售票機。

張三：身份證，錢……

售票機出票。

張三：真出來了！

季陽培：哎，別激動，拿找零。

30.候車大廳 內(nèi) 日

明亮的候車大廳。季陽培與張三面對面站著。

季陽培：那邊認(rèn)識人？

張三：嗨。碰運氣！

季陽培：一定要出門打工？

張三：出來掙得多一點。俺要供俺弟弟上大學(xué)。大學(xué)生多好啊，不愁買票！

季陽培尷尬笑。

（廣播提示：去往xx的yy列車的乘客請到第X檢票口檢票。）

張三：大哥俺走了！

季陽培揮手。張三一顛一顛地跑遠了。

季陽培目送，伸手一摸發(fā)現(xiàn)還戴著張三的草帽。

季陽培：哎！

張三通過了檢票口，消失了。

季陽培看著手里的草帽，若有所思。

31.北京火車站內(nèi) 內(nèi) 日

半年后，春運?；疖囌緝?nèi)人頭攢動。

32.北京大學(xué)火車票代售點 內(nèi)/外 日

售票處門口貼著春聯(lián)，墻上N國語言寫的購票公示。貼告示曰“義務(wù)購票咨詢”。

一個女生扒在窗口。季陽培坐在窗口后，盯著計算機售票界面。

季陽培：（快速敲擊鍵盤）K257還有個座，從天津打起，在石家莊上車——北京到石家莊只剩動車了，行嗎？

女生：能回去就行——師兄，你還不回家呀？

季陽培一笑。

一個民工猶疑著探頭進來。

季陽培：您好？

民工：（四處張望）俺聽說——這里有個人，啥票都能買著？

季陽培：也不能這么說——不過十有八九有辦法。您要去哪里？

售票室墻上掛著張三落下的草帽。

淡出。

季陽培（旁白）：我，季陽培，23歲，在中國最好的大學(xué)讀哲學(xué)。是個鐵路迷。我還是說不清存在是怎么回事，但有什么似乎不同了——在某種大方向上，關(guān)于什么是重要的，什么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