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童+張悅
王童,中國臺灣電影導演、美工師。原名王中和。祖籍蘇州,生于安徽。8歲隨父母移居臺灣。1964年畢業(yè)于臺灣藝術??茖W校美術系。1963年進入臺灣“中央”電影公司當美工。1984年為《策馬入林》做美工,獲第22屆臺灣金馬獎最佳美術設計獎。重要美工作品還有《養(yǎng)鴨人家》(1966)、《龍門客?!罚?967)、《路》(1968)、《俠女》(1972)等100多部影片。1981年執(zhí)導《假如我是真的》;1987年執(zhí)導《稻草人》獲第24屆臺灣金馬獎最佳劇情片最佳導演獎;1989年執(zhí)導《香蕉天堂》;1992年執(zhí)導《無言的山丘》。其中《無言的山丘》描寫臺灣原始開發(fā)淘金礦工的遭遇與日本殖民的暴虐,《稻草人》描寫太平洋戰(zhàn)爭時期日本占領下臺灣農(nóng)村的痛苦生活,《香蕉天堂》描寫中國大陸解放后流落到臺灣的士兵們的遭遇,該三部作品共同構成了臺灣近代史三部曲。
導演作品年表
1981《假如我是真的》
1983《看海的日子》
1985《陽春老爸》
1987《稻草人》
1989《香蕉天堂》
1992《無言的山丘》
1996《紅柿子》
王童無疑是臺灣電影史上一位不該被忽視和遺忘的導演,1987年他導演的《稻草人》帶來一個荒誕的歷史圖景,一個戰(zhàn)爭背后的奇特故事。《稻草人》舉重若輕地把嚴肅的戰(zhàn)爭時代用非?;恼Q的筆法呈現(xiàn)出來,雖然沒有運用沉重或深刻的方式,但在戲謔里面卻無不彰顯著慘烈和悲傷。此后,王童在《無言的山丘》、《香蕉天堂》、《紅柿子》等片中嘗試著不同的歷史表達。為此,記者采訪到王童導演,當談及對歷史的看法及其電影之路時,王童表示對過去事應有“溫情的理解”。
《一江春水向東流》在心中埋下種子
為什么叫王童?原來我叫王中和的嘛,我們家是畫畫的,因為清朝有四個大畫家都姓王,而且都是單名,媽媽看我這個小孩子這么喜歡畫畫,就叫王童吧。我為了紀念我媽媽,在藝專的時候畫畫就用“王童”了,用習慣了,本名都忘了。
我祖籍蘇州,小時候在蘇州長到8歲時同父母移居臺灣。記得5歲的時候,外婆帶著我看一部電影,印象中應該就是我看過的第一部電影,即《一江春水向東流》,當時外婆和我都哭得一塌糊涂,那個情節(jié)和情緒一直藏在我心里面,以后這個種子慢慢在我心里長大,現(xiàn)在想起來同我后來拍電影有非常大的關系,包括我對于社會和歷史的看法,通常是歷史背面所遮蔽的更真實的“情感”,不僅僅指個人的情緒,還是對歷史,對過去事情的一種感情。我后來第一次當導演,拍的片子里面就回放了大量《一江春水向東流》中的畫面,這都是小時候留下深刻印象的影響。
一開始拍電影就做農(nóng)夫
開始做電影是討生活,美術系畢業(yè)以后大家都當老師了,而我碰上一個機會是香港邵氏公司到臺灣拍戲需要一個美工,叫我畫背景,我畫得很好,而且發(fā)現(xiàn)做美工所拿的酬勞要比做老師多,1963年就正式進入電影公司當美工師。臺灣在上世紀80年代初跟內(nèi)地幾乎同步拍“傷痕電影”,我也因為很偶然的機會開始執(zhí)導影片,在電影廠這么長時間,也跟過這么多戲,所以還好第一次導戲沒有怯場。
在電影廠待了30年,我做美術的電影就有100多部,胡金銓、李行的很多片子我都做過,基本功非常熟練了,已經(jīng)不露痕跡。在《無言的山丘》里我開始種花,一大片的黃花,結果五個月沒開花,我們花幾十萬臺幣做假花。還有《稻草人》里的稻田也是我們種的,所以我說自己一開始拍電影就做農(nóng)夫。從美術改行的導演很容易有意無意地凸顯你的美術功底,使得“葉子”搶了“枝干”,這是我時時提醒自己的事情。
風格是漸進出來的結果
我經(jīng)常在講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導演不要講“我要風格”,風格不是這樣講的。我們看很多畫家,他一輩子畫很多很多畫,經(jīng)過累積成為一種樣式,然后別人給他一個風格的評價:這是齊白石,這是張大千,這是馬蒂斯,這是畢加索。畫畫的人在投入創(chuàng)作的時候哪知道自己是什么風格?這就可見風格一定是漸進出來的結果,而不是我在第一部電影出來時就喊“風格”,那個是做出來的“風格”,不踏實,一定要在自然狀態(tài)下一部一部地累積,也就是最開始要練好基本功,才能夠隨心所欲,我們看抽象畫絕對不是亂畫的,而是基本功好到極點而變成寫意的方式。
我什么都喜歡吃,因為我的胃很好,消化出來的就是你王童的。我喜歡意大利新寫實主義、德國表現(xiàn)主義,還迷南斯拉夫、希臘和巴西的電影。
二十年似乎在思考同樣的問題
很多人覺得我的影片中鄉(xiāng)土的、淳樸的情懷很深,非常有臺灣本土感,也有人認為這是我在創(chuàng)作中有意識營造的,其實并非如此。在拍完《苦戀》(1982)之后,1984年我拍《策馬入林》(英文名為“RunAway”,有“轉”的寓意),更為深層和抽象了,其實是一種儀式,暗藏渴望和毀滅的感受。這個片子看似是個一般的武俠片,也在講村姑愛上一個盜匪的故事,反復在說這個事情,其實我心里是想把惡人都變好,影片中的惡人也不是那種大惡,還是有一些“人道”在里面。編劇是小野和蔡明亮,攝影中的一位內(nèi)地應該比較熟悉的是李屏賓,演員是馬如風和張盈真,現(xiàn)在好像比較難感受到當時所渲染的情緒了。
另一個有意思的“轉”就是《自由門神》。我在拍的時候就想這應該是“現(xiàn)代版”的《策馬入林》,假托一個門神,都會叢林中的一個孩子和另外一個孩子喜歡養(yǎng)鴿子,鴿子在籠子里飛,然后在籠子里被打死,同樣是被困住的一群人。
我沒有改變,同20年前一樣思考同樣的問題,只是長袍換了西裝,40歲變成了60歲。我還想拍一個武俠片,與以往我們看到的武俠片完全不同的東西,這是20年前我在拍《策馬入林》的時候同時想到的,通通長在我腦子里,一有機會我就希望能夠把它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