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云端上的桃坪古羌寨

王麗

在青藏高原東部邊緣的崇山峻嶺間，隱藏著一個神秘的古寨， 至今已有2000 多年歷史。高聳的碉樓，堅固的黃泥墻，絢爛的羌族文化和漂亮的羌妹，這一切都令人著迷。四川阿壩的桃坪羌寨， 是世界上保存最完整、尚有人居住的、碉樓與民居融為一體的建筑群，被中外學者譽為“羌族建筑藝術(shù)活化石”“中世紀的東方古堡”，同時也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chǎn)保護名錄。

位于岷江上游雜古腦河畔的阿壩州理縣桃坪羌寨，距離成都163 公里， 距離縣城41 公里。桃坪羌寨始建于公元前111 年，距今已經(jīng)歷了2000 多年的風雨沖刷，依然巍峨聳立。桃坪羌寨背山面水，坐北朝南，布局嚴密工整。所有建筑均以石塊壘砌而成，遠遠望去，一片黃褐色的石屋皆順陡峭的山勢依坡逐次上壘，或高或低，錯落有致， 其間碉堡林立，氣勢不凡，風格獨特。

迂回曲折的“古堡迷宮”

對藏羌碉樓的認識，源于阿萊的長篇小說《塵埃落定》。其實桃坪羌寨與他寫的藏族土司官寨相比，明顯要雄偉壯觀和神奇得多。

桃坪城堡式羌寨，整體成八卦形布局。它打破了中國傳統(tǒng)古城設東、西、南、北四方修筑城門的格局，筑就了以碉樓為中心，呈放射狀分布的8 個出入口。又用13 個通道織成四通八達的道路網(wǎng)，連接著每家每戶。

進入寨中，高大的古墻矗立在藍天白云之間，它們支撐起來的寨子就在墻內(nèi)。這是一處石碉與民居合二為一的建筑群，它們參差交錯，古樸神秘。寨房大多相連相通，外墻用卵石、片石相混建構(gòu)，斑駁有致，寨中巷道縱橫，有的寨房建有低矮的圍墻，四周布滿了射擊窗口，走入其中，仿佛走進一個深深淺淺、迂回曲折的迷魂陣。本寨人進退自入，外人如入迷宮。

站在屋頂可以發(fā)現(xiàn)，寨子家家相連，戶戶相通。從屋頂曬臺走動，彼此可以通達。導游說，古時候這也是一種有效的防御體系，一旦有事，可以馬上互相援助。

這里保留了遠古羌人居“穹廬” 的習慣。每戶人家的寨房一般有2～3 層， 下層設牛羊圈舍或堆放農(nóng)具，中層作為住房，上層為儲藏室。最高的有5 層的寨房，那么4 層就做曬壩，5 層則做瞭望臺。

羌族人家每間房屋房頂四角或一角常常壘有一“小塔”，供奉一塊卵狀白色石頭，那是羌人供奉的白石神， 也是羌寨人的吉祥物；在2 樓家家戶戶都設有火塘，在靠火塘的墻上，都設有祭祀祖先的神龕。羌寨樓層的用途很能體現(xiàn)羌人“人在畜上、神在人上” 的傳統(tǒng)習俗。

導游領我們在黑漆漆的巷道里穿來穿去，像在打“地道戰(zhàn)”。有趣的是， 在寨房的墻體與墻體之間，因一 些巷道上搭建了房屋，于是有了無數(shù)暗道， 走入其中，顯得深幽而安靜，就像步入“迷宮”。隨行的羌族美女告訴我們， 寨子的修建適應了戰(zhàn)時的需要，僅通向各家各戶的通道就有30 多條。每一條通道里都布滿了對外射擊的暗孔，房屋的每一孔墻洞安放的木棒以及設計的圖案都具有特殊的意義。人走在里邊， 既神秘又恐懼，因而寨子又被人們稱為 “中世紀的東方古堡”。

羌寨中最具特色的莫過于碉樓，它是這里的標志性建筑。古代一個羌寨中總有幾座巨大碉樓立于寨中，高高低低，從數(shù)米到數(shù)十米，雄渾挺拔，使整個羌寨極富立體感。當年最高的地方， 有人站崗放哨，一旦發(fā)現(xiàn)敵情，可通知村民立即做好準備。據(jù)說，桃坪羌寨歷史上曾有6 座碉樓，后來戰(zhàn)爭中有3 座被毀，剩下的3 座碉樓，經(jīng)過大地震和1935 年的一次大火災，有兩座仍巍然屹立，它們均為9 層，高約30 米， 呈四角形堡壘造型，基部較寬，逐漸向上收縮，碉樓內(nèi)有木梯直通堡頂云臺，窗戶內(nèi)寬外窄，登高可俯視大寨內(nèi)外。

碉樓用途主要作為瞭望、御敵、通報敵情之用，各個雄偉堅固、棱角突兀有致，而作為現(xiàn)存不多的石碉樓， 它淋漓盡致地表現(xiàn)了古羌族人精美的建筑藝術(shù)。

獨絕天下的神秘“地下河”

如今寨子里還住著百戶人家。羌族是我國最古老的民族之一，勤勞樸實，英勇善戰(zhàn)，早在東漢后期，他們因不滿官吏奴役多次發(fā)動武裝起義， 前后長達五六十年之久，最后在東漢政府的殘酷鎮(zhèn)壓下失敗。從此以后， 他們結(jié)束了“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后。不得不從甘肅、青海一帶，經(jīng)過長途遷徙來到岷江上游，與嘉絨藏族過起定居生活?，F(xiàn)在，羌族主要聚居在茂縣、理縣、汶川、松潘等地。

令人驚訝的是，桃坪羌寨城堡式古建筑群下面，還隱藏著一個偉大的工程——地下水網(wǎng)。水溝以青石砌成， 石板蓋面，人們不用出門就可取水。它們縱橫交錯，形成一個立體的網(wǎng)狀， 這種古老的地下供水系統(tǒng)，在國內(nèi)也是獨一無二的，堪稱獨絕。

原來，羌寨在修建初期選址，就挑選了這樣一塊水源充沛的地方，地下流淌的水都來源于遠處的雪山，水流匯成小溪經(jīng)過引水口被引入寨內(nèi)， 再通過每戶人家內(nèi)部的暗水道才構(gòu)成了如今規(guī)模龐大的水道網(wǎng)絡。四季不斷，永不干涸。冬暖夏涼，沁人心脾， 既可供飲用，又可供調(diào)溫，這樣的方式可謂環(huán)保又科學。

而且在戰(zhàn)亂的情況下，人們不僅不用擔心被敵人圍困隔絕水源，而且在緊要關頭還可以通人，過去在戰(zhàn)時可作為地下通道，對敵開展游擊戰(zhàn)，還可以在埋伏水道內(nèi)消滅入侵者。

這與地道戰(zhàn)的構(gòu)造很相似，只是作用更加多樣，羌族同胞們介紹說如果不慎發(fā)生火災，每家每戶掀開石板即可取水滅火，確保全寨安全。

在導游的帶領下，我們?nèi)チ舜竺ΧΦ年惣业飿?，接待我的是碉樓的主人，他戴著黃色的遮沿帽，一身樸素的農(nóng)民裝束。我們在他家望見一口藏在石墻中的千年石水缸時，被一柱從墻洞中射進的陽光所打動，看見的一切都充滿了靈性。

參觀完神奇的地下“河流”，又登上他家的2 樓，上面陳設著一些羌族飾物，還有就是懸掛著一些照片， 沒想到，其中一張是他和國家領導人的合影。他還告訴我，我身下坐的這把椅子，就是當年習近平主席來碉樓參觀時坐過的！

穿梭于巷道中，石板下的流水叮咚作響，貫穿全寨。瀏覽古羌寨，無不對古人對于這水的有效利用，對于這水網(wǎng)的合理設計，嘆為觀止，對古羌族人的勤勞和智慧充滿膜拜之情。

古羌寨之所以名氣很大，除了黨和國家領導人在此處留下了足跡，還拍攝過如《殺生》《古堡之吻》《爾瑪?shù)幕槎Y》等許多精彩的電影。只有來到羌寨親身體驗，方能感受到電影情節(jié)的奇妙。

如果你是個攝影愛好者，在這里你不需要有多么高超的攝影技術(shù)，只需要打開高光色調(diào)優(yōu)先和自動亮度優(yōu)化，只需要控制光圈，就可以完成這一路的旅拍了。

羌寨的夜晚是美麗的。西風冽冽， 樹葉沙沙著響，月兒悄悄地從山那邊慢悠悠地爬了上來，朦朦朧朧的月色傾瀉在山寨的每一個角落。這時羌寨的場院里燃起了熊熊的篝火，優(yōu)美抒情的薩郎舞曲在羌寨上空揚起。寨子里，不分男女老少，不管山民游人， 一起圍著篝火手牽著手隨著薩郎舞曲優(yōu)美纏綿的旋律翩翩起舞。

羌餐也是桃坪羌寨的主要特色之一。如果有幸到羌家做客，熱情好客的主人會給你端來香味撲鼻的羌家臘豬肉、香鍺腿和柳溝肉，還有山龍須、蕨菜、刺隆包等山野菜。

在羌寨內(nèi)，似乎濃縮了羌族的千年服飾史，直到現(xiàn)在，這里的羌民們也還保留著獨具特色的民族服飾。其中的婦女服飾尤為鮮艷多彩，衣著上花樣圖案獨特，羌繡亦是自成風格， 不少羌民還在路邊擺賣各種羌族飾物、銀器、牦牛牛頭、各種繡織品。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羌繡，這也是桃坪姑娘的拿手絕活。由于羌族女孩從小就喜歡學習刺繡，從而學成了精湛的傳統(tǒng)手工技藝。到了出嫁的時候， 姑娘們一定要盡其所能繡出幾件最好的嫁衣，最好的云云鞋和最好的鞋墊， 否則會被男方輕視。所以，羌繡能歷經(jīng)1000 多年歷史而傳承至今，而且精美絕倫，成為許多專家學者的研究對象和收藏珍品。

風景如畫的世外桃源

第二天，我們走上位于半山腰的觀景臺，俯瞰古寨新寨全貌，只見山下碉樓林立，遠處群山環(huán)抱，云蒸霞蔚， 給羌寨披上了神秘的面紗。

桃坪四周群山環(huán)繞，江河縱橫， 林海浩瀚，空氣清新，加上遍地花草， 堪稱風景如畫的“世外桃源”。導游說，到了這里，不能不去米亞羅紅葉風景區(qū)。這條長127 公里寬29 公里總面積達3600 多平方公里的紅葉景區(qū)，比北京香山紅葉景區(qū)要大180 余倍，是我國目前發(fā)現(xiàn)并開發(fā)的面積最大、景色最為壯觀的紅葉風景區(qū)之一。

世人都知，香山紅葉美，在我沒有到這里之前，我也覺得如此。一到米亞羅，香山紅葉在我的腦子里就遜色多了。在這里，群山連綿，漫山遍野濃妝淡抹，簡直就是彩林的海洋， 紅葉的世界了。

除了楓樹、樺樹、黃金樹、青岡樹把這里的山山水水渲染得那么多姿多彩， 風韻猶存。那無垠的彩林， 從嫩綠翠綠到鵝黃金黃再到粉紅艷紅……仿佛是飄浮在山間的五彩祥云， 是一幅幅潑墨的風景畫。斜陽中，在紅葉林中漫步，地上鋪滿了一層層飄落的葉子，酥酥的，滑滑的，一不小心， 就會把你摔得與大地融為一體。在林中，好像人在畫中走，景在心中游， 不知你是一幅畫，還是畫中就有你， 這是一種多么忘我的境界啊……

走到這里，你再一邊泡泡古爾溝的溫泉，一邊欣賞兩邊山上的紅葉， 簡直又是另一番情致。古爾溝溫泉， 熱氣蒸騰，白霧繚繞；平行的3 個池子， 根據(jù)人們的不同需要，溫度的高低也不一樣。這時，可以靜靜地泡在池子里，讓礦泉輕輕地蕩滌一路的疲勞和歲月留下的浮塵，再望望那藍天白云下翱翔的雄鷹，細細地欣賞品味著漫山遍野的紅葉，一切鬧市的喧囂和人生的酸甜苦辣早就拋到九霄云外，人們的心靈仿佛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凈化和升華……

回到桃坪，站在碉樓之巔，注視著這房頂上的白石神所散發(fā)的歷史韻味，如同飲了一杯千千年老酒，沉醉在了巨大的心靈震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