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民大學眼里看得到角落,心中才會有全局
作為一個立志于人文學科的人來說,中國人民大學絕對是非常好的歸宿,也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無奈高考成績并不如意,我去了一所離家近的學校,且被調(diào)劑到了一個聞所未聞的專業(yè)——“社會工作”,從此就開始了我在眾人眼里“居委會大媽”的人生。幸運的是,在四年的學習中,我愛上了這個專業(yè),并且如愿進入中國人民大學(以下簡稱“人大”)念研究生。
大學校門
流傳頗廣的人大?;?/p>
高大上的圖書館
每次別人聽說我的專業(yè)以后,都會用一種難以言狀的眼神看著我,心里的OS大概就是“好好的一個姑娘,為什么想不通要去當居委會大媽”。是的,在我念了幾年書以后,仍舊有親戚覺得我以后的工作就是“閑人馬大姐”,戴著紅袖章去調(diào)解一下家庭糾紛勸個架啦,逢年過節(jié)提著菜米油鹽慰問退休老干部啦……剛開始我還會跟他們耐心解釋,現(xiàn)在基本就是只要保持禮貌又尷尬的微笑就好了。
其實我也是經(jīng)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真正懂得了“社會工作”這四個字的含義和分量。
那一次,我們被分配到一個老年人偏多的回遷社區(qū)做調(diào)研,與這些年邁的人們相處的過程,讓我感受到了生命的另一面,也讓我切身感受到社會工作“關(guān)注弱勢群體,解決困難,緩和矛盾,提高社會福利水平”的核心目的有多重要。
第一天我去得非常早,站在辦公室門前等人的間隙,我聽到旁邊兩位老爺爺?shù)恼勗?。其中一個問:“怎么樣,好多了吧?”另一個剛晨運完扶著樹休息的老爺爺回答說:“平時還好,就是每次出門的時候我都想哭。我必須自己帶好錢包、鑰匙,不然回家再也沒人幫我開門了。”說著他就抹起淚來。當時我的眼淚都要下來了,清晨微涼的空氣瞬間變得潮濕了一點。
許多老人因為子女不在身邊,更有甚者老伴已經(jīng)過世,便長時間待在家里不愿出門社交。我們便找來社區(qū)里一位88歲還自己在家做手工的老奶奶在社區(qū)活動室里開課,上門去游說老人們都來一起做手工??粗麄冎饾u堆滿笑意的臉龐,我感受到了這個專業(yè)獨有的溫情。
因為專業(yè)的特殊,我們經(jīng)常需要深入到人群當中去,和他們面對面交流,了解真實的需求。起初,這對于我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挑戰(zhàn),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患有“社交恐懼癥”,但也只能硬著頭皮不讓別人看出我的緊張??粗渌瑢W落落大方的身影,我開始質(zhì)疑自己是否適合這個學科。
我們美國社會福利課堂的老師是我眼里優(yōu)雅從容知性的女神。她一直是我崇拜的偶像,因為總能在大量的學術(shù)和行政工作中找到平衡點,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熨帖而妥當。
有一次,她在課堂上播放了TED的演講《脆弱的力量》,還講起了自己在美國留學的故事。當時她因為壓力大而大把大把地脫發(fā),因為生活的不適應(yīng)而整夜失眠,因為身邊人太優(yōu)秀而感到自卑。然后,在我們驚訝之余,讓我們每個人陸續(xù)上臺分享自己對脆弱的理解,并自愿分享一下自己的脆弱經(jīng)歷。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并不是異類,很多同學都和我一樣內(nèi)心恐慌,甚至有人說自己做課堂匯報都感覺像是坐過山車一樣緊張到快昏厥,突然就有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最后老師說:“社會學的研究對象包含了世間所有的人類情感,更多時候我們要關(guān)注的都是這個世界黑暗和脆弱的一面。我們作為社會工作者必須要體會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傷口,還要在工作之前‘助人自助’,完善自己,理性地剝離自我,再去為他人提供正確有效的幫助。眼睛里看得見角落,心中才會有全局?!?/p>
世紀館
雖然我們大量時間都在校外調(diào)研,但人大的各種文化選修課和社團生活也非常吸引人。其中不得不提的就是潘綏銘老師的《性與性別社會》這門課。
人大明德樓
潘老師作為“中國實踐性學第一人”,與李銀河并稱中國性社會學界“男綏銘,女銀河”。其實潘老已經(jīng)退休很多年了,被學校返聘了十幾次,可想而知他的課有多火爆,每年都要抽簽,300人的教室節(jié)節(jié)爆滿。潘老覺得累,有一年換成了只能容納60人的小教室,結(jié)果每節(jié)課教室都里里外外擠滿了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明星見面會。后來,潘老看到這么多學生站著,覺得于心不忍,還是換到了最大的教室。
有一年,我有幸抽中了這門課,第一次上課的時候我正襟危坐地準備聽大師講課,卻看到一個萌萌噠的老頭坐在臺上,語言詼諧,并且時不時地開著車,講講段子,我的臉紅了整堂課,一顆小心臟“撲通”個不停。
有人說,人大的學子總會帶著一股接地氣的優(yōu)越感。也許是因為清北在前,也許是這個從烽火中誕生的高校喧囂的日子已然遠去,而沉淀出一種平和的姿態(tài)。
人大是自由的,在這里你會明白生活有太多的可能性,會接觸到各種類型的人,學霸、社團牛人、玩霸,甚至是已經(jīng)發(fā)片的歌手……每個人都能在這里找到自己的位置發(fā)光發(fā)熱。我們寢室五個姑娘,一個是學霸,啃教材啃到地老天荒,GPA終年讓我仰望;一個是ACG達人,看漫畫、畫漫畫、Cosplay,是Bilibili著名的Up主;一個喜歡寫小說,還建了自己的文學網(wǎng)站樂在其中;還有一個是藝術(shù)生,是各大藝術(shù)節(jié)晚會上男青年們眼中的女神。
人大是我的青春,而我的未來也許會奉獻給社會工作這個沉甸甸的使命。不論怎樣,這是我熱血時期的Dream School,這是我生命中最茂盛的日子,就像已故的校友作家王小波說的那樣:那一年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