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震云

姜曉明

編輯 周建平 rwzkjpz@163.com

2012年11月，由劉震云小說改編的電影《一九四二》公映，劉震云坐在酒店VIP廳里接受媒體采訪。我們的專訪被一再推遲，原因是河南一家媒體正在采訪他，他們聊得興致盎然。對方非常重視這位本土作家，社領(lǐng)導(dǎo)親自帶隊。劉震云松弛地倚在沙發(fā)椅上，普通話里穿插著河南話;對面的文字記者埋頭在茶幾上奮筆記錄;攝像師緊盯著監(jiān)視器;攝影師快門設(shè)置成連拍模式，噼噼啪啪響個不停;坐在劉震云左右兩側(cè)的報社領(lǐng)導(dǎo)專注地看著他頻頻點頭。

終于，他們意猶未盡地握手告別。

劉震云起身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后換上搭在靠背上的棉布馬褂，一粒一粒地將盤扣系上，再把袖口卷起，露出里面的白襯里兒，然后不疾不徐地坐在大廳中間的一把椅子上，表情還是五年前的樣子——不溫不火。

2007年初冬的一個下午，我在一家影視公司的會議室拍他，他穿件肥大的對襟黑棉襖——那種連袖的傳統(tǒng)樣式，幾粒盤扣磨得發(fā)亮。他慢條斯理地掏出一支香煙叼在嘴里，打火機“啪”的一聲，火苗頓時躥得老高，他盯著火苗停頓了一下，將頭歪向一側(cè)，把火苗調(diào)小后湊到煙前，下巴一揚，兩條煙柱從他鼻孔輕輕冒出。同事的提問和窗外的陽光同時襲向他，他雙眼一屈，眉宇間擠出一道深深的懸針紋來。他說話的語氣輕緩綿柔，表情卻是凝重的，我盯著玻璃桌上他模糊的倒影，時間在虛晃中滑過。

一個多小時后，他步出門外。穿著黑棉襖的劉震云像個舊日的鄉(xiāng)紳，站在秋末冬初不冷不熱的陽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