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話親情

劉文軍

我的女兒：

見字如面。我寫此信時，你已返校十來天了。在這十來天時，我在忙于自己日常工作的同時，也常常回憶你在這個大假期的表現(xiàn)，和你上封信里所表達的內(nèi)容，有滿意的，也有不滿意的。

對于你在整個大假期的表現(xiàn)，我不滿意?，F(xiàn)在我把這種態(tài)度告訴給你可能讓你不開心，但作為一個對自己的女兒負責任的父親，我不得不把真實看法告訴你。你可以回顧一下，清算一下，在這長達50天折算為1200個小時的大假期里，你的收獲是什么？沒有讀完一本書，沒有完成一副畫，駕照考試只過了科一……還有其他什么你做得很好而我忘記的其他事情嗎？在這里，我不是報怨，不是苛責，也不是批評，只是因為在我內(nèi)心里感受到了不滿意而對你做個提醒，我不知道你對這樣的度日方式有何感受，我不知道你是否會經(jīng)?！盎厥淄隆?，不知道你在返校的日子里是否回首過這“放飛自我”的1200小時你有何斬獲，除了對睡懶覺有深刻精辟的理解和謳歌外，還有其它嗎？。

人們說，有一種愛，叫放手。這個假期，是爸爸第一次嘗試對你完全放手，正如你信中說的，沒有在早晨叫你早起，沒有阻攔過你的任何一次聚會，沒有催著你畫畫讀書，沒有給你布置具體的事情或任務。多少次，爸爸內(nèi)心里那種不滿或是管控的欲望蠢蠢欲動，但都一次次地說服自己，或是在你媽媽的勸說下沒對你做任何表示。以咱們父女之間的心神相對，即使你信中不說，爸爸也知道，在這1200個小時里，因為對爸爸的警惕和防范而帶來的緊張程度，不一定比過去的時候好多少。為何會這樣？問題出在爸爸身上，這都是爸爸過去對你一貫嚴格要求造成的。每每想到這一點，內(nèi)心里也時常酸酸的，覺得你有這樣一個父親，也著實不易呀。唉，哪個對呢？哪個又錯呢？當父親的不容易，當女兒的也不容易，所以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假期是否可以作為一個轉(zhuǎn)折點，以后爸爸會給自己的女兒帶來更多的自由和開心！

對了，說說“自由”。你在信中談到了“自由”這個話題，讓我多少有點側(cè)目。一是因為你竟然想到和談到這樣有高度和深度的話題，二是你的看法和認識也有一定的高度和深度。這些天和朋友聚會，我跟他們談到了你的思考，他們也都對你倍加稱贊，大家都認為像你們這一代90后們大都很自我，你能把自由和自律辯證統(tǒng)一難能可貴。你有了這樣的理性認識，在這個基礎(chǔ)上再去觀察世界上的一些事件和現(xiàn)象，就會有自己的結(jié)論了。例如發(fā)生在上世紀末中亞和東歐地區(qū)的顏色革命，發(fā)生在2014年的香港“占中”事件，以及那年發(fā)生的臺灣“太陽花”事件等等?？v觀古今，橫覽中外，民主和自由更多情況下只是一些政治利益集團打出的口號，他們真正的目的往往是各種利益而不是自由和民主本身，參與其中的人們，有幾個真正懂得自由和民主的真正意義？大多數(shù)人不過是那些政治利益集團操縱的工具罷了。宋蘇軾 《泗州僧伽塔》 詩中云： “耕田欲雨刈欲晴，去得順風來者怨。若使人人禱輒遂，造物應須日千變。”所以，自由，不是人人可以為所欲為；民主，不是誰都能當家作主。毛主席在《沁園春·長沙》中有“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然而鷹不能翔淺底，魚也不能擊長空，他們的自由都有邊界，都是相對的。在與朋友們聊天時，我常常說，一個國家實現(xiàn)真正自由和民主的前提，一是國民具有較高的文化水平和政治思想素質(zhì)，二是國家政治經(jīng)濟文化高度發(fā)達，失去此前提，一切皆為口號。爸爸今天給你談這些，希望你永遠記住，如果你將來有一天在國內(nèi)或國外遇到類似情況的時候，腦子一定要保持清醒。

這次信中你勇敢地暴料了你小時候的“光榮”歷史，即使你不說，爸爸媽媽又何嘗不知。許多父母和老師正是清楚孩子們貪玩和自律性不夠的天性，所以才對青少年加強約束和管教。你很清楚自己小時候的特點和表現(xiàn)，我想，你也應該知道爸爸為什么對你嚴格管教了，你肯定也知道了由此對你帶來的影響是好是壞。要說起來，你過去的境遇，比爸爸好多了。爸爸小時候最喜歡過禮拜天也最怕過禮拜天。說喜歡，是因為不用上課了，可以去撒野去玩；說害怕，是因為你爺爺周末要回家。你看過《紅樓夢》，知道賈寶玉是多么怕他爹吧，爸爸怕你爺爺?shù)某潭葲Q不亞于他，甚至可以用一個詞“恐怖”。依稀記得小學時，周五下午學校放假，我便和小伙伴們像脫了韁的小馬駒，四處野去了?？墒?，玩的時候暢快，回家的時候就犯難了，因為你爺爺有可能回家了，如果他知道我沒有學習而是出去玩去了，往往不是打便是罵。于是，我不得不拖動那怯怯的雙腳，一點一點地往家蹭。對了，根本不敢直接進家，先是偷偷爬到咱家前面鄰居家房頂上，悄悄地觀察咱們家院里是否有你爺爺也就是我爹的自行車，如果有，證明他老人家回來了，那就太可怕了，我必須得另想對策去迎接你爺爺?shù)膶弳柋P查；如果沒有，那就謝天謝地了，可以蹦著跳著回家。老人們說，人算不如天算，爸爸也有倒霉的時候，那就是明明在院里沒有發(fā)現(xiàn)你爺爺?shù)淖孕熊?，于是便一蹦一跳地回家了，結(jié)果，是別人把你爺爺?shù)淖孕熊嚱枳吡耍先思揖驮诶镂菪菹⒛?，后來，慘劇就發(fā)生了……哈哈，現(xiàn)在回想起來，“少年多少事，都付笑談中”。有時候我也常常思考，如果沒有你爺爺?shù)膰栏窆芙?，我能不能有現(xiàn)在的幸福生活。

最后，爸爸對你說，美好的人生從自律中來，自律是一種生活態(tài)度和方式，唯有必須自律的人，才能真正享受優(yōu)雅的生活，才配擁有心中的詩和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