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烹制”《一碗長壽面》

周煒

曲藝小品《一碗長壽面》榮獲了第九屆中國曲藝牡丹獎文學獎，這也是我憑借相聲《我慣著他》獲得“牡丹獎”表演獎后的又一次與“牡丹”結緣。時隔幾年，從“表演獎”到“文學獎”，喜悅之余，收獲更多的是對探索表演新形式的感悟，是對潛心創(chuàng)作的心得，是作為曲藝人的更加理智和日漸成熟……

說起來，用曲唱的形式來做一個東西是我多年的夢想，早在中國北方曲藝學校學習時就表演了陳永忠先生創(chuàng)作的曲藝劇《扭曲的靈魂》，參加工作后我一直想把曲唱形式再次搬上舞臺。在軍隊文藝團體工作了二十幾年，說實話，更原汁原味的曲藝形式很難有機會表現(xiàn)，似乎在充滿戰(zhàn)味兒、兵味兒的軍隊文藝中，原汁原味的曲藝總與“舊”難脫干系，總要經(jīng)過改頭換面才能與日新月異的軍隊生活相符，我也一直在尋找著機會。

2014年，全軍組織第十屆文藝會演，我負責本團一臺曲藝小品晚會的創(chuàng)作，一開始就定位要打造一臺風格迥異的曲藝節(jié)目，既要展現(xiàn)火箭軍新的風采，更要呈現(xiàn)曲藝這門藝術的本真。于是，我和同事王鐵軍一夜一夜地研究選題，定位形式，確定結構。隨之，相聲、快板、獨角戲、故事、小品、相聲短劇等曲藝形式紛紛出現(xiàn)在了策劃方案中，曲藝小品《一碗長壽面》就在其列。說到創(chuàng)作曲藝小品，首先就要確定一個曲唱形式，我們經(jīng)過反復斟酌，最終覺得單弦幽默風趣、節(jié)奏明快，很適合做喜劇。確定了音樂形式，怎么能與小品有機結合呢？既要風格別致又不能違背語言節(jié)目喜劇的節(jié)奏規(guī)律，既要有與人物性格和情緒相符的唱腔，又要讓年輕的觀眾接受這種古老的曲藝音樂，一時間難于找到好的解決辦法。我向幾位業(yè)內前輩請教，先生們都不看好，勸我放棄。其他節(jié)目都陸續(xù)排練了，這個節(jié)目依然沒有著落，我漸漸失去了信心，創(chuàng)作擱淺了。

一日聊天，發(fā)生在生活中的一件小事讓我們柳暗花明：演出隊的一個女兵在晚間煞費苦心地為室友買了一個生日蛋糕準備慶生，正準備悄悄端進房間時，路遇演出隊女兵分隊長，誰知讓這位也過生日的隊長誤認為是給她的禮物，并感動得熱淚盈眶，女兵見狀不好道出實情，只得將錯就錯……絕了！天然的喜劇結構！我和鐵軍興奮起來，連夜進行了創(chuàng)作。這個真實的故事恰巧符合了我們創(chuàng)作的初衷和曲唱小品的需要：一是情節(jié)簡單，易融入唱腔；二是誤會法結構喜劇屢試不爽；三是有空間以小見大，挖掘深刻寓意。于是，把故事中的主人公設定為機關的助理員，場景放到了連隊的炊事班，機關干部下連，與基層戰(zhàn)士形成了微妙的人物關系，既認識又不很熟悉；因要熱情相待，礙于面子不便點破；這個助理員本是熱心為基層辦事，但粗心大意，弄巧成拙，喜劇隨之而來，創(chuàng)作幾乎是一氣呵成。準確的人物關系構成了自然的喜劇，小事件成就了曲唱形式，加入曲唱也豐富了相對簡單的故事情節(jié)，別致的表演風格讓作品充滿著士兵之間的情趣。我們大膽地使用了傳統(tǒng)的單弦曲牌，【太平年】、【怯快書】、【紗窗外】、【流水板】……，每段音樂都控制在一分鐘內決不拖沓，每句唱詞都做到準確、簡單、有趣，加上豐富的民樂編配，讓樂隊伴奏也厚實了許多。這個節(jié)目放在了開場第一個位置，大幕拉開，輕松歡快的音樂一響起，霎時把觀眾帶入濃烈的曲藝氛圍，演出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戰(zhàn)友們在愉悅的視聽中接受了劇情，更接受了原汁原味的曲唱形式，單弦和小品的結合在軍事題材作品中相得益彰，煥發(fā)出新的生命力。作品不僅讓觀眾笑聲不斷，更難得的是在不知不覺中道出了一個深刻含義—凡事不經(jīng)過調查了解往往是要“官僚”的，小小一碗長壽面折射出作風轉變的必要性，軍營新風正氣譜新篇。曲藝小品《一碗長壽面》先后獲得了全軍會演一等獎，全國新作品評比金獎，作品不僅在部隊演出受到歡迎，地方觀眾看后也都給予了高度肯定，我也終于實現(xiàn)了多年的想法。

從藝二十多年，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大環(huán)境的變化，一味追求場上的包袱兒火爆，向往因知名度而得的碰頭彩兒，盲目在各種場合露面……，這些都顯得那么蒼白，我越來越感到實實在在的生活積淀、作品的扎實和堅守的重要。希望通過精心烹制的這碗“長壽面”，讓自己今后的作品更加筋道，更有營養(yǎng)，且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