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圣女

謝大立

他把我從中原接回來的那天起，我就開始惴惴不安。

他是我們國家的中使，我母親去世后，由他和左使右使一起執(zhí)掌國家的最高權(quán)力。他偉岸英俊，武功高強，是那種對女人最具殺傷力的男子。也是對男人極具挑戰(zhàn)性的男子。他找到我，打敗了那些為我的美色爭來斗去的中原武林高手，并劍指他們，宣布我是他的國家的圣女，不許他們對我有非份之想。

在接我回西域的途中，他對我說，是他力排眾議，主張把我找回去的。

他又對我說，左使右使對他在人海里大海撈針般地找我是不支持的。說沒有圣女，他們哥三也不是把國家治理得很好嗎。

他還對我說，我的母親臨終前把左使右使和身邊的人都趕到外面，只對他一個人說，一定要把我找回去，當初她無意中與人懷上了我，把我留在中原是迫不得已，對一個壞了規(guī)矩的圣女把位讓給自己的女兒，讓女兒來替代自己當個好圣女是她的心愿。

中使左使右使是我的朝中大臣，他們的眼神讓我憂心忡忡。

很快的兵戎相見讓我這個形式上的女皇猝不及防。中使一邊以重兵護我，一邊自負地帶兵出征。在我的國家里，從來就是三足鼎立，三方的勢力都在伯仲之間，他的重兵放在保護我，他的自負讓我為他擔心，果然的沒出三天，信使來報，中使身陷重圍。朝中的文武大臣還沒醞釀出派兵的方案，左使已兵臨城下，破城勢如破竹。

我這個弱女子落入了左使的手中，左使把我當成他勝利的果實，他像中原人曹孟德那樣挾天子令諸侯，剪除異己。在他覺得他已穩(wěn)操勝券后，開始對我下手，說一旦他消滅右使，天下就是我跟他的了，到那時他要廢除圣女制，娶我當妃子，讓我過正常女人的生活幫他生兒育女。他也不問我同不同意，就把我摟進了他的懷抱，讓我告別了女兒身。他對我的不尊重，把我當成他的享受品，使我對他恨之入骨，因為我覺得他僅僅是把我當成他的泄欲的工具。我希望奇跡出現(xiàn)，中使能從戰(zhàn)場凱旋，為我報仇雪恥。

一日，左使要我以圣女的裝束挽著他的胳膊來到城墻上。城墻下面是威風凜凜坐在馬上的右使，右使的右手提著他的青銅郾月刀，左手提著個包袱，身后是他的戰(zhàn)士，黑壓壓的一片不計其數(shù)。左使一指右使說，你見了圣女也不下馬下跪，你這個反賊，對于反賊人人誅之的規(guī)矩，可是我朝始祖所定。右使卻一聲冷笑說，可我的手下都知道他們的主帥是替天行道，與圣女淫亂才是人人誅之的反賊。我們已誅了一個淫賊，再誅個你也不是什么難事，不信你的本領(lǐng)比他的大。右使抖開手中的包袱，一顆人頭于地上球一樣地滾。

中使的人頭！中使終因寡不敵眾，壯志未酬身先死。我一驚，左使的身體也不易讓人覺察地晃了一下，他穩(wěn)穩(wěn)神，笑笑，居高臨下地一指右使身邊的兩個人說，中使的左臂右膀是什么時候成為你的人的？看來你居心叵測，為了今天早已預謀好了。說著，他的胳膊彎拐我一下，是讓我和他保持距離。我往邊讓讓，他對著下面把聲音提高了八度說，右使才是真正的反賊淫賊，將士們不要上他的當，殺中使僅僅是他圖謀不軌的第一步，下一步就是你們的圣女了，在他看圣女第一眼的時候我就看出了他對圣女不安好心……

我成了他們相互攻擊的靶心，我恨我自己，不該答應跟中使回來，我懷念我在中原的流浪歲月，那是種多么的富有詩意的日子。

看得出，左使的伎倆是想爭取右使麾下的那部分中使的力量。右使旁邊的兩個中使的左臂右膀卻在他說得起勁時發(fā)出了哈哈的大笑。右使一指左使說，你想知道他們笑什么嗎？他們笑你枉費心機。你虛晃一槍，金蟬脫殼，讓我們與中使對決，你卻乘虛而入漁翁得利。要不是這兩位仁兄心明眼亮，深明大義，果斷地大義滅親除去中使……說著右使高舉起手中的青銅郾月刀，率先對城門沖來，邊沖邊喊，捉住淫賊淫婦者賞銀萬貫。

左使和他的人拼死抵抗，加上有堅固的城墻保障，仗打了三個月也無勝負。城里的糧草快盡了，左使派出使者談和，條件是右使撤軍，他愿意與他割地分治，還愿意把我拱手相讓。殊不知城外右使的部隊也因糧草的問題，嚴寒的來襲，已在偷偷地撤軍。談判成功，我成了犧牲品，把戰(zhàn)爭的起因歸咎于我這紅顏禍水。

天陰沉得厲害，奇冷，第二天早晨，我被左使的人帶上城墻，有人把一條白綾交給我。我想，這應該是他們共同送給我的禮物。這時候，鵝毛大雪鋪天蓋地而來，瞬間把天地染成白色，似象征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