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林
秘密送信? ?刺刀下遭遇驚險
1926 年我出生在梨樹溝村。1940 年,剛滿 14 歲的我在村里任秘密交通員,主要任務(wù)就是秘密與各村聯(lián)系,傳送黨的信件或口信。
平谷北部山區(qū)是“無人區(qū)”的一部分,包括梨樹溝、刁窩、玻璃臺等村的大片地區(qū)。就是在這種惡劣環(huán)境下,盤山至平谷北山建立了秘密交通線,我們秘密交通員成為黨地下斗爭的一個“傳輸紐帶”,專送黨內(nèi)機密信件。
所送的急件要插火柴或雞毛,有時一夜可送出一二百里地遠,真是日夜兼程,風雨無阻。送信時,為避開敵人,要鉆山溝,翻山過梁,揀沒人的地方走。
我們交通員有三條紀律:一是接信絕對保密,二是保證送到,三是遇到敵情及時處理,來不及時將信毀掉。
交通員隨時可能遭遇生命危險,我知道一個叫陳毓秀的交通員就在井兒峪當站長時不幸犧牲了。有一次,我去刁窩村送信,因為塔洼村是日本鬼子的駐地,意味著隨時可能遇到敵人。
果然,出村不久,突然發(fā)現(xiàn)遠處一伙日本鬼子走來。我趕緊鉆進路旁的一個棒子秸垛里。鬼子經(jīng)過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居然用刺刀向我躲藏的棒子秸垛亂捅一氣,其中一刀的刀尖眼看就到了面前,就在離我僅僅三五厘米遠時停下了。在萬分驚險中我屏住呼吸沒有動彈,我當時想,即使被刺傷了也不能暴露。
估摸著鬼子走遠了,我才小心翼翼地爬出來,觀察四周沒人,便飛一般向刁窩村奔去,在生死邊緣我完成了這次送信任務(wù)。
和我一樣,方圓十幾個村都有秘密交通員,至今我還記得一些交通員的名字:塔洼村劉滿、刁窩村魏云恒、玻璃臺村王明善、大段洼村胡春元、南水峪村張金堂、上營村張品一、關(guān)上村張守仁等等。
1942 年,我在村黨支部書記王山民、區(qū)干部任久林的介紹下,光榮入黨。就在一棵核桃樹下,我對黨宣誓,下定決心一輩子跟黨走。
克服困難? ?與日寇奮戰(zhàn)到底
提起日寇的罪行,真是數(shù)也數(shù)不完。我們住的草房經(jīng)常讓日本鬼子放火燒毀,有時全村所有的房子都被燒光了。敵人燒光我們的房子,是因為要制造“無人區(qū)”,也是因為我們的房子住過八路軍、養(yǎng)過軍馬。敵人反復燒,我們就反復建。
敵人還想把我們餓死,經(jīng)常來“割青”,就在莊稼還沒有成熟時,他們瘋狂地來割青苗,一遍遍地割,不讓長糧食,不讓我們生存。
就在敵人的“三光”政策和嚴密封鎖下,我們戰(zhàn)勝了缺糧少鹽沒衣穿等難以想象的困難。沒有糧食,我們就吃野菜、樹葉;沒有火柴,就用敵人電線桿上瓷瓶里的硫磺加麻秸桿制成“大取燈”,把燒著的樹疙瘩埋在灰堆里當火種。我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堅決抗日。
我們軍民一條心,堅持和敵人進行斗爭。在有限的條件下,主要通過“麻雀戰(zhàn)”“地雷戰(zhàn)”等方式對抗敵人。
“麻雀戰(zhàn)”一般是在敵人大規(guī)模來搶糧、搶牲畜、“割青”時進行的。記得一次收秋時,從陡子峪下來幾百個日本鬼子,我們村民兵提前知道情況,就做好了準備,分布在靠近山口附近的幾個山頭。
因為敵我雙方兵力相差懸殊,我們的人員有限、槍支彈藥有限,于是我們就分散開來,這個山頭站幾個人、那個山頭站幾個人,眼看著敵人走近了,就接連放槍,只見這山頭發(fā)幾槍,緊接著那山頭又來幾槍,這邊扔出幾個手榴彈,那邊又放幾發(fā)土炮。
敵人見到這種情景,一下子就懵了,也不知我們究竟有多少人,不敢再貿(mào)然前進。
一天下來,敵人不但糧食沒搶著,反而丟下幾具尸體,驚慌失措地跑了。我們在給養(yǎng)不足的情況下,靠著“麻雀戰(zhàn)”一次次戰(zhàn)勝了敵人。
“地雷戰(zhàn)”也是我們克敵制勝的好辦法。當時,掛甲峪村山上有一座兵工廠,以制造地雷為主。我曾去取過地雷,走一天,取一兩個地雷。我們在鬼子必經(jīng)之路上“埋雷”,靠著為數(shù)不多的地雷,讓鬼子吃了大虧。
在兵工廠的指導下,我們還自制了一種 2 米多長的“大抬桿”,就是像長槍一樣的小火炮,內(nèi)裝火藥和碎鍋片,威力很大。
另外,有時我們也主動襲擾敵人。一般在晚上,我們專門到黃松峪、陡子峪、祖務(wù)、將軍關(guān)等鬼子據(jù)點周圍,打幾槍、扔幾個手榴彈,隨后安全撤退。就這么襲擊騷擾日本鬼子,鬼子一宿都不得安寧,嚇得他們又是打槍,又是放炮,白白消耗大量子彈。
生死無畏? ?始終不渝跟黨走
1948 年,我到密云縣巨各莊擔任區(qū)長。當時,“伙會兒”組織在密云地區(qū)十分猖獗。他們依靠國民黨的支持,有武裝有組織,不但阻撓我們的土改工作,還殺害了我們的農(nóng)會主任。在這種嚴峻形勢下,我們和“伙會兒”的斗爭激烈而殘酷,小戰(zhàn)天天有,大仗常常打。
在一次戰(zhàn)斗中,子彈從我的右腹穿出,身負重傷的我被組織轉(zhuǎn)移到平谷紅石坎療傷。說是療傷,其實只是用鹽水消毒,并沒有其他的藥品。
當晚見到我的人連連惋惜:“最多活到明天早上?!笨晌掖箅y不死,不僅活到了第二天早上,而且又參加了打擊“伙會兒”的斗爭,眼看著“伙會兒”組織被消滅,眼看著新中國成立。更難忘的是,作為華北局黨校的學生,我還有幸參加了隆重的開國大典。
1949 年解放后,我到華北人民革命大學學習,后在通縣地委組織部工作,1953 年回到平谷,先后擔任組織部部長、縣委副書記、縣人大常委會主任等領(lǐng)導職務(wù)。
掐指一算,從抗日戰(zhàn)爭到建國后,我為黨的事業(yè)奮斗了70余年。無論遇到多大困難,多大風險,我這顆紅心永遠向著黨,一輩子始終不渝地跟黨走。
(責任編輯:閆正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