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鑫
內容摘要:田園山水真正進入文學的視野,是在晉宋時期。及至盛唐,由于經濟、文化、社會各方面因素的促進,山水田園詩又一次得到了繁榮和發(fā)展。本文主要比較了陶淵明與王維兩人山水田園詩的語言風格、創(chuàng)作動機以及對待隱逸的態(tài)度等方面內容,以求給大家?guī)硇碌恼J識,更進一步了解兩位大家的詩歌創(chuàng)作。
關鍵詞:陶淵明 王維 山水田園詩
陶淵明和王維,一個是中國田園詩的開創(chuàng)者,一個是山水田園詩的代表,把他們拿在一起研究,目的是為了進一步加深對二位詩人的理解,同時也讓大家對山水田園詩在這兩個時期的特殊價值有一定的認識與了解。山水田園詩源于古代勞動人民的農業(yè)生產勞動,它植根于現(xiàn)實主義的土壤中,在各個不同的歷史時期,由于不同的歷史背景,它或興盛發(fā)達,或又涓涓細流,脈脈不絕。今天,我們追尋它的源流,比較陶淵明、王維兩位大家田園詩歌的不同,對于我們修身養(yǎng)性、陶冶情操有著潛移默化的作用。另一方面,這對我們樹立起淡泊名利的處世觀也有一定裨益。
一.不同的人生經歷所孕育的不同的文學性格
1.陶淵明的灑脫與真性情
晉哀帝興寧三年(365年)六月的一天,孟氏臨盆,產下一子,取名淵明,字元亮。元亮從小就聰明過人,讀書更是有過目不忘的本領,而且性格也比較沉穩(wěn)。少年時代的他,生活在柴桑的農村。因為家里窮,他不得不選擇出仕謀生,二十九歲的他,曾任江州祭酒,但是不久之后便辭職了。晉安帝隆安二年(398年),陶淵明到江陵,入桓玄幕。當時的桓玄手握重兵,掌握著長江中上游的軍政大權,野心勃勃,一心想要篡奪晉朝。陶淵明便又產生了歸隱的想法。后來,政局發(fā)生了變化,元興三年(404年)劉裕起兵討桓玄,掌握了實權,給晉王朝帶來了一線生機。于是陶淵明又出任劉裕的參軍。然而此時的陶淵明,心里可以說是十分矛盾的。一方面他覺得建功立業(yè)的機會來了,終于能有所作為了;一方面他又眷戀著田園的生活。
辭彭澤令以前,陶淵明總是不斷的在官僚與隱士之間做選擇,辭彭澤令以后,他卻堅定了隱居的決心。在辭官以后,他并非沒有再出仕的機會,只是都拒絕了。他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崇尚自然的本性與世俗已經萬難相容,于是他再也沒有走上為官的道路。
2.王維“和平與寧靜”的文學性格
與陶潛相比,王維出身于一個官僚地主家庭,有著較好的政治環(huán)境,有著一定的社會地位。他十五歲便開始在長安游學,并于開元九年(公元七百二十一年)擢進士第,拜謁太樂函,因事獲罪,貶濟州司倉參軍。此后他便開始了亦官亦隱的生涯。天寶十四載(公元七百五十五年)安史亂起,至德元年(七百五十六年),叛軍攻陷長安,他被迫接受偽職。次年兩京收復,被定罪下獄;但很快得到赦免,不僅官復原職,逐步升遷,官至尚書右丞。不過晚年的王維已經無意于仕途榮辱,常焚香獨坐,以禪誦為事,于上元二年(公元七百六十一年)卒于輞川別業(yè),年六十一。
二.陶淵明與王維山水田園詩歌語言風格的比較
文學作品始終是作家心靈的外露與顯現(xiàn)。古代文人,都是在內容與形式、思想與藝術的有機統(tǒng)一中,表現(xiàn)出自己的藝術個性,從而形成獨特的藝術風格的。而這些藝術風格又都是由他們的文學性格直接導致的。可以說,文學性格直接導致了作家的語言風格。
1.陶淵明山水田園詩平淡中的奇特
“青松在東園,眾草沒其姿。凝霜殄異類,卓然見高枝。連林人不覺,獨樹眾乃奇。提壺掛寒柯,遠望時復為。吾生夢幻間,何事紲塵羈”(《飲酒》其八)。眾人皆知陶公愛菊,所以有“采菊東籬下”,殊不知他也特別愛松,也寫下了不少關于松的詩,這首《飲酒》其八就是典范。東晉建立后數(shù)十年間,詩壇一直被玄言詩所占據(jù),陶公的出現(xiàn),才使得詩歌藝術的脈絡重新接上,并且增添了許多新的充滿生機的因素。他把詩歌與日常生活相結合,開創(chuàng)了田園詩這種新題材的作品?!斑B林”二句,可見陶公之匠心。他不愿和玄言詩“連林”,而是要去寫田園詩之獨樹,表明自己的山水田園詩非同玄言詩,她就像一課勁松,獨自屹立,為人驚奇。此等氣節(jié),實在是令人稱贊。
2.王維山水田園詩平淡中的精雅
“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山居秋暝》)王維精通音樂,又擅長繪畫,在他的詩中顯露出了一種“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靜逸明秀的意境,讓人無法自拔。他對大自然有著一種無比的熱愛,因此他對大自然的觀察十分的細致,感受非常的敏銳,寫出來的詩歌也就非同一般?!鞍自苹赝希囔\入看無。分野中峰變,陰晴眾壑殊?!保ā督K南山》)白云縹緲,淡遠迷離,如水墨暈染的畫面。試問如果沒有一雙畫家的眼睛和一對天才詩人的情思,又怎么能讓那么平常的東西呈現(xiàn)出寧靜優(yōu)美、神韻縹緲的味道呢?
三.詩歌中對待隱逸的不同態(tài)度
東晉是一個戰(zhàn)爭紛擾,官場險惡的時代,生活在那個時代的陶淵明,選擇由仕而隱,是可以理解的。他退避社會政治,是為了保全自己的人格;親和自然,與自然融為一體,是為了在“自然”中尋求解脫。他的歸隱可以說是一種全隱。
“怡然有余樂,于何勞智慧? 奇蹤隱五百,一朝敞神界。淳薄既異源,旋復還幽蔽。 借問游方士,焉測塵囂外。”(《桃花源詩》陶淵明)一字一句展現(xiàn)了一種沒有君主,沒有剝削,自食其力的生活,雖然在當時是根本不能實現(xiàn)的,但是它寄托了詩人以及處在戰(zhàn)亂中的廣大人民向往和平安樂生活的強烈愿望。沒有經歷過苦痛,又怎么會深知苦痛的深刻,又怎么會向往一個無比美好的未來。他的隱,是一種全隱,是一種在大自然中尋找解脫的隱居。
其實造成王維“中隱”的因素是多方面的,一方面,他肯定有自己經濟上的考慮;另一方面,在開元、天寶年間,道、佛教十分盛行,他們推崇山林隱逸的風尚,常以隱逸為榮,孤高為雅,這對王維影響巨大。隨著退隱時間的加長、佛家思想的加深,消極情緒的增長,王維詩中開始出現(xiàn)了蕭瑟與悲涼:“軟草承趺坐,長松響梵聲??站臃ㄔ仆?,觀世得無生。(《登辨覺寺》王維)”盡管如此,王維對人生態(tài)度還是抱著肯定態(tài)度的,不然又怎么會有右丞相之說呢?
四.結語
陶淵明與王維,一個是中國田園詩的開創(chuàng)者,一個是山水田園詩的代表。他們生活在不同的時代,有著不一樣的政治背景和經濟條件,形成了不一樣的文學性格。這直接影響了他們在山水田園詩歌上的創(chuàng)作,導致了他們風格迥異的語言風格。陶淵明的詩注重一種情感的宣泄,而王維更像一個觀賞者,怡情遣興。從本質上說,王維的山水田園詩與陶淵明的山水田園詩相去甚遠,它只是源于初、盛唐以來貴族階層的游賞之風習,只是一種世俗享樂的表現(xiàn),并沒有陶淵明那種超凡脫俗無念無欲的關照。不同的人生經歷,不同的官場遭遇,在他們各自的山水田園詩歌中流露出了不同的隱逸態(tài)度:“全隱”者始終在尋找著一種解脫,而“中隱”者卻總在半官半隱之中度過,播散著消極。把他們兩人的山水田園詩拿在一起作比較,不僅對于我們修身養(yǎng)性、陶冶情操有著潛移默化的作用,而且對于我們樹立起淡泊名利的處世觀也有一定裨益。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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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西南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