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晗 宇 圖|植覺先生
養(yǎng)苔弄蘚手藝人
文|晗 宇 圖|植覺先生
他把不起眼之物捧成主角不爭不搶做植物界的一股清流
潘銳從綠植搖曳的大門外走來,他赤著腳,穿一身寬松的棉麻短衫,一副慣戴的寬大眼鏡。臉上掛著泰山崩于前卻紋風(fēng)不動的冷漠神情,他手邊的綠色植物裝點了這幢不起眼的綠植小院。
白墻青瓦,質(zhì)樸的天花板嵌著天窗,周遭是上百種叫得出抑或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這里是杭州西郊外桐塢村77號一個20平米的小院,這里盛裝著來自世界的美意。
這間小院子的主人潘銳,在杭州以玩苔而出名,人稱植覺先生。苔蘚,多數(shù)人的固有印象可能是,有點不起眼的存在,而在植覺,潘銳用自己的方式告訴所有人,當(dāng)我們平視的去對待那些苔蘚時,就會發(fā)現(xiàn)它們其實并沒有我們想的那么簡單。“人也一樣,”潘銳覺得,“不要高看任何人,也不要低看任何人。”
所以,他把養(yǎng)苔變成一種生活美學(xué)。在他看來,苔蘚安靜地生長在你不注意的角落。不爭不搶,這就是最好的人生狀態(tài)。
植覺先生并不是天生就有“植覺”。13歲從大山里出來,賣過鍋爐,在電子廠做過焊鐵工,每月600塊工資,為了生存艱難地活著。在花店當(dāng)伙計,是他與植物緣分的開始。憑著勤奮好學(xué),20出頭的他就成了花藝造型總監(jiān),下午3點上班,晚上9點下班,輕輕松松年薪十幾萬。
生活變得優(yōu)渥,潘銳卻覺得沒有了意義,他開始拒絕按部就班的規(guī)定動作,出于對生命種種嚴(yán)峻而浪漫的要求。
“我是感性的人,看到花不??菸`放的過程,就會聯(lián)想到,人從生到死,無非是絢爛了一把,還是悲傷了一把而已。萬物立根為本,這是亙古不變的,只有根立得住,你才能做很多你想做的想表達(dá)的東西?!?/p>
這是一次忠于直覺的嘗試。苔蘚給了他一個出口,他決定養(yǎng)苔。沒有借鑒參考,從采集到養(yǎng)護(hù),只能自己慢慢摸索。他走遍杭州所有的山,尋找各種苔蘚。從山里采回的苔蘚,要在大棚里養(yǎng)足兩年后才能帶回小院。
養(yǎng)苔如養(yǎng)心,是一個漫長過程。一盆小小的苔蘚,至少半年才能養(yǎng)好,久的,還要兩三年。2011年,植覺正式萌發(fā)。潘銳用自己工作多年的積蓄造了現(xiàn)在這座“植覺”小院。
他成了大家口中的“植覺先生”,每天赤腳忙碌在小院,不啻百次地修剪、搭配、照顧。
像每一個執(zhí)迷的玩家一樣,他親手制作裝苔的器皿,配料,攪拌,灌漿,打磨,拋光,上蠟。一塊石頭、一根枯枝、一只紫砂壺、一個玻璃瓶……隨手拈來都可以養(yǎng)苔,是直覺,也是“植覺”。
地上種不下了,就搭架子,架子裝不下了,就上房頂,房頂撐不住了,就屋里種?;巳迥甑臅r間,這個綠植小院正式對外營業(yè),“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的詩句在這里有了賞心悅目的根植。
很少有人在20多歲的時候就想清楚自己要什么,潘銳卻說,“我只是腦子被驢踢比較早。很多東西擁有過失去過后就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能留下來的,你能留下來的只有你對生活的態(tài)度,僅此而已?!?/p>
潘銳不喜歡旅游。因為“出去旅行不能種東西,那種手癢難耐的感覺太難受”。今年,植覺有了很大曝光,他參加一些活動,也出現(xiàn)在很多公眾號推文里,但他還是該干嘛干嘛,每天就算再忙,也還是會去種東西,哪怕其他事情做到一半,也還是要去種,慣性一樣,就像我們每天要喝水要睡覺。
但他排斥以“匠人精神”自況,“我比較接地氣,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匠人精神純屬夸張?!?/p>
從2011年植覺萌發(fā),到2016年7月7日正式對外營業(yè),植覺先生和他的小伙伴們,經(jīng)過很多嘗試,也試過很多方法。但是最終發(fā)現(xiàn),夏天的植物運輸,著實是個很大的考驗。雖然植物到大家手上時,不會出現(xiàn)死亡狀態(tài)。但途中,均會有些損傷。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好。“不一定是為了賺錢”,如果失去了最純粹的美感,大家還是會失去對植覺的信任度。
“既然跟不上,那我寧愿先停停,等到整理好,再出發(fā)?!迸虽J決定,從去年7月27日開始,植覺線上所有店鋪,停止銷售一切產(chǎn)品,直到9月17日恢復(fù)。而外桐塢村77號的實體店鋪,正常營業(yè)。
問及現(xiàn)在最想做的事情,潘銳也給了一個非?!爸灿X”的回答——“睡覺”。在他的邏輯里,人生做的事情無非為了兩個字“暢快”。也許,我們都走得太快,慢一點,甚至停下來,就會發(fā)現(xiàn),造物主對世事的一切安排都是水到渠成的。
你也總會找到自己喜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