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風(fēng)英
幸福的生活在她8歲那年戛然而止。她的母親因患乳腺癌不幸去世,同年年底,她的父親又為她娶回一個后媽。一年后,厄運再一次降臨到這個家,她的父親遭遇車禍死亡。
父親走了,日子似乎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女孩每天吃女人燒的飯,穿女人為她洗的衣服,只是不跟女人多說一句話,女人亦不想搭理她。
女人決定在家做點縫紉的活計,這樣不僅可以掙錢還有時間照顧女孩。縫紉店一開張,因為要價低,活做得好,前來修改衣服的人絡(luò)繹不絕。
那天,女孩聽著噠噠噠的縫紉機響聲,忍不住對女人說:“你每天‘噠噠噠,你煩不煩?還讓不讓我寫作業(yè)了?你不能找份其他工作嗎?”女人也不甘示弱:“憑什么我要聽你的,怎么了?嫌煩,嫌煩你趕緊長本事,考上重點中學(xué),你就可以住校了。”
本來學(xué)習(xí)成績一般的她,從這次吵架后,開始發(fā)奮學(xué)習(xí)。小學(xué)升初中時,她以優(yōu)異的成績升到了重點中學(xué)。
女人送女孩去學(xué)校時,在辦完一切手續(xù)后,女人不忘絮叨著說:“丫頭,你煩我,我還煩你呢,有本事接著考重點高中、重點大學(xué)。那才叫本事呢!”
后來,女孩順利地考上重點高中,又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上北京大學(xué)。
即將大學(xué)畢業(yè)的那一年,一家知名公司到學(xué)校向她伸出了橄欖枝。她向女人報告喜訊時,女人居然在電話里哭了。還沒等她心里稍微對這個女人有點心軟,女人在電話里便又生硬地對她說:“丫頭,你爸在你9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是我養(yǎng)了你十幾年,你現(xiàn)在有工作了,該你回報我了,以后你每月給我打一萬元?!?/p>
女孩被激怒了,憤憤地說:“好吧,這錢我還你?!?/p>
工作幾年,女孩會偶爾回趟家,在家最多待幾天就返回工作單位了。
那一年,女孩打電話說,有個男孩在追她,她想結(jié)婚了。女人說,好,你把男孩領(lǐng)回家讓我看看。
沒想到,男孩居然向女人提出把每月給她的一萬元降至一千元,說她在小城生活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錢。女人把女孩拉到一邊,鄭重告訴她,這男孩不可靠,趁早分手,他不過是圖你的錢而已。女孩哪里聽得進女人的話,不但不同意分手,而且想盡快結(jié)婚。女人說:“如果你跟他結(jié)婚,我就跟你斷絕關(guān)系?!迸⒄f:“斷就斷?!?/p>
女孩的婚禮,女人沒有參加。
那次,女人去女孩所在的城市看女孩,雖然只待了兩三天,但女人卻打通了女孩單位一位同事的關(guān)系,希望以后和她保持聯(lián)系,以打探女孩的一舉一動。
所以,女孩的婚禮,女孩婚后過得快不快樂,都盡在女人的掌握中。
結(jié)婚一年后,女孩生下了孩子,在孩子剛滿月之時,男孩因欠巨額賭債,把房子賣掉,席卷了家里所有的錢后,和女孩離婚了。抱著剛剛滿月的孩子,女孩茫然地走在大街上,任憑淚水在臉上無聲地滑落。
后來,女孩從同事那里借來錢,租了一間地下室。因為月子里沒有得到好的營養(yǎng),奶水也不太好,孩子總是哇哇哭個不停。那天,女孩感覺自己實在撐不下去了,她索性把哭鬧的孩子扔到床上,她自己也躺在床上。好吧,不如就這樣等死吧!
突然,外面?zhèn)鱽硪魂嚫O窸窣窣的聲音,女人還沒進門就喊了起來:“丫頭,孩子哭你沒聽到嗎?”說著,女人一腳就踏進了門,進屋就先抱起了孩子。這時的她,看到女人進來,忍不住心里的悲傷,躺在床上號啕大哭起來。
女人大聲說:“我閨女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沒出息,起來,跟我走。”女孩抽泣著說:“去哪里?”女人說:“我已經(jīng)在市中心買好了房子,等孩子大點,你上班,我?guī)Ш⒆樱议|女這么優(yōu)秀,我就不信我閨女以后找不到一個好歸宿?!迸⒂悬c不相信地問:“這里房子那么貴,你哪來那么多錢?”女人說:“這幾年我從修補衣服到做衣服掙了些錢,再加上前幾年你給我的錢,足夠買房子了。”女孩問女人:“這么多年,你分明是愛我的,為什么從來沒有給過我一句好話?”女人說:“就你那脾氣,給你好話你還不上天啊,給你好話你能考上重點中學(xué)?能考上北大?還不是我在后面拿鞭子一直抽你?!?/p>
女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起身撲進了女人的懷里,大聲哭喊著:“媽,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錯怪了您。”
原來,世上那個最愛你的人,永遠都是你的媽媽,哪怕她是后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