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詠琪
清晨五點,唉!又到了返校的日子。我努力睜開惺忪的雙眼,朝著樓下走去。
空氣中彌漫著厚重的霧氣,不時還夾雜著絲絲雨線,將人束縛其中,渾身不痛快。站在樓道口等著媽媽時,不遠處來了一個身影。白茫茫的一片中傳來略顯凝滯的腳步聲,一輕一重,似乎還夾帶著一聲聲疲累的喘息聲。待那人走近了,我才看清,是我們這棟樓的保潔員。
雨中,她披著一塊塑料雨布,一跛一跛地走來,一只手上掛著收撿垃圾的夾子,另一只手上攢著一只塑料袋,里面的內(nèi)容開不太清,大概是從哪里收的塑料瓶之類的吧,我猜測。
看見我,她朝我笑笑,更加快步走來,我本能地朝后退了一步,她停住了腳,打開手中的塑料袋,一陣花香撲面而來,原來是梔子花?!霸缟蟿傉?,你拿點回去!”她說罷正要用手去挑花給我,卻又停住,用雙手將袋子敞開推到我面前,讓我自己挑??粗裏崆榈拿纨?,我不忍拒絕,只好挑了幾朵。她滿意地點點頭,又將袋子扎緊,生怕花香漏了出去。
她隨即一跛一跛地走向垃圾桶,并囑咐我:“你走遠些,這些東西臟著呢!”她將塑料袋挽到手肘處,一手抓著雨布,一手奮力推著垃圾桶,想遠處的垃圾場走去。
我望著手中的梔子花,心中不禁有些異動。望著她離去的身影,我不禁開始想象她在年輕時,是否也在這樣的時節(jié)里采摘芬芳。那時的她,是否也是個愛美的女子,用花泡的水捋清鬢邊的碎發(fā)……此時,她遠去的身影在霧中幻化,成了一個窈窕的江南女子,令人浮想聯(lián)翩。
平日里,她是我們每個人都敬而遠之的人,仿佛她的身上總帶著一股異味。她做著最臟最累的活,生活對她充滿惡意,但她仍愿意在清晨時分,在荒草之中,尋找那一股芳香。這樣一種對于美的追求,實在令人動容。
車來了,我坐上車,輕輕把一朵梔子放到車前,一朵放在車后,濃香漸漸彌漫開來,令人神清氣爽。平凡如她,即使在困難的生活中也能保持一份對美的追求;平凡如我,是否也該對生活抱有一份積極向上,不畏艱難的心態(tài)?
想到這里,我的嘴角不禁輕輕上揚。媽媽見了,不禁疑惑:“以往此時,你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今天怎么卻挺高興?”
我笑笑,并不語。突然想到一句英國諺語:“即使是最黑的夜也終將完結(jié),太陽總會升起?!敝灰闹袘汛н@一份對太陽的渴望,再漫漫無邊的長夜也會結(jié)束的。于她,于我,都是這樣。懷著她帶給我的感動,我抬起頭,邁上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