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蒙古族與元青花

尚剛

青花瓷誕生在唐代中國。不過，經(jīng)唐歷宋，非但寥若晨星，與同時的優(yōu)秀瓷器相比，還很粗鄙?？墒?，到了元代，形勢一變，不僅成批出現(xiàn)，并且往往材料考究、制作精良、裝飾繁細，成了元代瓷器的代表。元代中國同中亞、西亞的伊斯蘭世界關系密切，于是，總有專家樂于把青花瓷的驟然繁盛同伊斯蘭文明建立聯(lián)系。這種聯(lián)系當然存在，不過，域外的因素若想發(fā)揮作用，先要被蒙古族統(tǒng)治集團認可。因為青花瓷畢竟燒造在中國，其精品主要是“系官人匠”的制作，采用的是官府設計（圖1）。

玉成元青花的關鍵就是蒙古族。歸納一下，蒙古族文化和元青花的聯(lián)系主要體現(xiàn)在顏色好尚、數(shù)字觀念、游牧生活、飲食習慣四個方面。此外，還有少量紋樣顯示了同蒙古君王的關聯(lián)。

陶瓷是為人生產(chǎn)的，對于陶瓷的盛衰和風貌，人的好惡至關重要。說到青花瓷的勃興，蒙古族的顏色好尚顯然最要緊。當年的蒙古族恰恰尚藍尚白，而青花瓷白地藍花（極少數(shù)作品藍地白花），兩相契合，必非偶然。

關于蒙古族的色尚藍白，最早的書證出自《元朝秘史》。這是蒙古族第一部官修的史書，其明初漢譯的開篇說：“當初，元朝人的祖是天生一個蒼色的狼和一個慘白色的鹿相配了……產(chǎn)了一個人，名字喚做巴塔赤罕?！边@也是蒙古族“蒼狼白鹿”祖先傳說的由來。

如眾所知，這個歷史悠久的著名傳說近年遭遇了質疑，特別是伴隨電影《狼圖騰》的上映，質疑聲浪更高。反對者相信，蒙古人絕不會認狼為祖先，《秘史》的漢譯是出于偏見的誣蔑。然而，這還真該再商量。首先，認狼為祖先的古代北方民族不在少數(shù)，如高車、如突厥。文化人類學家也一再指出，今日視動物為祖先的部族仍然很多。和人一樣，無論哪個民族，都在不斷發(fā)展進步，不可用晚近的科學理念否認早年的懵懂事實。再有，《元朝秘史》是在十三世紀中葉用畏兀兒體蒙古文書寫的，明初，官辦的四夷館為教授語言做了漢譯，其畏兀兒體蒙古原文已經(jīng)不存。很難想象，今日的新譯會比早年的教材更準確。

“蒼狼白鹿”的祖先傳說盡管離奇，但它既然出自莊嚴的官修史書，就在表明，當年的蒙古族對此深信不疑。當年，《秘史》“非可令外人傳者”，“蒼狼白鹿”或許也是原因之一。慘白色的鹿，自然是雪白的顏色，天生的蒼狼，也應當與藍天一色。就是說，蒙古族曾經(jīng)相信，他們具有藍狼、白鹿的基因，而蒙古族至今仍延續(xù)著尊天敬祖的傳統(tǒng)。由于尚藍尚白，蒙元時代的藍色、白色制品數(shù)量極多。

造作之中，絲綢產(chǎn)量最高、產(chǎn)值最大、應用最廣。在確知產(chǎn)品顏色的官府局院織造里，藍色絲綢占了很大比重，如在慶元路（今浙江寧波）織染局，一三二○年前后和一三四二年前后，占比分別超過了五分之二和五分之一；在鎮(zhèn)江路織染局，占比則大于四分之一。元人說，宮殿“瓦滑琉璃，與天一色”，這也得到了考古學的支持。蒙古族尚藍還有更晚的物證：北京團城上，除去一座小亭，建筑的頂部都用黃琉璃綠剪邊，唯獨那個小亭黃琉璃藍剪邊，原來它是乾隆皇帝為貯放蒙元瀆山大玉海敕建的玉甕亭。北洋政府宣揚漢、滿、蒙、回、藏五族共和，因此，國旗用五色旗，以五色代表五個主要民族，旗上對應蒙古族的還是藍色。

關于尚白，元人說得清楚：“國俗尚白，以白為吉?！狈b的表現(xiàn)最充分，忽必烈時代，漢臣王惲建議，既然“國朝服色尚白”，請以“一色皓白為正服，布告中外，使為定例”。馬可·波羅則說，每逢新年，舉國衣白，四方貢獻白色的織物、白色的馬匹，人們互贈白色的禮物，以為祝福。不僅《元史》記錄的帝王旌旗、儀仗、帷幕、衣物常為白色，官辦的大都四窯場還為大都的宮殿“營造素白琉璃磚瓦”。

但蒙古族畢竟兼尚藍白，他們更喜愛將這兩個顏色好尚體現(xiàn)于一身。蒙哥（蒙古第四代大汗，世祖忽必烈的兄長）時代，方濟各會教士魯不魯乞奉法國國王之命出使蒙古，他的報告說，蒙古婦女“用一塊天藍色的綢料在腰部把她們的長袍束起來，用另一塊綢料束著胸部，并用一塊白色綢料扎在兩眼下面，向下掛到胸部”。魯不魯乞記下了三塊綢料，其中，一塊天藍，一塊白色。

蒙古族的兼尚藍白也表現(xiàn)在瓷器。浮梁磁局是元代唯一的官府窯場，設在景德鎮(zhèn)。當?shù)氐拇蓸I(yè)受蒙古族影響尤其大，也集中體現(xiàn)了蒙古族的顏色好尚。由于尚藍，創(chuàng)造出藍釉瓷器，由于尚白，卵白釉瓷器燒造最多。由于兼尚藍白，所以白地藍花的青花瓷數(shù)量遠遠多過藍釉器，水平常常高出卵白釉器。原因顯然是青花瓷能夠完美展現(xiàn)蒙古族并行的兩個色尚。

裝飾繁密是元代工藝美術的突出特點，其典型還是青花瓷。中國固然很早就有裝飾繁密的實例，但那是以若干紋樣組成適合的圖案；元青花不同，它們是用多種大小花紋組成寬窄不同的裝飾帶，層層環(huán)繞器身。元青花往往品質越高，則裝飾帶越多，五層、六層、八層、九層的觸目可見，七層的卻少見。這個現(xiàn)象大有意味，應當根源于蒙古族特殊的數(shù)字觀念。

披閱《元典章》《通制條格》《元史·刑法志》，能夠發(fā)現(xiàn)一個有趣的現(xiàn)象，如果元代官府對罪犯施肉刑，笞杖的數(shù)目通常尾數(shù)是七，從七下、十七下，以至一百零七下，而不同于其他時代的尾數(shù)為零。對此，元明之際的葉子奇曾經(jīng)解釋，他在《草木子》里說：“元世祖定天下之刑，笞、杖、徒、流、絞五等。笞杖罪既定，曰：‘天饒他一下，地饒他一下，我饒他一下。自是，合笞五十，止笞四十七；合杖一百十，止杖一百七?！痹瓉硎且驗楹霰亓业娜蚀?，七才和刑罰聯(lián)系到一起。既然和刑罰關系密切，所以不祥。

七的不祥還和喪葬有關?！对贰ぜ漓胫尽氛f，大汗死后，把香楠木一剖為二，挖出個人形，放入尸身，“殉以金壺瓶二、盞一、碗、碟、匙、箸各一”。即以七件金器殉葬。一九三九年六月，為使伊金霍洛旗的成吉思汗陵寢不被日寇侵擾，成陵西遷。中統(tǒng)局第一組發(fā)出的密報稱：“此次所移者僅為蒙古包即幌幡及一鐵箱，內藏有生羊皮七張……”遺民鄭思肖對南宋亡國有刻骨銘心之痛，其《心史》說，蒙古人死后，家中無論老幼，人人鞭尸七下。鄭氏的說法應當出于仇恨，雖然無法對證，卻也透露出七與當年蒙古族喪葬的聯(lián)系。

工藝美術品每每取意吉祥，但蒙元時代的七聯(lián)系著刑罰，還關乎喪葬，兇險太過。因此，元青花的裝飾帶也要回避七。有個情況應當說明，一些傳世的無蓋元代青花大罐往往有七層裝飾帶（如圖1）。不過，從許多出土物和所有的墓室壁畫看，作為貯酒器，它們當年都是配蓋使用的，蓋上還有幾層裝飾帶（圖2）。

與七不同，九和其倍數(shù)在元代工藝美術里很活躍。在集寧路故城窖藏出土的刺繡夾衫上，小圖案就有九十九組，而這個窖藏主人應當是元末的集寧路達魯花赤，按元代制度，這個官職應當由蒙古人出任。“太禧”銘卵白釉盤是一三二八年至一三四○年的皇家祭器，盤外壁則飾有變形蓮瓣紋十八個。江西高安發(fā)現(xiàn)過一個重要的元代瓷器窖藏，里面有兩只青花纏枝牡丹紋帶蓋梅瓶，其裝飾帶均為九層（圖3）。土耳其托普卡普博物館是收藏元青花的重鎮(zhèn)，其中的一只大碗，連口沿，內外裝飾帶九層。在青花玉壺春瓶中，九層裝飾帶的（圖4）占了很大的比重。

九與其倍數(shù)活躍，是因為在當年的蒙古人心中，九是個大大的吉數(shù)。所以，成吉思汗立國，建“九游白旗”；忽必烈皈依藏傳佛教以后，帝王登基，先要受佛戒九次；供奉先帝、先后御容的皇家影堂里，每盞長明燈一年用油二十七個（每個十三斤）；君主對勛臣貴胄的賞賜物常常數(shù)目為九。馬可·波羅說，每逢新年，四方要貢獻白馬、金帛等，其數(shù)目都是九的九倍。由于《馬可·波羅游記》成書的傳奇過程，這個說法并不準確，不必非八十一不可，通常只要是九的倍數(shù)就行。

蒙古族本是草原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滅宋以后，依然延續(xù)“本俗”，保留著遷徙的傳統(tǒng)。特別是蒙古族上層，他們常在旅途中，定期的旅行是兩都巡幸，帝后每年率領宮眷、臣僚，在大軍扈從下，春赴上都（今內蒙古正藍旗）避暑，秋返大都（今北京）違寒。

與他們轉徙隨時的動蕩生活相適應，元青花里，便于攜帶的器形特別多，如八棱的罐、八棱的執(zhí)壺、八棱的梅瓶、八棱的葫蘆瓶（圖5）、八棱的玉壺春瓶。同圓形器相比，八棱的器身易于扎系，便于捆綁，也有利持握，難以滑脫。尤其易攜的是四系扁瓶（圖6），其肩設四系，可以穿繩束帶，其器身扁平，以利貼體，這種設計別出心裁，極宜駱駝牛馬負載。同時，一些較小的元青花胎體相當輕薄，但較大的器物卻相當厚重。胎體厚重雖然粗笨，卻不易損壞，這或許又同蒙古族遷徙動蕩的生活形態(tài)相聯(lián)系。

有個問題不該回避：既然青花瓷的勃興同蒙古族的顏色好尚關系最大，而在燒造青花瓷的景德鎮(zhèn)，皇家的浮梁磁局一二七八年便已設立，那么青花瓷早在元初就該成批出現(xiàn)，可是，按現(xiàn)有的知識，其成批出現(xiàn)卻晚了五十年，已經(jīng)到了一三二八年開始的文宗時代，特別是那些浮梁磁局匠戶燒造的精品。

個中原因當在蒙古族上層觀念的演變。由于游牧民族不僅要在遷徙中生活，還要在遷徙中保有財富，因此，他們偏愛易攜且貴重的產(chǎn)品，如絲綢，如金銀器。瓷器與這個標準相悖，不僅沉重易損，并且當年的價值有限。所以，無論實物還是文獻，都難以尋覓元前期蒙古帝王使用瓷器的痕跡。漢臣沒有留下記錄，還好理解，因為瓷器早為他們熟悉，難免忽略?？墒牵鞣饺耸坎蛔鲇涗?，就是怪事了。蒙元前期，來華的西方人士不少，他們出入宮廷，還有幾種見聞記錄、出使報告保存至今。他們不惜筆墨，用大量文字反復描述甚至渲染大汗宮廷的金銀器，而當年的西方金銀器水平高過中國。他們不記瓷器，而美妙的瓷器卻是他們的國家不能生產(chǎn)的，至少在他們東來之前極少見到。這應該是在提示，蒙元前期，帝王乃至蒙古族上層對不合牧獵生活使用的瓷器態(tài)度冷漠，少用甚至不用瓷器。

入主中國日久，受農(nóng)耕文明濡染日深，蒙古族上層對瓷器的態(tài)度也漸漸轉變。尤其是文宗皇帝圖帖睦爾，在蒙元君主里，他最親近漢族傳統(tǒng)文明。一三二八至一三三二年的文宗時代，皇帝等蒙古族上層人物對富有中國傳統(tǒng)特色的瓷器也開始喜愛，稍后將要說到的滿池嬌紋青花瓷是一例，前面說過的卵白釉“太禧”盤又是一例。

如此看來，精美的青花瓷沒有較早出現(xiàn)，是因為游牧傳統(tǒng)引出的器用觀念，在文宗時代出現(xiàn)，是因為蒙古族上層文化態(tài)度的轉變。

元青花的上乘之作每每器形碩大，作為餐飲器的盤、碗是其代表。盤的口徑常在四十厘米以上，最大的可達七十一厘米。碗則一般在三十厘米上下，四十厘米左右的也幾次見到，個別的居然超過了五十八厘米。在伊斯坦布爾的托普卡普博物館，這種特大的盤、碗都有收藏。蒙古族歷來以飲食豪放著稱，只有使用大型餐飲器具，才能展現(xiàn)他們的飲食風采，才能展現(xiàn)他們豪邁剛勇的民族性格。

蒙古族很早就在使用大型器具。魯不魯乞就特別記錄了那里的大盤，即令共同信奉基督教，但蒙古草原巨大的圣餅碟，仍令這位法國教士印象深刻，這應當是因為蒙古人的圣餅碟形體過大，迥異于歐洲的同類器物。蒙古族對大盤的喜愛保留到了今天，但體量奇大的碗，現(xiàn)在已經(jīng)少見，然而，在當年的漠北高原，卻很流行。那時的蒙古上層常用一種名為“滿忽兒”（又譯作“蒙忽兒”）的大碗。十四世紀的波斯名著《史集》曾兩次記錄這種“大桶子還要大很大很大的碗”，還指出滿忽兒是用來“盛酒和盛馬湩”的。

當年的蒙古宮廷宴饗不斷，連軍國大計都要在君王重臣酒酣耳熱之際決定，故而漢臣把宴饗與征伐、搜狩并列為“國朝大事”。蒙古族上層豪飲成風，故蒙元文獻對帝王酗酒的記述很多。成吉思汗的繼任者窩闊臺甚至因酗酒喪生，耶律楚材等人的勸諫當然沒有成效，兄長察合臺的約束還逼出了變通，《史集》的記載真有趣：為不違兄長之命，窩闊臺每日飲酒杯數(shù)不變，但小杯換成了大杯。

元代，蒙古族上層喜愛的只是馬奶酒及葡萄酒，都不濃烈。尤其是馬奶酒，不過將馬奶發(fā)酵變酸。即令今日，傳統(tǒng)馬奶酒的酒精含量仍只與低度啤酒相近。對于這類酒，若求醺然，必須豪飲，酒具若小，怎顯豪放？滿忽兒之類便因此出現(xiàn)，元青花里的大碗也因此常被用為飲具。文獻記錄下了元代宮廷的兩件大型貯酒器。大明殿，地位相當于清代的太和殿，是舉辦儀典的正殿，殿內的木質銀裹漆甕“貯酒可五十余石”，小玉殿，故址在今北海瓊華島山上，是帝王召見近臣之所，殿內的瀆山大玉海“貯酒三十余石”。要與這些碩大無朋的貯酒器般配，也只有大型的飲具才對。

說起元青花裝飾紋樣和蒙古帝王的關系，首先是那些在元中期被指認為帝王象征的雙角五爪龍，但是，它們?yōu)閿?shù)不多。再有就是滿池嬌，這是種“池塘小景”圖案，因為元文宗的喜愛，不僅成為刺繡的服裝花紋，還成了元青花最常見的裝飾主題之一。對于它，我在以前的《故事》中作過解說。元青花的裝飾主題上，還幾次出現(xiàn)一種獨角獸，它常被指為麒麟，其實，這是古代傳說里著名的瑞獸角端（或作“角瑞”）。

耶律楚材的神道碑記下一件奇事，成吉思汗西征殺伐太過，一日，侍衛(wèi)報告，見到一只異獸，身形如鹿，尾巴像馬，綠顏色，一只角，會講人話，說：“你的君主最好早早班師?！贝蠛蛊婀?，就問博學的耶律楚材，答曰：“這是角端，能日行一萬八千里，會講各種語言，是厭惡殺人的象征。長生天派它來，是要告訴陛下，希望能秉承上天的心愿，饒恕這些國家的人，這是您無邊的福分?！惫?，成吉思汗當天就下詔班師。西征見角端，顯然是耶律楚材導演的活報劇。故事雖然離奇，但元人深信不疑，還在明初載入了正史。至于元代文人，則屢次吟詠，視作開國明君仁愛的象征。元青花上的角端紋樣與故事中的描述極似，差別只在藍色，而非綠色。不過，青花的花紋也只能是藍色。

有心人應當存疑，如果說元青花同蒙古族文化聯(lián)系如此深入、如此廣泛，其造型和裝飾就應該存留大量蒙古族傳統(tǒng)藝術的元素，可是，這些元素卻無法辨識。就連同帝王有關的龍紋、角端紋、滿池嬌圖案，也都出自漢族傳統(tǒng)文化。

原委應從蒙古族早年的手工業(yè)狀態(tài)中尋找。南宋對金朝滿懷深仇大恨，蒙古國漠北崛起后，就想與之聯(lián)手，南北夾擊，滅掉金朝，因此幾次派遣使團北上溝通聯(lián)絡。一二三五至一二三六年，隨使蒙古的徐霆記錄下自己的聞見，他說，蒙古人“百工之事，無一而有”，還特別以攸關蒙古族生存的征戰(zhàn)、牧獵用品舉例，說：“只用白木為鞍，橋鞔以羊皮，鐙亦剜木為之，箭鏃則以骨，無從得鐵?！?/p>

既然當年的蒙古族幾乎沒有手工業(yè)傳統(tǒng)，自然就無法以具體的造型、裝飾影響元青花，只能利用其他民族的藝術樣式，設計制作青花瓷，以展現(xiàn)他們抽象的顏色好尚、數(shù)字觀念、游牧生活、飲食習慣。應當看清，蒙古族文化畢竟是制約元青花勃興和風貌的主要因素，其中，顏色好尚的作用最大，它導致了青花的勃興。并且，特別是那些采用官府設計的精品，只有被蒙古統(tǒng)治集團允可，漢族傳統(tǒng)文化、伊斯蘭文化的元素才有發(fā)揮作用的空間。

說到底，精品元青花是蒙古族的青花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