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祖文化國際化的傳承與發(fā)展

黃瑞國

媽祖文化的研究始于宋代，至今千余年。宋代學者對媽祖的文字敘述較多，如莆籍狀元黃公度在《題順濟廟》一詩（1151年）中寫道：“枯木肇靈滄海東，參差宮殿崒晴空。平生不厭混巫媼，已死猶能效國功。萬戶牲醪無水旱，四時歌舞走兒童。傳聞利澤至今在，千里危檣一信風?！弊髡哂迷姷男问?，既道出了媽祖的傳說與故事，又點出了媽祖的文化背景；既指出了媽祖的護國佑民宗旨，又描寫了媽祖民俗活動；既總結了媽祖文化傳播的歷史，又點明了媽祖是護佑海上航行的海神。黃公度對媽祖文化的深刻認知和概括，觀此后數(shù)百年，無人能出其右。元代黃淵，明代學者黃仲元，清代學者全祖望、趙翼等也對媽祖文化有一定的研究并提出自己的見解。此時期，國外也有學者對媽祖文化進行了研究，如1842年新加坡傳教士尚德撰寫的《媽祖婆生日之論》等。

1916年我國學者蜇庵撰寫《臺灣媽祖廟游記及天妃考略》，1929年顧頡剛等學者發(fā)表了多篇研究文章，此后，因各種原因，對媽祖文化的研究進展緩慢甚至停滯。上個世紀60年代以來，臺灣學者掀起了研究媽祖文化的熱潮，著作頗豐，涌現(xiàn)出張珣、林美容、蔡相煇等對媽祖文化研究頗有造詣的學者，同時臺灣各大學、研究所以媽祖文化為主題的學位論文大量出現(xiàn)，總之，媽祖信仰在臺灣具有強大而持續(xù)的影響力。1985年臺灣媽祖信眾首次到莆田湄洲媽祖祖廟進香朝拜，成為當時轟動的事件，此事件也推動了大陸學者對媽祖文化的研究，1986年以后海峽兩岸召開了各種形式的媽祖文化學術研討會。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迄今為止有關媽祖文化的著作一千三百多部，論文達數(shù)千篇，文字達數(shù)千萬字。

日本的媽祖文化研究已有百年之久，涌現(xiàn)出了大批的研究者與成果，諸如日本研究媽祖文化的先驅(qū)者伊能嘉矩于1918年撰寫的《臺灣漢人信仰之海神》等論文陸續(xù)發(fā)表，此后有諸多的日本學者發(fā)表了大量的有關媽祖研究的論文與著作，尤其是華裔日本學者李獻璋的論著《媽祖信仰的研究》，對推動媽祖文化的研究起到重要的作用，學界認為這是近代第一本“媽祖研究”的專著。新加坡、馬來西亞、美國、韓國、加拿大、澳大利亞、越南、緬甸、荷蘭等國家的學者也相繼發(fā)表論文。

歷數(shù)媽祖文化研究的熱點主要體現(xiàn)在媽祖文化的內(nèi)涵、精神等方面。1987年在莆田召開的媽祖文化學術研討會上，上海師大林文金教授首提“媽祖文化”，2013年莆田學院媽祖文化研究院在人民出版社出版了《媽祖學概論》，對媽祖文化的概念作了初步的界定：“媽祖文化是以媽祖信仰為主旨，媽祖宮廟、祭祀、傳說神話、文學藝術等為主要載體，衍生并融合各種文化元素發(fā)展而形成的一種特色文化。其內(nèi)容涉及政治、經(jīng)濟、社會、宗教、民俗、建筑、文獻、文學藝術、體育、醫(yī)學、軍事、外交、航海、移民等眾多的領域?！辈⑻岢隽恕皨屪鎸W”的概念，《媽祖學概論》一書獲得2016年福建省第十一屆社會科學優(yōu)秀成果獎，這意味著“媽祖學”學科的創(chuàng)立受到學術理論界的肯定。

媽祖文化研究雖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并形成了比較完整的學科體系，但這個體系真正提出并具體化的時間并不長，這與媽祖文化千百年的歷史不相符，也與近年來媽祖文化研究的大量成果不相符，還需要隨著研究的發(fā)展，進一步的完善，要在以往研究的基礎上，力求新的突破。

媽祖文獻的整理是研究媽祖文化的基礎，要進一步完善媽祖文化資料庫建設。媽祖短暫的一生，并未留下片言只語，更談不上思想體系，然而，媽祖文化經(jīng)過千百年來集體記憶、集體塑造，實際上已形成了一整套的思想體系。雖然媽祖文化不像其他傳統(tǒng)文化，有自己比較固定而流傳有序的典籍，不過由于媽祖信仰的強大生命力，媽祖文化不僅流傳上千年，而且越來越具有世界性。因之，要加強流傳文獻的整理，諸如注重田野調(diào)查與民間收藏的收集與整理。大量的音樂藝術、口頭傳說與故事，民俗藝術、民間的祭祀儀式，媽祖宮廟的建筑、藝術裝飾、繪畫等非物質(zhì)文化的文獻資料等等，都需要通過現(xiàn)代化的檔案整理方法加以收集與保存。

媽祖文化是活態(tài)文化，縱觀媽祖文化千余年的發(fā)展史，她總是與當時社會政治經(jīng)濟發(fā)展密切相關，當今，媽祖文化的研究要朝著科學化、理論化、學科化、時代化、國際化方向發(fā)展。首先應加強媽祖文化的研究以更好地傳承與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媽祖文化是農(nóng)耕文化與海洋文化的集成文化，這些都是媽祖文化傳承千年而歷久彌新的強大生命力的源泉所在。

媽祖文化的內(nèi)涵體現(xiàn)了孔子思想的核心——仁，符合了中國哲學的核心——和，縱觀媽祖文化千百年來的發(fā)展，人們把古代圣賢的美德集中于媽祖一身，可以說，媽祖文化是人類集體記憶與塑造的結晶，媽祖的精神如何服務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以促進人自身的發(fā)展，以及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之間的和諧相處，并為構造“人類命運共同體” 提供文化支撐，有著深入研究的必要。其次，要加強研究如何發(fā)揮媽祖文化在推進建設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上的文化先行的作用。媽祖文化源于海絲，屬于世界。媽祖文化在世界各國的傳播實質(zhì)上是人類歷史上文明互鑒、溝通對話的見證，是海上絲綢之路的文化使者，也是海上絲綢之路發(fā)展的見證者。通過媽祖文化的研究向世界講述中國故事，弘揚中華文化，傳播中華思想，并從中研究出對建設當代海上絲綢之路的有益借鑒與啟示，提供文化相融、人心相通的思路與對策，讓其在建設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中充分“發(fā)揮媽祖文化等民間文化的積極作用”

再次，還應加強研究媽祖文化在國家治理、對華人華僑和港澳臺同胞的文化認同作用以及如何合理地開發(fā)媽祖文化創(chuàng)意產(chǎn)業(yè)等等。

媽祖文化源于中國，屬于世界。媽祖文化的跨國度、跨文化、跨文明，為中華文化走向世界并與各國文化相融、互鑒提供鮮活的樣板。媽祖文化在不同文化背景的國家中落地、生根，對她的研究不僅僅要從中國的文化視角出發(fā)，也要吸引海外學者的力量共同進行跨文化研究，共同探討媽祖文化國際化的淵源所在及所包含著深厚的人文內(nèi)涵，為構造“人類命運共同體”提供理論根據(jù)。（作者：莆田學院媽祖文化研究院院長、教授，福建省媽祖文化研究會常務副會長、媽祖文化傳承與發(fā)展協(xié)同創(chuàng)新中心執(zhí)行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