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方程式》的人性書寫

基金項目：北京電子科技職業(yè)學院課題“東野圭吾《盛夏的方程式》人性探究”，編號YYR2015029。

摘 要：在《盛夏的方程式》中，主人公湯川學既是理性客觀的科學家、明察秋毫的偵探、循循善誘的教師，更是溫情脈脈的人生導師。他通過對殺意的探究，揭露人性的復雜，同時他不以破案為目的，守護人性的美好。

關鍵詞：湯川學；人性

作者簡介：左文燕（1970-），女，滿族，北京人，漢語文文字學碩士，北京電子科技職業(yè)學院基礎學院講師，研究方向：語言、文學與語文教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09--02

因為擅長對情感的刻畫和對人性的剖析，日本偵探小說作家東野圭吾被稱為“人性作家”。他說：“我一直希望自己的作品可以帶給讀者更多的東西，比如人性的獨白，比如社會的炎涼，我想，這些東西是人類永遠需要關注的命題，因此不存在‘過氣的危險。創(chuàng)作者應該通過作品，表達自己的思想，努力讓整個世界變得更好。這是一個作家的責任。”[1]在小說《盛夏的方程式》中東野圭吾就是這樣做的。小說沒有把焦點放在案件本身上，而是注重刻畫人性、描寫人性之下的行為，其藝術魅力和社會價值值得我們欣賞并深思。

一、主人公湯川學

湯川學是東野圭吾“伽利略系列”小說的主人公，帝都大學理工學院物理系第十三實驗室主管副教授。在《盛夏的方程式》中，他既是理性客觀的科學家、明察秋毫的偵探、循循善誘的教師，更是溫情脈脈的人生導師。

1、理性客觀的科學家

當代社會面臨的重大問題之一，是科學發(fā)展與環(huán)境保護的矛盾。這種社會矛盾，《盛夏的方程式》中也有體現(xiàn)。作為科學家，湯川學認為現(xiàn)代社會的環(huán)保，更多的還是要交給科學技術，減少已有的污染，降低新污染發(fā)生的可能性，從而達到科學發(fā)展與環(huán)境保護的平衡。而川畑成實對玻璃浦的守護是出于懺悔與贖罪心理，純粹出于單純的狂熱的情感，她對海洋和海洋保護的認識是不系統(tǒng)不科學的。她對海洋開發(fā)存在著不小的偏見，認為海洋開發(fā)必然造成污染，造成海洋動物的消失。因此湯川學引導成實要站在更為客觀的角度看問題，要對海洋開發(fā)公司有一個正確的認識，建議成實他們?nèi)ズ５踪Y源調(diào)查船上進行參觀、了解，“只有在保證尊重對方的工作和思維的情況之下，才能打開一條兼顧兩者的道路?！盵2]船上的參觀使成實意識到現(xiàn)代科學技術的強大，促進了成實的清醒和想法的轉(zhuǎn)變，因而她的想法更加中立，對海洋和海洋保護的認識更為客觀。

2、明察秋毫的偵探

湯川學敏銳地意識到冢原正次被謀殺一案與川畑一家有聯(lián)系，他明察秋毫，從蛛絲馬跡中進行推理。仙波英俊抵罪之前，把他已經(jīng)去世的妻子所作的一幅畫交由川畑節(jié)子保存，節(jié)子將這幅畫掛在了綠巖莊里，這幅畫成為湯川學推理案件的一條重要線索。他還旁敲側(cè)擊地打探情報，通過和成實聊天了解到節(jié)子曾經(jīng)在小吃店工作過、川畑重治曾經(jīng)在“有馬發(fā)動機”任過職，這些信息為遠在東京的草薙調(diào)查十六年前的殺人案件明確了方向。除此之外，他還進行現(xiàn)場勘察和試驗。他在“海原之間”勘察榻榻米、壁柜、墻壁，發(fā)現(xiàn)了墻壁的裂縫，從而推測警察的試驗不會成功。

湯川學注重科學和理性，推崇邏輯推理，對現(xiàn)場進行嚴密勘察。在他的調(diào)查、推理和勘察下，真相逐漸浮出水面。

3、循循善誘的教師

湯川學樂于做恭平的家教，幫助他完成暑假作業(yè)。他在輔導恭平寫作業(yè)時，還會親手準備教具，如把紙剪成三角形，生動直觀地講解多邊形的內(nèi)角和。深入淺出的講解調(diào)動了恭平學習的積極性，以致恭平后來認為“博士（湯川學）來教我做的話似乎也挺有意思的?！盵3]湯川學還教給恭平很多科學知識，對恭平進行科學知識的普及。

同時，湯川學把自己對科學的摯愛和執(zhí)著也傳遞給恭平。他制作水火箭，使恭平看到了色彩繽紛的海底，引導恭平去探索未知世界。他說：“放著好奇心不去理會，這可是最大的罪過。一個人成長的最大能源，就是好奇心?！盵4]湯川學激發(fā)恭平的好奇心，啟發(fā)他對于科學的興趣。恭平受父母實用主義的影響，認為工作的目的就是賺錢。而湯川學不為金錢和利益所驅(qū)動，不會僅僅為了錢去搞科研，去改變自己的立場。他舉天氣預報的例子循序漸進地給恭平講科學對人類的重要性，拓展恭平思考問題的深度和高度。

4、溫情脈脈的人生導師

在《盛夏的方程式》之前的作品中，湯川學總是迫于草薙的壓力而與草薙組成默契搭檔，幫助草薙研究案件，而在《盛夏的方程式》中他卻主動出擊。因此對他了解頗深的草薙說：“那家伙會對案件感興趣，說明他身邊肯定有掌握著案件關鍵的人。湯川這么說，想必這件案子中一定存在有什么特殊的情況。”[5]草薙猜測得沒錯，湯川認為如果運用強硬的辦法來揭穿真相，某個人的人生或許就會陷入到不可挽回的境地中去，就會出現(xiàn)很大的偏差。湯川學竭盡全力要做的就是避免這種情況的發(fā)生，為某個人的人生護航。

這個“某個人”就是恭平，因為恭平就是兇手。但他是因無知而犯錯，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又似乎知道些什么。當案件發(fā)生后，恭平聽到姑父姑母的對話、看到他們嚴峻的表情，隱隱約約地預感到將會發(fā)生一些不好的事。這些感覺不能告訴爸爸媽媽，也不能詢問姑父姑母表姐。他不知道怎么辦才好，處于矛盾和痛苦之中，出于對湯川學的信任，他選擇了向湯川學求救。

和恭平告別時，湯川學語重心長地告訴恭平：“不管什么問題，都必然存在著答案。但是，答案卻未必都是能夠立刻導出的。這一點同樣適用于人生。今后，或許你還會遇到許多無法得出答案的問題。為了尋求答案，很多時候你必須讓自己長大。所以，人必須學習、努力，磨練自我。這次的事，我會和你一起帶著問題思考下去，直到你得出答案的一天。請不要忘記，你的身邊，還有其他的人陪伴著你?！盵6]這段話正是恭平所期待的，它搬開了一直壓在恭平心頭的石頭，指明了恭平的未來任務和發(fā)展方向，讓恭平“有種黑暗之中驟見光明的感覺。”[7]

二、湯川學身上體現(xiàn)的人性

1.通過對殺意的探究，揭露人性的復雜。

作為“人性作家”東野圭吾筆下的偵探，湯川學認為殺意即人性。他認為殺意的背后，必定存在著動機。動機是犯罪的根源，牽扯到了人性層面的問題。因此，小說將重點放在了調(diào)查犯罪動機。

十六年前，三宅伸子利用仙波英俊的信任，對成實進行威脅、敲詐，她邪惡丑陋的人性可見一斑。她的被殺，讓人覺得是罪有應得。仙波仙英俊頂替親女兒進了監(jiān)獄，這種自我犧牲的精神和發(fā)自心底的愛與呵護令人震撼。成實不得已而為之，為了自我保護而沖動殺人。殺人后，她生活在自責與痛苦之中，直到有一天她意識到她活著的意義就是懺悔與救贖。在恭平殺人后，成實還必須負擔起將來告訴恭平真相的責任：“如果有一天他跑來問你，請你不要隱瞞真相，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他。然后，再讓他選擇該怎么做?！盵8]成實的活雖然不夠正義，但她要直面真相，背負痛苦，為恭平做榜樣，承擔起解釋的責任。成實是善良的，是勇于負起責任的，是值得我們同情的。

重治是善良的隱忍的，為了保護成實而做出犧牲，從東京辭職回家繼承旅館生意，并且一直將成實當作親生孩子來看待，令人感動令人欽佩。但是他的殺意起源對警察冢原正次的無端猜測。冢原正次富有正義感，退休后執(zhí)著地調(diào)查仙波英俊一案的真相。他到玻璃浦并沒有惡意，只是出于對仙波的同情，來傳達仙波對成實的思念與牽掛，希望仙波能夠見女兒一面的心愿能夠?qū)崿F(xiàn)。重治認為冢原正次的到來對他們一家的隱私與寧靜構成了威脅。同時，他的殺意將恭平牽扯進來，讓恭平充當了他殺人的工具，而根本不管不顧殺人給恭平帶來的精神壓力和心理負擔。重治這么做是自私的，是以愛的名義實施可憎的行為，是讓人深惡痛絕的。

2.不以破案為目的，守護人性的美好。

他呵護恭平。恭平是一個五年級的小學生，他性格早熟、驕傲、冷漠、孤僻，但是在科學上在知識上卻又很無知。他不知道自己在干的事情本質(zhì)是什么，會出現(xiàn)什么后果，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在小說的結尾，恭平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殺了人。湯川學對恭平說：“科學的極限來源于人類的大腦?！?[9]湯川學認為恭平的知識限制了他的理解，他的無知是可以被原諒和寬恕的。湯川學希望恭平能夠逐漸脫離固有的生活環(huán)境，發(fā)掘自己的好奇心，站在人類發(fā)展與未來的角度思考問題。恭平是一個悲劇人物，但是有了湯川的拯救和保護，有朝一日他一定能夠理解湯川學的良苦用心，像成實一樣救贖與成長，更有責任感地活著。

他安慰仙波。仙波用自己的生命守護親生女兒成實，他出獄后到處漂泊，后來得了腦腫瘤，奄奄一息，他最為牽掛的便是他的親生女兒成實和他摯愛的大海。湯川學去看望仙波時，給他帶來了海底熱水礦床說明會的資料，告訴仙波“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 [10]不去破壞那片美麗的大海。湯川學還帶來了成實的照片，告訴仙波“你的那片大海，至今依舊有人在替你守護。”“守護那片大海的人就是這位女性。” [11]這個女性就是成實——仙波甘愿犧牲生命去保護的人。湯川學帶來的這些信息給仙波帶來無限的安慰、激動、開心和滿足。

他開導成實。成實的人生是用別人的人生換來的，她一直在找尋她生命的意義，直到有一天，她把守護恩人最喜歡的大海作為她的使命和生存的價值，守護大海是她的贖罪和報恩。因此，“守護大海的時候，她的身上甚至散發(fā)著一種悲愴的感覺?！?[12]湯川學理解成實這種來自靈魂深處的自責、沉重與痛苦。即使守護著大海，她依然不能生活得理所當然，她的內(nèi)心深處，還是認為自己殺了人應當受到懲罰。湯川學開導她：“你的任務，就是珍惜你自己的人生。而且還要比之前更加珍惜?！盵13]。這樣，成實能夠活得更為坦然一些。同時，湯川學讓成實承擔將來給恭平解釋的重任，他這樣做會讓成實覺得她的生命更有意義。

三、結語

《盛夏的方程式》故事情節(jié)并不復雜曲折，作者抽絲剝繭將案情還原、將兇手呈現(xiàn)。在破案過程中，主人公湯川學不以破案為目的，而是更為關注人的情感，關注人性這門深奧的科學，在破案過程中頗多對人性的觀察和思考。

東野圭吾說：“我一直認為人性應該是美好的” [14]《盛夏的方程式》中有最深沉的愛，有最徹底的犧牲，有最執(zhí)著的守候。小說對人性進行深度的挖掘與刻畫，內(nèi)蘊豐富含義悠長，是一部溫馨善意、讓人感動讓人思考的作品。

參考文獻：

[1]何映宇.我不介意更溫情一些——日本推理小說第一人東野圭吾專訪..新民周刊，2012-09-09.

[2]-[13]東野圭吾.盛夏的方程式.中國出版集團現(xiàn)代出版社，2012年12月第1版.

[14]白國寧、蔡永濤.對話人性偵探東野圭吾. 今日中學生，20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