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理學視角下分析愛

摘 要：什么是真正的愛似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本文從倫理學角度出發(fā)，結合相關文學作品分析什么是真正的愛，愛與喜歡，愛的本質，什么樣的例子不算是愛。從這三點出發(fā)，最后得出結論愛是付出、是給予，而我們在理解了什么是真正的愛以后要學著去愛。

關鍵詞：倫理學 愛

佛洛姆在《愛的藝術》中講到愛是一種創(chuàng)造活動，本質是給予，愛也是一門實踐課。

在古希臘時期，對愛的解釋大體上分為三種：第一種是“博愛”，主要被用于指基督徒的愛；第二種是“愛”或“情愛”，但這里的“情愛”并非肉體欲望，而是一種對被愛者的強烈興趣以及趨向合一的愿望，在柏拉圖那里，是指把握精神真理的一種方式，它是導致連續(xù)性地愛美的靈魂和品性，愛學問，愛生活方式，愛社會秩序，最后上升到愛美的理念自身；第三種解釋是“沒有性愛的愛”，用亞里士多德的話說是“因對方自身之故而發(fā)生的、為著對方的善”{1}。古希臘哲學家恩培多庫勒的觀點認為這種“友愛”或“友誼”與“沖突”是相對立的，它與宇宙的生成經(jīng)過聯(lián)系在一起，“友愛”與“沖突”屬于兩種不同的作用力，這兩種作用力造成了事物之間內部元素的混合與分離，這兩種作用力“其中一個是結合力，另一個是分離力。他把結合力叫作‘愛，把分離力叫作‘恨”{2}。在中世紀的經(jīng)院主義哲學時期，對愛的概念主要是從基督教義中發(fā)展而來，集中表現(xiàn)為基督教的“神愛”，在用希臘語寫的《新約全書》中，愛“是不惜犧牲自己，不問有無價值，不分敵友，只為別人幸福的愛。這是別無所求的神之愛”{3}。在基督教的道德觀念里愛的概念分為兩個層次：首先要盡心、盡性、盡意，愛主你的神。這是誡命中的第一，且是最大的，其次也相仿，就是要愛人如己。

一、愛與喜歡

喜歡是占有，而愛是付出。占有意味著每一樣東西都成為我的私有財產，它決定著一個人的感情與思想行動。占有與他過去所積攢的東西：金錢、土地、榮譽、社會地位、知識及美好回憶有關。占有具有一種私自的獨占性，但是真正的愛是博大的，它不具有獨占性，因此這種占有不屬于愛，只能稱為喜歡。弗洛姆認為，真正的愛是不夾雜任何動機甚至是不會過分苛求過多的愛，對無助者、窮苦人、陌生人的愛才真正表現(xiàn)出愛。弗洛姆在《愛的藝術》中提出，愛是給予，這種給予包含著關心、責任心、尊重。關心是一種主動的行為，施與愛者主動關懷被愛者，對被愛者提供主動的關注，典型的例子就是母愛，母愛是無私的，它無條件地愛自己的孩子，愿意去付出，愿意去關心，沒有人會相信缺失了基本關心的母親是一個好母親。由母愛擴展到其他類型的愛可以看出，如果沒有了關心付出，那基本上不算是愛。如果一個人不了解自己的愛好，不關心自己真正需要什么，對未來沒有真正的規(guī)劃，那么他便不能稱之為一個真正的人。責任心是關心的另一種表現(xiàn)形式，它不是外部強加的，而是發(fā)自內心的一種行動，施愛者設身處地為被愛者著想。如母愛，母愛會出于自己的責任去關心自己的孩子，尊重是愛的更高層面。弗洛姆所說：“如果我愛他人，我應該感到和他一致，而且接受他本來的面目，而不是要求他成為我希望的樣子，以便我能把他當作使用的對象。”{4}在這里，弗洛姆認為成熟的愛是在人的個性完整的前提下的融合，不論是在任何愛的情境中，尊重都處于尤為關鍵的位置。

二、愛的本質

愛是利他的，而不是利己的。例如西方社會中大量存在著交易性質的愛，人都成了商品，男子為了社會地位和財富拼搏，女子為了儀表和容貌努力，都是為了把自己這件商品賣一個好價錢。男子喜愛女子的容貌，女子喜愛男子的才華這是典型的勢力之愛，它不純粹。典型的例子就是張賢亮《綠化樹》中男主人公看重女主人公的美貌，而女主人公看中男主人公的才華。愛是七情六欲中的一個部分，七情六欲屬于品性，而品性是培養(yǎng)出來的習慣，德善是習慣養(yǎng)成{5}，而德善的目標，在“教導”人有正當?shù)男袨閧6}，在倫理學上用是否利他來評價是否是德善，所以歸結到底愛也屬于德善，因此用是否利他來評價德善也就是來評價愛，所以愛是利他的。弗洛姆在《愛的藝術》里講有生產的愛是自我的，而這個自我即我對他人的意識。黑格爾在《精神現(xiàn)象學》中講越是自我的人越能感覺到他人的存在，因此越是能感覺到他人存在的越是真正的愛。費爾巴哈對愛的理解則認為，愛是調節(jié)個人與他人、利己與利他的最高道德原則，個人在追求自身幸福的過程中必須承認他人追求幸福的權利，并且個人的幸福只有在與他人交往中才能實現(xiàn)，所以必須做到對己以合理的節(jié)制，對人以愛。{7}

愛需要耐心。莊子哲學中講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這里莊子強調的是，如果兩條都處在困境里的魚用唾液互相拯救的話，那還不如互相離開這里游進大海里去自由地翱翔。這里的愛是沒有耐心的，是一種逃避責任的體現(xiàn)。

愛是不需要回報的，是付出的。阿倫特曾經(jīng)說過，真正的愛是基督之愛，即我愛著你的愛，我痛苦著你的痛苦，是愛一個人的不足，不斷付出不斷地收獲愛。如柔石的文章《二月》里，蕭劍秋的愛才是真正的愛，他的愛是付出式的，他不斷地去幫助他朋友的妻子，這是不計回報的付出，是一種真正高尚的愛。

三、愛的反例

老舍筆下的《駱駝祥子》中，祥子對作為妓女的小福子一開始是有一些喜愛之情的，他與小福子之間互相憐憫互生好感，但是當小福子真正對祥子示意愿意兩個人結合時，祥子猶豫了，他想到了小福子家里的酒鬼父親和兩個弟弟。文中這樣寫道：“祥子也很喜歡她，可負不起養(yǎng)她兩個弟弟和一個醉爸爸的責任?！眥8}因此當祥子聽說小福子被賣到妓院時，自己也放棄了當時的抱負，最后直接墮落成了油滑偷懶的祥子。祥子在這里對小福子的情感，不是真正的愛。愛是一種付出一種給予，而這里的祥子并沒有給予小福子什么，所以這不是真正的愛。

同樣在魯迅的《祝?！防?，魯迅對祥林嫂一開始是心有不安的。文中寫道：“一直到昨天遇見祥林嫂的事，也就使我不能安住。”{9}接著祥林嫂問關于死亡的問題，使“我”感到心里悚然，猶如芒刺在背，“我盡量敷衍了幾句就匆匆快步逃回家去了”。但是他并沒有因為這種不安而去付出些什么，因此這里體現(xiàn)的也不是真正的愛。文中曾經(jīng)寫道：“但是我總覺得不安，過了一夜，也仍然時時記憶起來，仿佛懷著什么不祥的預感，在陰沉的雪天里，在無聊的書房里，這不安愈加強烈了。不如走罷，明天進城去。福興樓的清燉魚翅，一元一大盤，價廉物美，現(xiàn)在不知增價了否？往日同游的朋友，雖然已經(jīng)云散，然而魚翅是不可不吃的，即使只有我一個……無論如何，我明天決計要走了。”{10}雖然覺得不安，但依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行動，反而想到要盡快離開這里，離開這個讓他困惑的環(huán)境，以求得心靈上的安慰。這與愛最大的區(qū)別就是產生不了拯救的沖動，因此想要盡快地逃離，所以當?shù)弥榱稚┧廊サ臅r候，這種不安也漸漸消散。

所以，要培養(yǎng)人們愛的能力，使人能夠真正地給予，用愛來喚醒對方的愛，用信任交換對方的信任，從而真正地將人所具備的愛的能力在現(xiàn)實中得以施展開來。而在現(xiàn)代社會中，人們愛的匱乏從根本上其實就是人們愛的能力的匱乏，如果想要在愛的路上獲得成功，就要從點點滴滴做起，不斷磨礪自己的人格，凈化自己的心靈，而對于培養(yǎng)人們愛的能力，弗洛姆認為，不但要克服自戀傾向，能夠客觀地看待人和事物，也離不開理智和謙恭，更要有信仰為基礎并配合積極的活動，充分發(fā)揮人的主動性。而事實上，大多數(shù)的人在其所謂的愛的實踐中只是被動地等待愛，思考如何獲得別人的愛，從不曾站在主動的立場，在自己學會了愛之后去愛別人。

{1} 亞里士多德：《尼克馬可倫理學》，廖申白譯，商務印書館2004年版，第227頁。

{2} [德]E·策勒爾：《古希臘哲學史綱》，翁紹軍譯，賀仁麒校，山東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60頁。

{3} 今道友信：《關于愛和美的哲學思考》，王永麗、周浙平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文化生活譯叢）1997年版，第44—45頁。

{4} [美]艾·弗洛姆：《愛的藝術》，李健鳴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08年版，第26頁。

{5}{6} 鄧文正：《細讀〈尼各馬可倫理學〉》，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1年版，第38頁，第31頁。

{7} 韓偉：《弗洛姆愛的倫理思想探微》，《河北師范大學》 2010年碩士論文。

{8} 文若愚主編：《中國名著全知道》（超值白金版），中國華僑出版社2011年版，第334頁。

{9} 《新家庭書架》編委會編：《魯迅經(jīng)典全集》，北京出版社2014年版，第107頁。

{10} 周松平主編：《中國近代名家名作寶庫1魯迅卷上》（第2版），內蒙古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121頁。

參考文獻：

[1] 柔石.二月[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9.

[2] [德]黑格爾著，賀麟、王玖興譯.精神現(xiàn)象學上[M].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

[3] 張賢亮.綠化樹[M].廣州：花城出版社，2009.

作 者：陳陽，北京語言大學在讀碩士，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

編 輯：康慧 E-mail：kanghuixx@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