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曉華：中國經濟2016回顧與2017展望

11月25-26日，“第十二屆環(huán)渤海鋼鐵市場論壇暨蘭格鋼鐵網2016年會”在北京九華山莊國際會展中心隆重召開。來自全國各地的鋼鐵生產企業(yè)，鋼貿商，建筑、機械等鋼鐵采購企業(yè)，金融機構相關領導以及社會各界人士共1700余人參加了會議。本屆環(huán)渤海鋼鐵市場論壇的主題為“開創(chuàng)鋼鐵流通新模式、新秩序、高效率”，探討鋼鐵行業(yè)在新經濟環(huán)境下，如何創(chuàng)新模式、重建秩序、提升效率。

在“第十二屆環(huán)渤海鋼鐵市場論壇暨蘭格鋼鐵網2016年會”上，民生證券首席經濟學家邱曉華博士做了主題演講，以下是他發(fā)言的主要內容。

中國經濟短周期正在見底，長周期下行沒結束。所謂短周期正在見底，從四個方面已經顯示了這樣一個發(fā)展態(tài)勢。

經濟增長：短周期趨于筑底 長周期下行趨勢未變

第一，先行指標已經趨向穩(wěn)定。就是采購經理人指數以及發(fā)電、貨運等等指標，已經趨向穩(wěn)定。這意味著中國經濟在后一個階段，有可能不會再面臨更大的下行壓力。

第二，今年整個中國經濟運行的軌跡也表現出平穩(wěn)的特征。統(tǒng)計局數據，今年前三個季度中國經濟增速6.7%，在6%以上，基本上保持比較平穩(wěn)，沒有大起大落。這個特征，揭示了中國經濟可能繼續(xù)保持這樣的一個相對平穩(wěn)的，不會有大起大落的運行的軌跡。

第三，政策信號也走向穩(wěn)定。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將為明年定調。從目前來看至少在三個調子上面明確：1，穩(wěn)中求進的工作總基調不變，也就是還是在穩(wěn)定下來求經濟的進，求改革的進，求開放的進，求調整的進，不是要停下來，還是要前進的，但是要在穩(wěn)定中前進。2，供需雙向發(fā)力的工作方向沒有變。此前召開的政治局會議明確提出，在保持需求適度增長的同時，著力推進結構供給層的改革。換句話說要從需求供給兩個方面繼續(xù)發(fā)力。所謂供給層結構改革，就是一句話，提升供給的質量，改善供給的結構，以適應變化了的市場需求。我們現在的供給體系還落后于變化的市場，因此每年上千億美元的高端需求到國外去了，去搶購日本的馬桶蓋，搶購日本的電飯煲。中國不會生產嗎？會，但是中國生產的東西有些消費者感覺在質量、性能、安全、外觀諸多方面滿足不了他的需要。所以一部分眼界更高，標準更高的消費者就把錢拿到國際上買了。其實就是要推進國有企業(yè)財稅金融社保政府職能諸多方面的改革，讓企業(yè)在市場的優(yōu)勝劣汰中上檔次，要把那些僵尸企業(yè)，要把那些無效企業(yè)，把那些高污染，高消耗的企業(yè)淘汰出市場。3，政策繼續(xù)提出積極的財政政策和穩(wěn)健的貨幣政策搭配不變，但是有一點小的調整，財政政策提出要有有效的應用，積極的財政政策。穩(wěn)健的貨幣政策提出，要注意防范資產泡沫和金融風險，防泡沫、防風險和穩(wěn)健的貨幣政策相聯系起來。從這樣一個政策組合角度來看，折射出最高決策層對眼下中國經濟下行的擔憂已經減輕了，眼下的中國經濟運行在政策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也就是政策信心在轉向穩(wěn)定。在一定意義上說，宏觀政策就出現了真空時期，沒有什么大的政策出臺。

第四，各種對沖效應逐步顯現。一是宏觀加桿杠對沖微觀減杠桿。去杠桿是今年的一項重點，主要是地方政府、企業(yè)去杠桿，這是微觀角度。宏觀角度則是反過來的，中央政府還要加杠桿。這意味著從今年開始到明年乃至下一段中央政府會繼續(xù)保持較高的財政赤字水平較大的債務規(guī)模。大力的推進PPP項目，來對沖企業(yè)、地方政府減杠桿、去杠桿的壓力。這也折射出結構性杠桿手段的應用，也折射出政府對經濟相對平穩(wěn)的一種肯定。二是新經濟加速，對沖舊經濟減速。今年鋼鐵行業(yè)有比較大的改觀，但是說實在的，從整個中國經濟角度來看，改變最多的還是傳統(tǒng)的產業(yè)結構性的調整的力度在加大。一個重大的信號就是寶鋼兼并武鋼，折射出通過并購催生新經濟的信號，同樣各種高端制造、各種新經濟互聯網+，+互聯網等等，都比傳統(tǒng)經濟高速度增長，這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傳統(tǒng)、低端的產業(yè)減速所帶來的下行壓力。三是國內需求加力對沖國際需求減低，眼下出口還是很低迷，世界經濟仍然呈現低迷狀態(tài)，但是中國加大了投資、鼓勵消費的政策指向，整個國內需求要進一步地提升的信號也很明確，以此對沖出口不利所帶來的經濟下行的一些問題。

從上述四個方面來看，短期中國經濟正在觸底，可以預期2017年中國經濟可能維持在6.5-6.6%的增長區(qū)間，不會繼續(xù)大幅度的下行。如果說中國經濟是L型的走勢，眼下中國經濟就在從縱線轉到橫線上。之所以做這樣的一個判斷，是因為未來十年是我們黨提出要實現第一個百年目標的最后的十年。從2010年到2016年這六年的情況來看，中國經濟保持向下的態(tài)勢，但是如果要實現百年目標，未來十年需要相對的穩(wěn)定，數據表明未來十年我們要實現百年目標，最低的速度每年不能低于6.45%，考慮還有一個人均收入也要增長一倍，因此最低的速度每年不能低于6.5%，由此可以推斷未來十年中國經濟是有底線的。從百年目標出發(fā)可以知道未來的政策是會圍繞著6.5%左右進行謀劃的，如果6.5%守不住，政策會走向寬松，6.5%守住沒有問題，政策會走向偏緊。

從長周期看，中國經濟還沒有結束下行，因為中國經濟發(fā)展的幾個方面發(fā)生了改變。一、資源條件發(fā)生了改變，資源承載率已經無法繼續(xù)承受高增長，從土地到水，礦產，油氣，資源的約束已經制約了中國經濟繼續(xù)保持更高增長的可能性。二、人口結構變了，中國人口已經出現了老齡化，60歲以上人口兩億兩千萬，占整個人口比重16.1%，80后出生的兩億二，90后出生兩億，零零后出生一個億，明顯呈現往下走的趨勢。人口老齡化有一個共同的規(guī)律，經濟不可能高增長，是中低的經濟增長，只有年輕型的結構，經濟才能夠高增長。三、從世界經驗角度來看，一個國家進入中高收入階段（今天中國已經進入了中高收入階段，人均收入已經在八千美元左右），經濟增長都是下臺階，不是上臺階，還沒有一個國家進入這個階段以后經濟是上臺階的。四、基數的效應，今后每增長1%，要遠比過去的3%來的更加艱難。所以從這四個角度來看，資源的承載力、人口的改變、國際經驗的表明、以及基數的效應，我們可以大膽的預期，眼下中國經濟7%左右，十年以后就會掉到6%左右，再十年以后就會掉到5%左右，一定是這樣的一個下行的態(tài)勢，這是我們要記住的一個基本大趨勢。

中國經濟發(fā)展的經驗

一、市場改革產生的魔力。這是中國經濟得以改變面貌的最重要的一股力量。30年前的中國，由于計劃經濟，30年后的中國由于市場經濟，同樣的國家、同樣的人民，就發(fā)生了根本的不同。這只是因為我們采取了市場化的改革，讓市場發(fā)揮作用。市場機制和計劃機制相比較，市場經濟最大的特點就是最大限度的創(chuàng)造供給，至關重要有需求，只要有利可圖，就會有人去生產，這是計劃經濟不能相比的，是市場經濟最大的特點。所以30多年來，我們走上了市場經濟之路，我們的生產就像泉水般的涌現出來了，以至于今天出現了所謂的市場的飽和。因為市場經濟最大的一個結果就是生產過剩，而計劃經濟一個最大的結果就是需求膨脹，供不應求。所以今天中國正在思考，究竟完全的市場經濟，還是要有一定的計劃色彩的市場經濟？

二、對外開放的協作力。30多年來，中國之所以走得快，靠的是產業(yè)的國際分工，靠的是資源的國際獲得，靠的是市場的國際開拓。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開放給我們帶來了最大的協作力。大家知道，協作就是生產力，協作就能夠創(chuàng)造新的生產力。不管是市場也好，開放也好，今后繼續(xù)會延續(xù)。因此，這兩種力量我們可以預期，在未來的中國經濟還會繼續(xù)發(fā)揮著作用。

三、老百姓固有的堅韌力。中華民族特有的勤勞，特有的堅韌，特有的忍耐，這是別的國家、民族少有的，因此雖然前進中有各種各樣的問題，有各種各樣的矛盾，但是可以看到，我們的百姓就是以他最勤奮的創(chuàng)造力，以他最大的忍耐力，以他不變的定力，堅定地支撐著這個國家的發(fā)展。我想這種民族的特性在今后也同樣會繼續(xù)傳承，繼續(xù)發(fā)揚光大。

四、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力。如果說中國特色，我想共產黨的領導就是中國特色最重要的標志，由于有這樣一個領導力，中國這樣的大國保持了政治穩(wěn)定，而政治的穩(wěn)定是一個國家發(fā)展最重要的前提。

我講這四點就是想告訴大家盡管困難重重，由于這四點繼續(xù)存在，因此未來的中國經濟同樣會繼續(xù)逐步向好的方向發(fā)展。

當然我們也沒有理由盲目樂觀，畢竟要打造一個升級版的中國經濟，要在全球銳意競爭大環(huán)境下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我們面臨各種矛盾還很多，我們要走的路還長，這是我們必須清醒地認識的。

對幾個經濟問題的大致梳理

通脹。通脹問題短暫溫和，長期壓力不小。請大家記住，眼下中國沒有太明顯的通脹壓力，但是由于這些年大量印鈔票，由于政策取向要適當地提高財政赤字水平，要適當擴大債務的規(guī)模以及人民幣在未來一段時間依然面臨著貶值的壓力等等，都意味著通脹的遠期壓力不僅僅沒有消除，還在不斷地增長。這種壓力會不會釋放？第一，如果出現嚴重的自然災害，這種壓力就會表現出來。第二，如果出現戰(zhàn)爭，這種壓力會表現出來。第三，中國經濟如果出現大的波動，這種壓力也會表現出來。眼下，雖然還沒有看到明顯的現實壓力，但是遠期不能夠忽視。如何化解這種壓力，那就需要我們繼續(xù)保持經濟的穩(wěn)定發(fā)展，發(fā)展的鏈條不能斷，和做企業(yè)現金流不能斷是一個道理，只要發(fā)展的鏈條不斷，就會有一個稀釋的效應逐步地化解通脹的壓力。

匯率怎么變化？回顧歷史，90年代中期出現了第一輪人民幣的貶值，2004年到去年8月11日出現的第一輪的升值，去年到現在又出現了新一輪的貶值。最近的這一輪貶值，外部因素是美元加息、美元走強，歐洲日本量化寬松的政策，新經濟體采取競爭性的貨幣貶值措施，這都是外部的壓力。內部的因素，有正面也有負面的。正面的是企業(yè)對外投資明顯加大，像今年前9個月中國企業(yè)對外的并購投資超過1000億美元，比去年同期增長67%。不可否認也有一些負面因素，就是國內出口低迷，以及一些政策的不明朗，一些投資者、資本的外流等等，這些都是造成人民幣貶值的內部因素。但是，我想強調的一點是，這一輪的貶值在一定的意義上是政府央行有意作為的一個結果。1，為了應對美元加息采取了允許人民幣更大幅度的波動；2，加入了SDR國際貨幣組織之后壓力減輕，因此為了化解國內的一些矛盾，允許人民幣更大的波動；3，為了應對美國總統(tǒng)的大選可能帶來的影響，因此抓緊現階段的調整，免得人民幣有更大的波動。這次波動央行并沒有采取干預措施，一下子突破6.7、6.8、6.9這樣的心理線。那未來貶值還會延續(xù)嗎？我的結論是未來兩年貶值趨勢依然會延續(xù)。如果今年守住7為底線，明年破7的概率明顯上升，后年還會繼續(xù)延續(xù)一定的貶值。上一輪升值升是36%，這一輪貶20%或者25%是大概率的事件，可以推測明年人民幣破7，后年還會進一步地貶，最終有可能在7.5左右趨于穩(wěn)定。這是我們應當注意的一個趨向。但是它不會趨勢性地貶。因為首先是外部有阻力，一方面美國政府是不會允許人民幣大幅度的、持續(xù)的貶值，這是阻力；第二，美元的強周期也是有頂的，不會是無頂的，它也不會無限制的升值。內部有約束力，推動人民幣國際化本身意味著人民幣不能持續(xù)地貶值，不值錢的貨幣不可能成為國際貨幣，更重要的是在2018年之后這一輪下行周期將結束，進入真正的平穩(wěn)增長的新周期。而基本面決定這個國家的貨幣強與弱，基本面如果在2018有一個大的改觀，可以預期人民幣在這個階段不會持續(xù)地貶值。另外一方面，從人民幣和港幣之間的關系來看，我覺得最終兩種貨幣走向同質的可能性會比較大。就換句話說，港幣兌美元，人民幣兌美元有可能走向相同的匯率，7.5左右可能是這一輪貶值基本的底線。當然，如果中國經濟不像我預測2018年能夠有明顯的改觀，而出現別的意外因素也不排除逼近8.0，但是不會更悲觀。

房地產問題。因為大家都是做鋼鐵的，房地產跟鋼鐵息息相關。我的基本看法，房地產作為中國經濟的支柱產業(yè)的地位沒有變化，它的重要性依然客觀地存在，因此不管社會怎么議論，人們怎么批評，政府還會繼續(xù)保持房地產平穩(wěn)增長。只是由于過去的政策對住房的一些屬性在認識上有偏差，所以加劇了房地產市場的人為波動。但是這種波動并沒有動搖現階段房地產依然是中國經濟的支柱產業(yè)的地位。不管你發(fā)展什么樣高經濟、高技術、高端服務業(yè)，只要工業(yè)化沒有結束、城市化沒有飽和、人口沒有停止增長，房地產業(yè)就是這個國家經濟的支柱產業(yè)，因為它的產業(yè)鏈條最長、就業(yè)人口最多、對經濟的拉動最直接。

但是，房地產那種井噴的增長期已經結束，下一階段可能是一個平穩(wěn)增長期。換句話說，如果過去是20%、30%的增長，未來可能會降到10%左右的增長。從人口、工業(yè)化、城鎮(zhèn)化發(fā)展的趨勢上來看，房地產的增長期還有十年左右。

對房地產的投資和買房，要注意兩個層面的各三個因素。宏觀層面注意財稅政策、貨幣政策，土地政策。這三個政策如果是相對寬松，房地產形勢就會相對寬松，這三個政策相對嚴厲，房地產形勢就會相對地不景氣。

需要強調的是另外一個政策，未來差異化的發(fā)展將是中國房地產市場的一個新的特點，就是轉入平穩(wěn)周期之后出現差異化的新特點。換句話說，未來的房地產形勢好與不好，房價高與低，將與以下三個因素息息相關。首先是人氣，人口聚集度是高還是低，將決定這個地方房地產形勢是否景氣，房價是否剛性。第二是經濟的活力，這個地方經濟是否有活力，就業(yè)崗位是否大量創(chuàng)造，財政狀況是否比較好，將決定這個地方的房地產形勢是否好。第三是環(huán)境、生態(tài)，這個地方的生態(tài)是否宜居，環(huán)境是否適宜，將決定這個地方的房地產形勢是否景氣。

從上面三個特點出發(fā)，不難得出結論：第一，一線城市房地產形勢會繼續(xù)保持相對好的發(fā)展態(tài)勢，房價會繼續(xù)保持剛性的態(tài)勢；第二，二、三線的明星城市房地產會繼續(xù)保持相對好的態(tài)勢，房價也會繼續(xù)保持剛性的態(tài)勢。第三，那些適于做文化旅游地產的地區(qū)，以及未來的一部分的農村，房地產形勢會逐步地向好，房價會逐步地抬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