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薇
詩歌寫作貴在個性符號的彰顯,貴在提升心靈向善的磁場引力。
看到瓜子金與油麻藤時,我就是大風,另一個我是看植物的人,我吹自己。
風在吹,反復吹我,風吹蓮花座。
我是菩薩金盤坐上的一只螞蟻,風你吹吧。
風靜下來,瓜子金與油麻藤就是我的金盤坐。
螞蟻紋絲不動。
遇見,一個令內心歡欣的陌生者,一種恍如隔世的奇異感,自覺還可以相互砥礪。不言語,彼此懂一些沉默的詞語。不允諾,堅信憑一次擊掌可為未來遮風擋雨。
蓬蘽,就是那個最熟悉的陌生人。春,一襲素白,搖曳孤芳自賞的清麗。夏,與有緣人坐收一顆香甜的紅寶石。這個春分,懸鉤子屬的我與蓬蘽互稱姐妹。
每個人手持一把秘密武器,暗夜中放光。
白天悄無聲息,秘密武器仿佛解甲歸田。有人會巧用,叫擅利器。有的人從來沒用過,沒法品出其中的甜頭。
我確認我是有秘密武器的人,我也會用之。比如藏在花蕊里的蜜源,來自哪里又飛向哪里。比如,他從不說話,突然說幾句,我能聽懂,何況他曾大張旗鼓說愛黃昏中的彩葉草。秘密武器,謹慎用之,我不曾用過。
當我發(fā)現(xiàn)所有人的秘密武器,白天也見寒光了。于是我沉默。我發(fā)誓我只要一顆善感的心,一首寒夜中的悲憫詩。
被她從醉白池的墻角里抱了回來,母愛的歡喜心持續(xù)了很久。紫花地丁享受飽滿的乳香。這嬌小貌美的嬰孩,還被眾多愛美的母親認養(yǎng)。
紫花地丁,它有獨特強悍的生命力,唯她能懂。
第二次在阡陌云間發(fā)現(xiàn),第三次在辰山巖石園景區(qū),第四次在天馬山的斜塔下,第五次在詩人們依次驚喜的眼神里,第六次在宙斯之妻嫉妒的喉嚨口,第七次在法國圖盧茲“紫花地丁節(jié)”的早春二月……
所有的遇見,都將證實上帝的那個預言。
夕陽,探出溫柔的眼波,鳥兒歸巢,秋蟲安息。
一切有生命的跡象,恢復平靜。
心是碧波,是浪濤,是酸楚的淚,都無聲流進南塘的香樟林,化作夕陽般的光澤。
在父親的香樟林,我沉默良久。雙手合掌,與一根竹子虔誠對語。
父親啊,一直以來,我學你,成了與你一樣的一株蘆葦。
一邊虛懷若谷,敬仰大地上的每一棵小草;一邊死心踏地,遙望天邊每一朵云。
開了白花花的火棘我還能相認,結了青果果的火棘倒一下認不出來了。好吧,它經歷風霜雨雪后紅得累,紅成碩果。喘不過氣來卻又硬把頭揚起來的火棘,那是我見過的最執(zhí)著的晚霞,也是我信念錦囊里的朱砂。
園子里,我們被一大片火紅色的果實震撼,這荒冷的冬季,火棘就像費翔嗓音里吐出的一把火,照徹荒涼灰蒙的天邊。
多年后,才知那就是火棘,是特殊年代的救濟糧。是一道清涼解毒的養(yǎng)生飲料,是一枚全株可入藥的中藥材。
人生的一千種摯愛全系因緣與因果,而我選擇了火紅果的火棘為圣誕紅,僅此而已。
院子里尚有幾株紫蘇,也有幾塊明月照清風的磐石。昆蟲們大啃這紫蘇香草,由著它們肆無忌憚。這紫蘇一直為母親所用。桌上有瓶瓶罐罐的紫蘇梅醬、紫蘇茶干。
我被忙碌的生活馴養(yǎng)成熟,對紫蘇幾乎熟視無睹。
母親做紫蘇醬時,手腳輕微,呼吸平和。這些記憶是遙遠的。昨日的南塘,一切都消失殆盡,母親的紫蘇以及我的花花。
萬物之靈在缺失,我們要致敬萬物。
有人在紫蘇的鄉(xiāng)愁里,容顏老去。有人在紫蘇鄉(xiāng)愁的眼神里,目光呆滯,鄉(xiāng)音荒涼。有福報的人,等候認領萬物的靈魂與大自然的遺詔。
縱然有穿透云霄的魄力,西風吹,纏繞在你身上的藤蔓,枯黃凋零。
一棵高大的樹,總能吸引各種鳥,名貴的,素樸的,喜愛炫耀的,會察言觀色的,受委屈獨自淚眼沾濕的……
春夏之交,這一樹風景最是妖嬈。一些目光交融,一些曖昧此起彼伏。而我始終不是你的鳥,你的藤蔓。我是樹下的影子,無法交集,更不能纏繞交歡,作為樹的影子,我擁有與大樹一樣高昂的頭顱。
善良的人們,總在背后念叨我。
這些柔軟的碎片攜帶青花瓷般的清越,歲月欲將這些碎片,打撈一朵海洋之星。在你面前,愛眾生的姿態(tài)接近唯美。每一個清晨或黃昏,更保持了低微的謙恭。
有時,也是魅惑天空的影子。我有多壞!你對我有多迷戀,我對生活的包容就有多深。
西風乍起,所有的花神老去了,時光將你的優(yōu)雅與柔韌,一一喚醒我們肉眼看不見的,一些浮躁和虛妄的呼吸。現(xiàn)在你越來越淡定,世界越來越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