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驕
以前說起段子高手,我們首先會想到相聲演員。但隨著微博的普及,不少明星也順勢進入段子圈,自帶搞笑基因的“段王爺”戴軍,自嘲自黑起來“能排進娛樂圈前三”。
2012年12月,當(dāng)人們沉浸在瑪雅人世界末日的恐慌中時,一直拒絕社交網(wǎng)絡(luò)的戴軍,注冊了微博賬號,“周圍到處都是負面情緒,抱怨生活,抱怨工作,我想開通微博,每天發(fā)一個段子,讓愿意看的人,能開心一下?!?/p>
但戴軍最大的改變并非在此,短短一個多月,戴軍的微博粉絲就已經(jīng)累計100萬,他憑借“段王爺”的稱號再次走紅。如今回想起來,這次無心插柳的意外收獲,讓他又一次迎來了事業(yè)的高峰。
17歲背井離鄉(xiāng),從工廠小工做起,訓(xùn)過海豚,唱過夜總會,憑借一首歌一夜爆紅,然后又迅速沉寂,轉(zhuǎn)型做主持人,做天使投資,演話劇。在娛樂圈21年,歷經(jīng)數(shù)次轉(zhuǎn)型和人生起伏。但他平靜的臉上沒有太多故事的疊加,你很難從他習(xí)慣性笑得瞇成縫隙的眼睛里,讀出更多有關(guān)于他人生的來龍去脈。
然而當(dāng)他深情款款地講述起自己的過往時,語句中的停頓、轉(zhuǎn)折、感嘆,眉宇之間的細微變化,成了還原 “段王爺”一段段不同經(jīng)歷的線索和注腳。
好友李靜評價他“胸?zé)o大志”,但戴軍的人生更像“鴨子浮水”,表面上悠然自得,水面下,鴨蹼?yún)s拼命劃動。
“講段子是被生存逼出來的 ”
1987年夏天,剛剛初中畢業(yè)的戴軍,遭遇到現(xiàn)實的冰冷一擊,“我上高中那年我哥要上大學(xué),家里沒辦法供兩個孩子讀書,我媽和我說,你要不出去找份工作吧?!?/p>
在現(xiàn)實堅不可摧的阻礙面前,是該迎頭撞擊還是虛與委蛇?17歲的戴軍反復(fù)地拷問自己。對未來茫然無措,但也別無選擇,最終他拎起背包,踏上了南下的征程——他選擇了離家1500公里外的深圳,理由很簡單,那里一個月的工資要比內(nèi)地城市高出五倍。
戴軍離家不久,父親去世,養(yǎng)家的重擔(dān)壓在了他的肩上。為了賺錢,他一天打三份工,早上六點鐘起床,在八卦嶺工業(yè)區(qū)做流水線。他的工作是絲網(wǎng)印刷,一天刷上千張網(wǎng)面,一個動作不停地重復(fù),“我現(xiàn)在還有肩周炎”。
工作時不許說話,想上廁所的時候要舉手示意,需要有人過來頂替,但五分鐘內(nèi)必須回來。
四點下班以后,戴軍要趕到海豚樂園,開始另一份工作。五點開始站柜臺接待觀眾,七點搖身一變,成為馴獸師,進行海豚表演。每天兩場,十一點結(jié)束后要打掃水池、觀眾席,折騰到凌晨一點才能睡覺。第二天六點起床,日復(fù)一日。
“為了弄人工海水,我們得往大池子里投三噸鹽,每包一百斤重,我當(dāng)時也就 110斤??钢}一包包往里投,投到第五六包的時候,累得不行,自己和鹽包一頭扎到水里,然后還得爬出來再去扛。”深夜回憶起往事,戴軍垂下眼簾,仿佛在漫不經(jīng)心講述別人的故事。一眼看去便知,知足常樂絕對是他的人生態(tài)度,“命運待我不薄,我真的得到太多?!?/p>
少年為生存背井離鄉(xiāng),多少帶些悲涼的色彩,戴軍沒有“斷腸人在天涯”的悲壯,反而對未來充滿期待。難得閑暇,他和工友到不收門票的荔枝公園,地上鋪一張報紙,一人一瓶啤酒,配上水煮花生,坐在一起暢想未來,“十七八歲的小孩,天天吵著賺夠了錢去香港,回家討老婆,每天都做著微不足道的夢?!?/p>
然而,命運眷顧這個在外漂泊的小男孩,一次偶然的機會,舞臺的聚光燈從天而降,懸在他的頭頂,也照亮了他的未來。
年末工廠搞歌唱比賽,戴軍因為出眾的外表被選中,“我當(dāng)時覺得自己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只會唱《故鄉(xiāng)的云》和《冬天里的一把火》,從初賽唱到?jīng)Q賽,評委都聽煩了,最后竟然拿了一等獎?!钡畲蟮莫勴棽⒎窃诖?,“當(dāng)時臺下有個人覺得我唱得不錯,就把我介紹給夜總會唱歌?!?/p>
在夜總會,戴軍過起了黑白顛倒的生活。每天晚上八九點鐘開始,要唱五六場,一場半個小時,“一晚上唱下來,嗓子都要冒煙了。”后來戴軍開始“投機取巧”,一場唱一兩首,剩下的時間就靠在墻上和觀眾互動,講段子?!澳菚耗贻p又可愛,很多香港的貨車司機在臺下,他們很喜歡聽我在那里胡說八道?!?/p>
從原來工廠里一天八小時不許說話,到口若懸河地講段子、活躍舞臺氣氛,這期間的轉(zhuǎn)變,被戴軍認為是“被生存逼出來的”。戴軍的段子一般來源于夜總會內(nèi)部的笑話,每次聽到有趣的故事,他都默默記下來,然后自己再加工一下,成為在臺上發(fā)揮的素材。為了能更貼近觀眾的表達方式,他花了一個月學(xué)會了粵語,“我每天和房東用粵語聊天,很多人都是跟著TVB劇學(xué),特別洋氣,我一開口,一股濃重的郊區(qū)口音,特別接地氣兒,好多人都誤以為我是廣東人?!?/p>
時間久了,戴軍覺得自己身上“潛伏”多年的逗逼基因,被慢慢激活,他不再為每天找段子發(fā)愁,自己可以根據(jù)一個情景編出段子來,講起來也漸漸得心應(yīng)手。然而講段子雖然讓他初嘗甜頭,但是“諧星”的氣質(zhì),也讓他錯過了一次又一次走紅的機會。
因為能說會道,又會唱歌,夜總會老板很喜歡戴軍,把廣州著名音樂人李海鷹介紹給他,“李老師來聽我唱歌,不巧的是,去了我平時最能侃大山的場子,看我在臺上滿嘴跑火車。”李海鷹坐了十分鐘,起身就走,丟下一句話,“這哪是歌手,就是一個賣菜的?!?/p>
雖然戴軍心里“巨后悔”,但是仍“屢教不改”,“沒法改了,感覺自己就是一個諧星?!贝鬈娬{(diào)侃自己。
從這時開始,戴軍將自己異鄉(xiāng)漂泊的艱辛歲月,活成了一個個有趣的段子。
苦中作樂的“北漂”
1994年,24歲的戴軍決定脫離自己的舒適區(qū)。
這一年夏天,戴軍受邀到杭州夜總會演出。杭州的生活對他來說太舒適了?!鞍滋焖X,晚上到夜總會唱歌,唱完之后在西湖邊的一家酒吧喝酒,看世界杯,到天亮回家睡覺?!?/p>
世界杯結(jié)束了,戴軍的生活又回歸到枯燥無聊中,他開始漸漸感到自己的人生開始失重?!拔覀兊桨胍购韧昃茮]事干了,跑到西湖看通宵電影,早上五六點鐘就租一條船在西湖上漂,大媽出來舞劍了,我們就上岸,回去睡覺?!?
或許生活就該這樣波瀾不驚地進行下去。
但這一年,曾受“上帝之手”眷顧的馬拉多納,沒能帶領(lǐng)阿根廷沖進八強,這給24歲的戴軍一個警醒——每個人的好運都有用完的時候?!拔沂且粋€有點危機感的人”,對所有的好運都摻雜著不詳?shù)念A(yù)感,似乎是他的天性。過完中秋,戴軍做了一個冒險的決定——北漂,去感受另外一種人生?!霸偃ンw會吃苦,打拼,異鄉(xiāng)漂泊的感覺。”
這一次戴軍對北上的征程做了“錯誤估計”,北漂的生活遠比他想象的艱難。然而弓往相反的方向拉,雖然費力,但將會彈出數(shù)倍力道。
戴軍在北京的第一個落腳點,是磁器口附近三塊錢一天的地下室?!暗叵率姨貏e潮濕,有比我早來的歌手,身上都長癬,像蜥蜴的皮膚?!?/p>
地下室里住著很多來自全國各地的樂隊,每個人都調(diào)侃自己是“地下音樂人 ”。大家基本晝伏夜出——白天在屋里睡覺、練歌、等活,晚上出去演出。剛住進去時,戴軍覺得特別“驚悚”,每天都能聽見隔壁“咚咚”地敲打聲,“好像永遠有人在隔壁打人?!焙髞硪淮蚵牪胖?,隔壁住的男孩是一個樂隊的鼓手,每天練鼓但怕聲音太大影響別人,就拿一個棉被把鼓包上。
在那段日子里,傳達室窗臺上的BB機,成了這些“地下音樂人”的救命稻草。地下室沒有信號,半地下的傳達室窗臺上,放著一排排BB機。BB機一響,傳達室的大爺就扯開嗓子喊,某某房間誰誰的BB機響了?!叭缓缶吐犚娪腥瞬洳涞赝馀埽X得機會來了。”戴軍回憶。
上世紀90年代的北京,最便宜的交通工具叫“面的”,十公里十塊錢,但超過十公里,計費器每一公里就會跳好幾塊錢。戴軍和吳秀波、滿文軍同在一個夜總會駐唱,每天要打面的到夜總會,“我們仨一坐上車就盯著計費器看,顯示9.9的時候,我們就和司機說,到了到了,我們到了?!比缓筇萝?,三人要跑好幾百米才能到夜總會,“每次司機都會恨得咬牙。”
雖然生活有些艱苦,但戴軍骨子里的冷幽默,讓黑白格調(diào)的生活,有了更多的色彩。每隔三五天,戴軍都要到和平門附近吃烤肉改善伙食。很窄的一條街,擠滿了一個個很小很破的店鋪,吃飯只能在門外支個小桌,冬天也是如此。戴軍和朋友們每人一瓶啤酒,坐在小馬扎上,圍著小碳爐邊搓手取暖邊烤肉。每一次戴軍都要帶點忿忿不平又調(diào)侃的語氣,和友人立下“豪言壯志”,“媽的,等老子唱歌出人頭地,一定要進店里吃。”
生命的奇妙之處在于,未來總是充滿未知,不可控才讓它更有趣。90年代的北京有大批唱片公司呈井噴式增長,這成了北漂音樂人的福音。一家名為大藏音樂的唱片公司成立之初,在夜總會選拔會唱歌的年輕人,“當(dāng)時找了差不多25個年輕人,每個人拿著一大堆歌在那兒練。”戴軍自認底子薄,耍了個“小心機”,“我和大家說,我不太會唱,等最后一個唱好了。先進去的人可能唱得磕磕巴巴,等到我進去唱的時候,聽都聽會了?!?/p>
最終,戴軍還是占了外貌協(xié)會的便宜,身為老板的劉儀偉給出的評價是“就簽他吧,光看長相就能紅。”
簽公司后的第一張唱片《阿蓮》賣出一百萬張,讓這個在異鄉(xiāng)漂泊的年輕人一夜成名,更廣袤的世界開始向他敞開懷抱。
但戴軍說,“我有時太逗比了,沒辦法成為一個偶像。”他的這種特質(zhì)從夜總會延續(xù)至今,他注定沒辦法包裝成那個年代的偶像派。
1996年,戴軍到湖南某市演出,協(xié)議里表明,戴軍只需要唱一首《阿蓮》,可一到彩排現(xiàn)場,主辦方告訴他,“別人都沒來,你得唱20分鐘,給你配了歌舞團,你壓軸出來唱一會兒就行?!贝鬈娚盗搜郏贿^覺得自己還能應(yīng)付。到了晚上正式演出,又被告知,“歌舞團來不了了,你自己唱吧?!薄澳菚r候只錄了《阿蓮》一首歌,其他的歌還沒出,完全傻了眼。”
在現(xiàn)場,當(dāng)戴軍把《阿蓮》唱到第八遍的時候,觀眾席上丟上來一把斧子,“我當(dāng)時都傻啦,趕緊緩解尷尬,‘誰吃飯的家伙在這,快點撿回去?!背栌^眾不買賬,戴軍就杵在臺上講段子。明星太接地氣兒,觀眾反而活躍起來,舞臺比交警的崗?fù)ご笠蝗?,觀眾從欄桿翻到舞臺上和戴軍合影,“照完一個人就又接上來一個,1000多人就這么照完了,表演也就結(jié)束了?!?/p>
戴軍的“阿蓮效應(yīng)”沒有持續(xù)太久,“第二張唱片只賣了三萬張,第三張沒人買,唱片公司一箱箱拉到塘沽去填海。漁民撈魚能撈上來很多CD,那時候在餐廳點基圍蝦,點一斤基圍蝦送一張戴軍的CD?!贝鬈娮院谄饋怼?/p>
沒有商演,戴軍的生活又一次跌入谷底。戴軍說,那段時間,讓他感受到了迄今為止最大的危機?!皬母枋洲D(zhuǎn)型做幕后,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看不到未來?!?/p>
轉(zhuǎn)型
“做幕后也沒什么事兒,我在家呆著,竟然有人找我上節(jié)目,我覺得他們瘋了?!?/p>
1999年,李靜錄制訪談節(jié)目《小雞捉老鷹》。節(jié)目組給戴軍打電話,“他們特別客氣地和我說,‘戴老師,我們想采訪您。我說采訪我干什么,我都過氣了,有什么好說的。他們就忽悠我說好喜歡我啊。后來一想反正沒事就去吧?!?/p>
本來是為了打發(fā)時間的無聊之舉,卻又給戴軍的人生打開了一扇看似不可能的大門。
這一期嘉賓除了戴軍,還有歌手何靜。后期導(dǎo)演剪片子發(fā)現(xiàn),整期節(jié)目變成了戴軍和李靜一起采訪嘉賓,“你們倆真的是天生絕配,不如做個更大的節(jié)目吧。”對于節(jié)目組的建議,戴軍沒有猶豫就答應(yīng)了,“人到了絕境也是什么都不怕了。”
這個“更大的節(jié)目”就是內(nèi)地做的時間最長的訪談節(jié)目《超級訪問》。
《超級訪問》第一年,李靜作為制作人,已經(jīng)負債100萬。戴軍嘗到了創(chuàng)業(yè)的艱辛和挫敗感,但他不是一個情緒外放的人,每天還要一次次把李靜從焦慮的漩渦中打撈出來。
“西單一個很繁華的商場里,我和李靜每次看到里面的奢侈品就說,以后有錢了我們到這里使勁買。有時我們坐在西單地鐵口,看著從里面冒出來的一堆人,然后我們就發(fā)誓,有一天,讓所有出來的人都認識我們?!?/p>
這些場景讓戴軍想起了北漂初期的艱辛生活,有時候命運上演的一幕幕,其實都大同小異。但是每一次經(jīng)歷,對戴軍來說就像珍藏的寶貝一樣,“(那時)日子雖然苦,但是真的特別快樂,現(xiàn)在回想起來覺得特別珍貴。”
第一次走到熒幕前主持,對戴軍來說是很大的挑戰(zhàn),什么時候活躍氛圍,什么時候煽情,都需要巧妙的設(shè)計。戴軍拿出了自黑的本事,“先黑自己,然后再黑嘉賓,他們就很容易接受?!?/p>
戴軍黑起自己從不設(shè)下線?!坝幸荒昵槿斯?jié)我自己過,在桌上點了一根蠟燭,點完以后我就和自己說節(jié)日快樂,我就把火柴扔到桌子下的廢紙簍里去了。過一會兒那個廢紙簍就著了,我在臥室就聽到轟的一聲,茶幾燒塌了,恰好把火壓滅了,整個地毯全燒了,差點釀成火災(zāi)。后來我就不敢這么過了,第二年情人節(jié)我就在家包粽子,告訴自己這是端午節(jié)?!?/p>
每次和大家吃飯,戴軍最開場都會拋出幾個段子“熱場”,有自黑,也有明星好友的“糗事”,講完一個就有人起哄,“段王爺,再來一個?!焙髞泶鬈娤?,為什么不把臺上臺下這些有意思的段子,傳播到更多的群體中?微博試水成功,讓戴軍覺得找到了自己的“私人花園”。自此,戴軍每天一個段子,從2012年年末,堅持到現(xiàn)在。
然而,有時調(diào)侃明星,也會鬧出十分尷尬的事情。某明星在體育館開演唱會,對著臺下的歌迷深情講述,“今天我很感動,我爸爸也來到了現(xiàn)場,他還生病了,我不能總在你身邊很對不起你。爸爸你坐哪里,能不能站起來讓我看到你。”話音剛落,全場一半的人都站了起來。
戴軍把這個段子寫在微博上,“他看了之后給我打電話說,他不記得那事了,我就把那篇刪了,就是開得起玩笑就無所謂。每個人的接受度不一樣?!?/p>
就像所有的勵志故事一樣,每一段奮斗的故事,都會配上一個完美的結(jié)局,《超級訪問》做了16年,成了內(nèi)地最紅的訪談節(jié)目之一,戴軍憑借《超級訪問》成功轉(zhuǎn)型為一名主持人,也成了大家心中的段王爺。
以退為進
私下的戴軍在工作人員眼中是一個有“特異功能”的人。錄制《超級訪問》時,每次對臺詞,戴軍都會靠在一旁的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偶爾旁邊的人還會聽見輕微的鼾聲?!八貏e神,有一次我走神,等我回過神來,我問‘對到哪了,就聽見一旁的戴軍幽幽飄來一句‘說他為什么來北京,真是嚇到我了?!崩铎o回憶。
有時節(jié)目要連著錄兩三場,戴軍永遠不會忘流程,“有時候錄著錄著,李靜就糊涂了,踢我一腳,‘死爸爸的是他嗎。我說死爸爸的是下一場。”
不較勁但很認真,每一次上場之前,戴軍都會提前看一遍流程,有時再補充一些自己對嘉賓的了解。到了臺上,不僅不慌,反而能侃侃而談。
現(xiàn)在,戴軍開始涉足更多的領(lǐng)域,搞天使投資,搞環(huán)保,開餐廳,“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現(xiàn)在管得事很多,雖然比以前更燒腦,但這種生活狀態(tài)是自己想要的,很直觀的知道做了什么,很有成就感?!?/p>
工作再繁忙,戴軍也要見縫插針去旅行。他曾一個人自駕七天,從舊金山開到洛杉磯再到拉斯維加斯,“沒有訂酒店,開到哪里,就臨時住在哪里,無拘無束,特別喜歡這樣的生活。”現(xiàn)在每個月,戴軍工作十天,剩下的時間就是旅行和陪家人。
戴軍經(jīng)常會回頭想這些年得到的一切,覺得很知足?!爱?dāng)年自己做流水線是什么德性,現(xiàn)在得到那么多,只要一比較,自己獲得的太多了,已經(jīng)超出自己所有的預(yù)期?!?/p>
“有沒有什么遺憾的事?”
“10年前沒在北京多買幾套房。開玩笑了,其實沒什么遺憾,過去了也沒辦法改變,遺憾也沒有用,但要想好彌補的辦法。”
然而,這些年,戴軍心里一直有個心結(jié)?!?987年我父親去世,我1992年才第一次回家給他掃墓?!痹谏钲诖蚬r的工資,戴軍留出一部分生活費,剩下的全部郵到家里,哥哥結(jié)婚、媽媽再婚的錢全部依靠他的收入?!皬纳钲诨厣虾5穆焚M,我當(dāng)時都要考慮再三?!?/p>
5年后第一次來到父親墓前,戴軍一直沒有說話。多年之后再回憶起這一幕,他停頓片刻,平靜地說道:“只希望父親能理解我那幾年沒去看他的苦衷?!?/p>
(李爭帥薦自《南都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