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曉潔,李慶霞
(哈爾濱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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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斯貝爾斯科技異化思想探究
侯曉潔,李慶霞
(哈爾濱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25)
20世紀科學技術發(fā)展速度之快、規(guī)模之大讓人們非常驚喜,但雅斯貝爾斯認識到科技的異化對自然、社會和人自身產(chǎn)生了很大的負面影響,造成生存困境、生態(tài)狀況形勢嚴峻、人與技術的位置顛倒、人的自由完全消失等問題。雅斯貝爾斯在分析科技異化給人造成生存困境基礎上,探究突破困境的基本途徑。
雅斯貝爾斯;科技時代;生存困境
現(xiàn)代科技發(fā)端于機器大工業(yè)時期,科技發(fā)展讓當時的人們切身體會到生活上的巨大變化:它大大便利了人們的生活,甚至轉(zhuǎn)變了人們的思維方式。但是科技快速發(fā)展也給人的生存帶來許多問題。人與科技本是主體與客體的關系,科技時代下人的活動開始在機器的支配下進行,機器開始“指導”人的生活。科技導致人生存困境的問題引起許多哲學家的思考,雅斯貝爾斯是20世紀的德國哲學家,他生活的時代正是歐洲科技發(fā)展異?;钴S,科技的負效應明顯出現(xiàn)的特殊時期,科技異化已經(jīng)引起人們的關注。雅斯貝爾斯對科技時代下人生存困境的分析對我們理解、解決人的生存困境大有啟發(fā)。
20世紀西方社會出現(xiàn)的生存困境引起許多哲學家的思考,科學技術的發(fā)展既然對人生產(chǎn)、生活帶來無數(shù)便利,為何又會出現(xiàn)嚴重的生存困境。哲學出現(xiàn)過幾次大的危機,雅斯貝爾斯生活的時期正處在第四次哲學危機的關鍵時刻,在借鑒克爾凱郭爾、尼采等人觀點的基礎上,提出將技術放置在歷史與人的立場上去觀察解決人的生存困境問題。兩次世界大戰(zhàn)令20世紀的世界心有余悸,從科技不斷發(fā)展的立場上,技術理性已成為人們趨向的選擇,實證主義得到認可。雅斯貝爾斯是20世紀的存在主義學派代表人物,在繼承前人思想基礎上,并根據(jù)現(xiàn)實情況,分析科技時代下人的發(fā)展存在的問題。
(一)雅斯貝爾斯科技異化思想的現(xiàn)實背景
人存在的合理性問題從古至今備受關注,最早人將上帝作為解答人存在合理性的答案,到工業(yè)社會時期“人類的狀況問題愈益緊迫起來,以往僅僅少數(shù)人焦慮的思考著我們的精神世界所面臨的危險,大戰(zhàn)以后這種危險已經(jīng)人人都清楚了, 我們不像我們的前人那樣單單只想到這個世界。我們思索這個世界應該怎么理解,我們懷疑每一種解釋的正確性”[1]。人存在合理性遭到質(zhì)疑,人被科技控制,科技快速地改變著人們生活,人們以科學技術為手段,人的欲望不斷得到滿足,在人們追求安逸生活的過程中,人成為科技的奴隸,雅斯貝爾斯在《時代的精神狀況》提到:“我們的時代與公元三世紀之間最明顯的差別在于,那時候技術停滯不前或者倒退,而如今正大踏步前進。有利的與不利的可能性都在我們所預見的范圍之外……科技不但改變著人們的生活環(huán)境、方式,還‘巧妙’地轉(zhuǎn)變著人們的思維。”[1]
雅斯貝爾斯經(jīng)歷過兩次世界大戰(zhàn),觸動了他關心現(xiàn)實的神經(jīng),他深刻體會到戰(zhàn)爭給人的生存和精神所帶來的危機,“以往僅僅是少數(shù)人焦慮地思考我們精神世界所面臨的危險,大戰(zhàn)以后,這種危險的嚴重性已經(jīng)人人都清楚了”[1],兩次世界大戰(zhàn)皆因利益而起,高科技武器成為戰(zhàn)爭勝利的砝碼,人淪落為被科學技術操縱的對象,人們在科技的操縱下迷失自我?!斑M攻性武器方面的技術進步使一場歐洲戰(zhàn)爭呈示災難性的前景。但是,一場新的戰(zhàn)爭的可能性始終沒有消失,它將比以往任何一場戰(zhàn)爭都更為可怕”[1],科學技術淪為壓迫人的機器,納粹就是依靠這種機器壓迫人,使人成為屠殺人的工具。人性泯滅,自由消失,人不會將自己作為主體的人去思考問題,人也無暇思考自己存在的價值。
(二)雅斯貝爾斯科技異化思想的理論淵源
20世紀歐洲科技發(fā)展異常活躍,科技負面效應已經(jīng)凸顯,技術異化開始引起人們關注。克爾凱郭爾是第一個全面批判自己時代的人,“生存?zhèn)€體是最為基本甚至是唯一的實體單位,人所關注的是如何通過一種個體性的選擇去實現(xiàn)個體自我存在的價值,構建唯一屬于個體的意義人生”[2]。他認為人失去獨立和自主性,失去做決定和選擇的可能性,完全失去個性和自由,也忘卻了對發(fā)生事件的責任,取消了個人從倫理上對待自己和世界的可能性。尼采將哲學思索等同于生活,從他的第一部著作《悲劇的誕生》中明確提到對現(xiàn)在文明的抨擊,“由于悲劇精神的淪亡,現(xiàn)代人已經(jīng)遠離人生的根本,貪得無厭,饑不擇食的求知欲和世俗傾向恰恰暴露了內(nèi)在的貧乏”[3]。物質(zhì)財富的無限增多沒有增加人們的幸福感,人們?nèi)笔ё杂伤枷氕h(huán)境,尼采認為只有恢復人的生命本能才能恢復現(xiàn)代文明的活力。斯賓格勒認為:“技術不能依據(jù)工具來理解,重要的不是一件工具如何使用,而是人們用它來干什么。所有的技術都恰恰是一種活生生的、戰(zhàn)斗的,以及充滿激情的生命的各個方面?!盵4]技術不僅作為工具被使用,還作為獨立性的存在。海德格爾提出:“現(xiàn)代科學與極權國家組織都是技術的本質(zhì)的必然結果。歸根結底是要把生命的本質(zhì)本身交付給技術制造處理?!盵5]海德格爾認為,科技統(tǒng)治的后果就是人們失去保護,世界變得不美妙了,人類歷史陷入技術惡性發(fā)展的悲劇中,這一切存在的原因都是由于科技不以形而上學為基礎,脫離了形而上學軌道而惡性發(fā)展的結果。因此,在海德格爾看來,解決的辦法就是把科學技術的發(fā)展納入形而上學的軌道,用形而上學來統(tǒng)制科學。對于雅斯貝爾斯自身,他的主要注意力始終沒有離開過人的主體的心理狀態(tài),他的哲學思考也同樣是從人的主體的結構出發(fā)來理解包括人本身在內(nèi)的世界(自然、社會、國家、倫理、歷史等)[6]。
雅斯貝爾斯說尼采和克爾凱郭爾大步推動著西方哲學的發(fā)展進程,可見雅斯貝爾斯從尼采和克爾凱郭爾學說中學到以自身存在角度來看待社會和哲學。雅斯貝爾斯在克爾凱郭爾那里借鑒的存在先于本質(zhì)以及人有選擇改造自己的本質(zhì)的自由,在尼采那里借鑒的超人思想,在海德格爾那里借鑒到用形而上學來統(tǒng)制科學,在斯賓格勒那里借鑒到技術的真正價值,形成強調(diào)每個人存在的獨特和自由性的哲學觀念[6]。
“科技異化是科技活動是人的基本活動,人類以科技為手段追求自由、獲得解放。但是,隨著科技的迅猛發(fā)展和廣泛應用,科技活動及其成果的應用出現(xiàn)了偏離人的初衷、違背人的目的和期望的現(xiàn)象,反過來成了控制人、統(tǒng)治人的重要因素和力量”[7]。科學技術進步,勞動生產(chǎn)率提高,人們物質(zhì)生活不斷豐富,精神生活得到極大滿足,但也應該意識到科技異化造成的不利影響,科技異化對自然、社會和人自身產(chǎn)生影響時都造成生存困境。首先,科技異化對自然、環(huán)境造成影響,自然必然會對人進行報復;其次,從技術本身、機器大生產(chǎn)下的大工廠、嚴密的組織方式等三個維度分析科技異化對人造成生存困境。最后,雅斯貝爾斯是從科技異化導致人個體自由缺失、精神家園匱乏、性格不健全等三個方面的特征來談帶給人自身的困境。科技異化無論從哪個層面都給人的生存帶來困境,找到具體的表現(xiàn)形式是我們突破困境的必經(jīng)之路。
(一)科技征服自然帶來的困境
雅斯貝爾斯在《歷史的起源與目標》中提到“這就是技術時代,它似乎將人類在過去幾千年中在工作方法、生活方式、思想和信仰方式方面的一切掃而空”[8],人的自我意識極度膨脹,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人都要滿足不斷膨脹的欲望。
首先,科技時代下人對自然的態(tài)度發(fā)生完全的轉(zhuǎn)變,“技術目的在于把人從自然的動物性禁錮之下解放出來,從它的物質(zhì)匱乏、威脅和奴役下解放出來”[8]。人與環(huán)境的關系由和諧共處變得劍拔弩張,人要征服自然,做自然的主人,科學技術就成為利器。人隨意地向自然界進攻,人類對自然界的隨意掠奪已超出自然界本身的承受能力,自然界必然會報復人類,“自然確實變成了人類的暴君,人類從技術上造成了第二自然,但危險在于它可能被第二自然所窒息”[8]。淡水資源枯竭、土地資源匱乏等,這都是大自然對人類的反抗。
其次,近代以來科學技術在工業(yè)上的巨大“進步”創(chuàng)造出的各種機械裝備加劇了對環(huán)境的破壞,人類已經(jīng)嘗到自己“種下”的惡果,環(huán)境污染、氣候變暖等直接危害著人們的身體健康,人與自然的不和諧之音終會導致人類自身的滅亡。
最后,科技的進步表現(xiàn)在人口問題上“世界總?cè)丝诘墓烙嫈?shù)在1800 年是八億五千萬,而在一又三分之一的世紀中,人口增長了一倍多”[8],“今天的人口之所以能達到龐大的規(guī)模,全是由于這樣一架各部分彼此相接而運轉(zhuǎn)起來的巨大機器,每個工人都是其齒輪上的一個輪齒”[1],人口也在以翻倍的速度增長造成自然資源日益短缺、人口結構日益失調(diào)、人口流動日益加快等問題也是在加速自身的滅亡。
(二)科技控制社會帶來的困境
雅斯貝爾斯在其著作《時代的精神狀況》中提到“技術不僅帶來無可估量的機會,而且也帶來無法預測的危險,技術已成為獨立而猛烈的力量”[1],技術本身、機器大生產(chǎn)下的大工廠、嚴密的組織方式都造成人的生存困境。
首先,技術本身就給人造成生存的困境,“技術使每個人將其生命存在依附于已造成的設備功能,當設備出了故障,舒適的生活立即回歸到前所未有的極端匱乏之中”[1],技術開發(fā)的初衷是使人解除束縛,重獲自由,現(xiàn)實是人成為機器的零件,受命于機器,核武器、細菌戰(zhàn)、克隆等科技的新發(fā)現(xiàn)沒有使人類感到幸福,反而增加了人類的不安和恐慌。
其次,科技時代下人生活于“技術性的生活秩序”狀態(tài)中,科技異化導致人們生活“精神價值和人性內(nèi)涵在技術運轉(zhuǎn)的過程中被消耗殆盡,缺乏個性的群體秩序形成了一種普遍的生活機器,一切都變成機械的操作,個體的存在也隨之淪為拴縛于社會機器之上的可替換的標準件,個人無足輕重。任何一個人都不是必不可少的。他不是他自己,他除了是一排插銷中的一根插銷以外,除了是有著一般有用性的物體以外,不具有什么真正的個性”[1]。
最后,人的生存受到嚴密組織的操控,“這整個機器是由一個官僚機構所操控,而官僚機構本身也是一架機器——被歸結為機器的人。所有那些在更大的機器中工作的人都依賴于這架官僚機器。國家、城市、工業(yè)和商業(yè)的企業(yè)都是由官僚集團所控制”[1]。利益集團通過積累財富掌握國家的話語權,對社會各個層面都進行干涉,人的自由受到威脅卻不自知,任由“機器”去“調(diào)試”。“技術目的實現(xiàn)需要某種大規(guī)模組織,個人總是依賴于這種組織,絕大多數(shù)人處于不能想像其工作意義和工作目的境地,人的標準被忽視,越來越多人成為機器零件”[9]。
(三)科技影響人自身帶來的困境
首先,雅斯貝爾斯認為,科技導致人個體自由缺失,“人類游塞在無思想的、空洞的、機械的功能化,在消遣娛樂,日益增長的無意與中失落自我,反而容易得多”[1]。個體自我完全消失,獨立人格不復存在,“在消費主義大潮的席卷下,人喪失個性,在商業(yè)社會中變得千人一面,都成了拜服在拜金主義腳下的單向度的人”[10]。人“自覺”地被控制,人與機器的主客體地位顛倒,人喪失主體地位,人本應該作為勞動的主體,現(xiàn)在變成手段。人為機器、制度等一些客觀化事物所控制?!八木裆疃急仨毞挠谒霓D(zhuǎn)瞬即逝的快樂,報紙取代了書籍,散漫隨意的閱讀取代了那些能夠陪伴終生的著作仔細研讀”[1]。
其次,他認為,科技使人逐漸失去精神家園,“本質(zhì)的人性降格為通常的人性,降格為作為功能性是肉體存在的生命力,降格為凡庸瑣屑的享樂。勞動與快樂的分離使生活喪失了其可能的嚴肅性;公共生活變成了單純的娛樂”[1]。人的生命已然變成單純的功能,技術性、機器化體現(xiàn)在日常的家庭生活和工作中:在家庭中,人們對離婚不再畏懼,流產(chǎn)、自殺似乎也尋??梢姡辉诠ぷ髦?,人們不會再為工作的完成而喜悅和自豪,只是為了完成而完成,以至于醫(yī)生救助病人也成為一種機械化的操作。人的娛樂方式變得單調(diào),疲憊不堪的工作讓社會中的人只能用技術設備來緩解疲勞,人的精神家園極度空虛。個體自我的價值完全消失,人的存在不再是為自由而奮斗,而只是為一些虛無縹緲的功利而前進。
最后,他認為,科技異化使人喪失個性、主體性、自由,導致人的性格也發(fā)生變化,“勞動變得更單調(diào)沉悶……而工廠人員的意識可能達到了最低限度的冷漠。人們之間完全看不到個人勞動和無限的群體需求之間的相互關系,而代之以盲目服從”[1]。這方面駭人聽聞的例子就是用人做實驗,在沒有經(jīng)過病人及其親人同意前提下,隨意在病人身上做解剖,人與人之間關系變得十分冷漠甚至對抗?!翱萍紩r代的西方世界成為一個缺乏人性內(nèi)涵和精神價值的物質(zhì)技術世界或?qū)嵱檬澜? 它正處于精神貧乏、人性淪喪、愛與創(chuàng)造力衰退的下降時期”[1]??萍嫉倪M步縮短了整個世界的距離,人與人之間心理距離卻被無限拉長,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以功利為目的,唯利是圖、自私自利,但人們并不會去改變這一狀態(tài),反而認為這是社會發(fā)展進步的直接表現(xiàn),是值得提倡的。
我們面臨的任務是,既清楚地意識到科技能提供什么,又明確地意識到它的局限。首先,科技非萬能的,認識到科技的局限有助于肯定人的價值;其次,社會對科技也要進行規(guī)范制約,提出將科學重新送回“大學”;最后,人自身要對科技重新認識就應該注重人之生存,呼喚人之自由。
(一)自然與科技的和諧
雅斯貝爾斯并沒有全盤否定技術的有用性,技術是一把雙刃劍,本身并無善惡,關鍵在于運用技術的方式,“技術世界看來是對自然世界的破壞……不過,它仍可能最終為我們提供更有效的通向大自然的途徑……技術使人在生活中對光、空氣以及它們產(chǎn)生的一切現(xiàn)象的享受愈益成為可能”[1]。想要實現(xiàn)自然與技術的平衡,首先,要擺正人的位置,人不能為滿足無限的欲望利用技術無節(jié)制破壞環(huán)境,要實現(xiàn)一種可持續(xù)發(fā)展模式;其次,對自然始終要持一種尊重的態(tài)度,自然的無私奉獻不能成為人們?yōu)E用資源的借口;最后,科技創(chuàng)新要在資源節(jié)約以及環(huán)境保護的基礎上進行。將科技的進步與自然的保護放在同等重要的地位上,人與自然關系由“主體—客體”轉(zhuǎn)變?yōu)椤爸黧w—主體”的認識模式上。
(二)社會對科技的規(guī)范
首先,科技時代下人生活在“技術性的生活秩序”中,藝術也變成單純的娛樂,科學也變成對技術的實用價值的關心,哲學則變成一種教條式的或偏激的、虛假的認識[1],人成為機器上的一個零件,人的主體地位完全消失,要解除人的生存困境就必須體現(xiàn)人性的特殊本質(zhì),人是機器的主人,人們要在滿足物質(zhì)需求的前提下尋找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獨立思考自己存在的價值。
其次,從近代開始“為實用而科學”的理念深入人心,“自培根與笛卡爾以來,人們都傾向于以科學效用來為科學辯解”[1]??茖W性和實用性相連,然而,科學如果只注重實用性就會忽略自身研究的真正價值,雅斯貝爾斯提出讓科學變成純科學,不帶有任何功利目的的科學,從“為實用而科學”回歸到“為科學而科學”。
最后,人們必須重視對科技的規(guī)范,一方面,雅斯貝爾斯強調(diào)“教育所具有的精神作用,而非理智知識和認識的堆集”[1],通過教育能使大部分人對科技造成的影響有正確的認識,學生不再是考試的機器,而是為了自身的發(fā)展而學習知識;另一方面,科技成果往往少數(shù)利益集團獨占,政策的調(diào)整就顯得尤為重要,國家應該制定相應的政策平衡利益集團與大眾的經(jīng)濟收支,人們滿足物質(zhì)需求基礎上才會更多地思考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以及自己存在的價值。
(三)人自身的超越
首先,雅斯貝爾斯是存在主義學派的代表人物,他的思想處處體現(xiàn)個體價值的光輝,“最好的法律,最值得贊美的制度,最可信賴的知識,最有效的技術,都可能被人們以彼此矛盾的方式來運用。如果人類個體不使它們成為一種實際的、有價值的實在,他們便毫無可用之處,只有通過人的存在,現(xiàn)實才可能被決定性地改變。起決定作用的乃是人的內(nèi)心態(tài)度,這態(tài)度即是人思考其世界并對之形成意識的方式,也即是人的種種滿足的基本價值。而人所要的種種滿足,則是他的行為的根源”[1]。
其次,雅斯貝爾斯認為,科技異化給人帶來最大的問題就是個人意志消失,人的自由受到挑戰(zhàn),“人的‘自由’理念應置于人之現(xiàn)實存在的核心,從而揭示出存在的意義與價值:人之現(xiàn)實存在的意義在于生存,而生存的本質(zhì)與價值則在于自由;生命歷程因自由才能得以完整展現(xiàn)與升華”[1]。人的自由是實現(xiàn)真正自我的目標,只有人們開始呼吁自由之時才是科技不再主導人的實現(xiàn),“注重人之生存,呼喚人之自由”[11]。雅斯貝爾斯意識到人的生存困境解除之道絕不是摒棄技術,“技術化是一條我們不得不沿著它前進的道路。 任何倒退的企圖都只會使生活變得越來越困難乃至不可能繼續(xù)。 抨擊技術化并無益處。 我們需要的是超越它……我們必須從新的角度重新看待技術成就的價值”[1]。我們要從有意識的社會精神以及來自倫理和趨向無限交往的意志中,尋找對技術的指導途徑,從而實現(xiàn)對自由的超越。
最后,“如果他不走向自我實存之路,那么他就只可能執(zhí)著于生活的享受而陷人機器的種種驅(qū)迫力之中,因為他已不再努力對這架機器作出反抗。他必須要么進,一直走到他能夠在那里瞥見其超越存在的邊沿,要么于自我的幻滅之中——這一自我整個地被物的世界所包圍”[1]。雅斯貝爾斯提出自我實存才能將個體自我從科技異化魔咒中解脫的辦法,將自己放置在主客體二重化中,“注重人之生存,呼喚人之自由”[11]。
總之,科學技術的快速發(fā)展使我們的生活更加便利,但對科技的過度推崇導致技術開始支配人的行為。雅斯貝爾斯就是在大機器工業(yè)時代成長起來的,他深刻感受到科技的異化導致人出現(xiàn)的生存困境,從科技對自然、對社會、對人自身等三個維度特征來談對人造成的生存困境,堅定科技不是萬能的,是人去支配技術,而不能讓技術控制人。通過教育等手段實現(xiàn)社會對技術的規(guī)范,并突出雅斯貝爾斯一再強調(diào)的自由是實現(xiàn)人真正生存的目標,尋找科技異化下突破生存困境的方法,“注重人之生存,呼喚人之自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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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劉馨元]
2017-01-17
侯曉潔,哈爾濱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化哲學;李慶霞,哈爾濱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文化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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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0292(2017)02-000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