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璞/口述 陳遠/撰寫
一家子學問人
宗璞/口述 陳遠/撰寫
父親曾經給我的一本書寫過一篇序,序中提出要讓我讀兩種書:一種是無字天書,一種是有字人書。無字天書即自然、社會與人生,父親認為只有讀了這部天書,文章才會有生命。有字人書就是說一個人寫作要有知識,只靠天分是不行的。
我沒有繼承父親走上哲學之路的原因,一方面是我對文學的興趣比對哲學的更大,另一方面是我缺乏邏輯思維,沒有哲學的頭腦。在我寫作的早期,父親從來不看我寫了什么東西,也從來不做表揚或者批評。后來他在一篇文章中說,也沒有看到我寫什么東西,大家就說我成作家了。他當時對母親說:“不知不覺收獲了一個當作家的女兒,真是一件高興的事?!?/p>
我覺得父親對我的影響更多的是家庭環(huán)境的熏染。在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要求我背誦古詩,這對我的文學創(chuàng)作有很大的幫助作用。常常有人問我的文學創(chuàng)作是不是受了姑姑馮沅君的影響,因為姑姑并不跟我們住在一起,我覺得更大的影響還是父親給我的。其實,姑姑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也是受了父親的影響。在她還沒有出來讀書的時候,父親在北大學了古文,回到家中就教她學習,所以姑姑有一句詩:曾列長兄弟子行。
說到姑姑馮沅君,很多人都會聯(lián)想到我們家有那么多杰出的親戚,比如說我的叔叔馮景蘭是著名的地質學家,七姑父張岱年和我的堂姐夫任繼愈都是著名的哲學家。有人問我,他們是否受了父親的影響,我覺得影響是有的,但是一個人只要努力,總能做出一些成績。
父親寫作的動力只有一個,那就是愛國,這是他那一代人的共同特點。他愛的是自己的父母之邦、和自己血肉相連的文化。他曾經自撰過一副對聯(lián):闡舊邦以輔新命,極高明而道中庸。舊邦新命是他常說的,他要把我們古老文化的營養(yǎng)汲取出來,以建設我們的現(xiàn)代化國家。
(摘自《在不美的年代里》重慶出版社 圖/千圖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