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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撲朔迷離的“基度山”案

    2017-02-23 05:59:55
    中外文摘 2017年5期
    關鍵詞:陸定一葉群匿名信

    撲朔迷離的“基度山”案

    □ 葉永烈

    林彪、葉群、劉少奇、王光美、彭真、陸定一……40多封匿名信將這些政壇人物卷入一場意想不到的風波,而寫信的竟是陸定一夫人嚴慰冰。她為什么要這樣做?陸定一知不知情?案件是如何偵破的……

    “基度山”匿名信使林彪坐立不安

    從1960年3月起至1966年1月,嚴慰冰以“基度山”等化名,給林彪、葉群寫了40封信。這些信,在林彪所住的毛家灣引起了八、九級強震。林彪氣急敗壞,葉群惶惶不可終日。林彪到上海開會,“基度山”的信便寄到了上海;他和葉群在蘇州“休養(yǎng)”,那信又從北京直接寄往蘇州……

    林彪急令公安部作為“要案”追查“基度山”。林彪說,“抓住這‘基度山’,我要把此人剁成肉醬!”……為了保密,公安部把這一“要案”稱為“502案”。

    嚴慰冰乃陸定一夫人。陸定一當時身兼如下要職: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國務院副總理、中共中央宣傳部部長兼文化部部長。嚴慰冰在1966年4月28日被捕,成為“文革”中第一個被捕的“現(xiàn)行反革命分子”,人稱“文革第一案”。

    我著手采訪“文革第一案”,是因為嚴慰冰的胞妹嚴昭是我多年的朋友。

    我結識嚴昭,是在1979年11月。當時我正在北京出席中國文學藝術工作者第四次代表大會。忽然有一位老大姐來找我,說是全國政協(xié)工作人員,約我為剛剛去世的傅鷹教授寫報告文學。傅鷹是第五屆全國政協(xié)常委、中國科學院學部委員(即院士)、北京大學副校長,于1979年9月7日病逝。這位老大姐就是嚴昭。

    嚴昭的熱情、真誠,給我留下難忘的印象。當時,我并不知道她的身世,更不知道她是嚴慰冰的妹妹。

    鄭公盾先生是資深老干部,曾任《紅旗》雜志文藝組組長。有一次,他跟我談及嚴昭曾經(jīng)是周恩來總理的外事秘書,是嚴慰冰的妹妹。正在致力于寫作“文革”紀實長篇的我,便打算采訪嚴昭,并通過嚴昭采訪嚴慰冰。

    1986年7月10日,嚴昭給我寫了一信。信中說:

    我接到鄭公盾同志電話,說您要知道我的住址。

    多年未見您了,我衷心感激您不忘故舊。我遭到了最大的不幸,家姐嚴慰冰不幸于今年3月15日凌晨去世了!我五內摧裂!她是被林彪、“四人幫”害死的!她一生坎坷。

    聽說您有她“文革”中的材料,如有可能我想看看,因為友人均促我為家姐寫一傳記。我正苦材料不夠。

    來信請寄北京××××××(在東單)。如您有便來京開會,亦請屈降玉趾!這是慰冰的家(亦即陸定一家——筆者注),因我現(xiàn)在為她辦善后事及整理遺稿。

    很遺憾,我晚了一步,嚴慰冰在4個月前去世,無法采訪她本人。好在跟嚴昭聯(lián)系上了。在嚴慰冰的三個妹妹中,嚴昭是最了解嚴慰冰的,因為她曾長期住在中南海增福堂——陸定一、嚴慰冰家中,跟嚴慰冰有著深厚的感情。就這樣,我與嚴昭重新取得聯(lián)系。

    1988年10月5日,嚴昭給我來信:

    我10月下旬在京。請先打電話×××××,屆時當?shù)瑰锵嘤?/p>

    在這期間,我將為您準備一些必要的資料?,F(xiàn)手頭只收集到一部分。

    這樣,我在1988年10月30日、31日得以在北京陸定一家中,與嚴昭長談,進行錄音采訪。她還交給我一批資料,內中特別是她記述嚴慰冰病重至去世的日記的手稿《慰冰病中仲昭手記》,極其珍貴。我回滬后寫好《“基度山”案件始末》,即把手稿寄嚴昭審閱(那時候我尚未用電腦寫作)。

    經(jīng)嚴昭審定之后,我把《“基度山”案件始末》給了中國作家協(xié)會的大型文學雙月刊《中國作家》,發(fā)表于1989年第5期。

    2008年5月,嚴昭不幸去世。

    近日,我重閱嚴昭給我的信件、資料,重聽當年的采訪錄音,對《“基度山”案件始末》做了大量修改、補充??紤]到嚴昭、陸定一都已經(jīng)故世,在這里,我可以透露嚴昭當年談話的一些內容,并就嚴慰冰案件進行新的探討——

    關于破案的種種“據(jù)說”

    關于嚴慰冰案件如何偵破,近年來有種種富有故事性的“據(jù)說”。

    2006年,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黃崢先生在《王光美訪談錄》一書中,有這么一段“據(jù)說”:

    這個匿名信案好多年都破不了。破案的過程很巧合。據(jù)說在1966年春天的一個下午,嚴慰冰、葉群都在王府井百貨大樓出國人員服務部買東西。嚴慰冰同志眼睛近視,不小心踩了一個人的腳。那人大發(fā)脾氣,口里不住地罵罵咧咧。兩人吵了起來。嚴慰冰一看,原來那人是葉群。一氣之下,嚴慰冰直奔軍委總政治部,向總政負責同志反映葉群這種蠻橫無理的態(tài)度,嚴慰冰是上海人,說話有口音,氣頭上說話又快,那位負責同志實在聽不懂她的話,就要她把事情經(jīng)過寫一寫。嚴慰冰就寫了。事后,那位負責同志真的拿了嚴慰冰寫的東西去向林彪反映。林彪、葉群一看,覺得這字面熟,就交給了公安部。公安部經(jīng)過筆跡鑒定,確定嚴慰冰就是匿名信的作者。

    這個故事顯得離奇:嚴慰冰跟葉群同時出現(xiàn)在王府井百貨大樓出國人員服務部,而且嚴慰冰踩了葉群一腳?這樣的“概率”實在小之又小。正因為這樣,黃崢先生用了“據(jù)說”。

    這個故事,還有另一個版本,把事情的起因說成嚴慰冰被偷。廣東人民出版社2004年出版的荒坪著《我的外公陸定一》一書這么寫道:

    一天,嚴慰冰去王府井大樓買東西,不慎錢包被小偷掏去。她找到大樓的經(jīng)理,經(jīng)理得知她是陸定一夫人,便告訴她,對面98號設有一個出國人員和首長家屬購物的內部門市部,她可以到那里買東西。

    嚴慰冰進到98號門市部,由于視力不清,與迎面走來的一個人相撞。這個人便立即尖著嗓子氣洶洶地叫了起來:“你沒有長眼睛嗎?”

    “我沒看見?!眹牢勘鶆傁氲狼福屑氁豢?,真是冤家路窄,與她相撞的人竟是葉群!

    自林彪取代彭德懷以后,葉群更是氣焰日盛。此時,她一副貴夫人派頭,盛氣凌人地說:“有什么了不起!”

    嚴慰冰卻不吃她那一套,回敬道:“你有什么了不起?誰還不知道誰!”

    葉群受到頂撞,便口出惡言,大罵起來。

    事后,嚴慰冰找到葉群的領導,反映葉群以勢欺人的言行。她所找的總政這位領導人是江西人,嚴慰冰講的是上海話,雙方都不太懂對方的話,只好筆談。嚴慰冰在紙上寫了爭吵的經(jīng)過。這位領導人拿著這張紙去找林彪反映情況,林彪看到字跡覺得眼熟,便聯(lián)想到那些匿名信……

    公安部在林彪的指示下,派了六局局長來到嚴慰冰的工作單位——中共中央宣傳部,調取嚴慰冰的檔案,查對筆跡,最終斷定匿名信是出自嚴慰冰之手。

    2006年由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陳清泉著《在中共高層50年:陸定一傳奇人生》,也采用了這一故事的說法。

    嚴慰冰案的破案時間

    其實,嚴慰冰案的破案時間,并非在“1966年春天的一個下午”。據(jù)嚴昭告訴筆者,早在1963年3月,公安部六局已經(jīng)偵破此案,知道“基度山”即嚴慰冰。

    自從1960年3月林彪接到嚴慰冰的化名信之后,便指令公安部偵查“基度山”。公安部六局承辦這一任務。他們對“基度山”進行了分析:

    第一,知道葉群的丑史,這表明此人乃政界高層人士。

    第二,林彪到哪里,匿名信便跟到哪里,更表明此人出在中央。

    第三,寫信人顯然對林彪和葉群充滿刻骨仇恨。

    林彪和葉群暗暗扳著手指頭,歷數(shù)自己政敵、仇人的名字。畢竟他們積怨太多,“基度山”的嫌疑名單竟是長長的一串……

    葉群最初懷疑的對象是王光美。因為其中一封信署名“黃玫”,信封上標明此信發(fā)自“北京按院胡同”——這“黃玫”與“王光美”音近,何況王光美母親董潔如辦的潔如托兒所正是在北京按院胡同。王光美家原本在北京舊刑部街32號的三進四合院。王光美母親董潔如是北京市人大代表,她看到解放初中共特別是解放軍許多女干部的孩子無可靠的地方寄養(yǎng),而她家又很大,可以辦個托兒所,解決這一困難。這個托兒所就叫潔如托兒所。后來王光美母親為了支持北京市城市規(guī)劃建設,捐獻了舊刑部街32號四合院,遷往北京按院胡同。

    葉群還有一條最為重要的理由沒有說出口:林彪正在取代劉少奇,成為第二號人物。因此,王光美成為“基度山”,是有“階級根源”的。

    突然,毛澤東的兒媳婦邵華竟又成了嫌疑對象!為什么呢?葉群指著一封化名“張少華”的信說:“這‘少華’與‘邵華’同音!”

    可是,邵華又會有什么“階級根源”呢?秘密調來邵華的手跡核對,又被公安人員否定了。如此這般,“基度山”竟成了難以求解的“X”。

    葉群細細重讀那些化名信,內中有一句指責葉群為“貴婦人”,驀地,葉群記起了延安的中央醫(yī)院,記起了嚴慰冰。

    那是在1943年,當嚴慰冰生病住進中央醫(yī)院時,葉群也在那里住院。一場狂風暴雨進襲陜北。洪流滔滔,樹倒屋坍。林彪住在河對岸,竟下了命令,叫警衛(wèi)員在驚濤駭浪中泅渡延河。警衛(wèi)員頭上頂著罐子,罐里盛著雞湯。當渾身水濕的警衛(wèi)員出現(xiàn)在中央醫(yī)院,把那罐子端到葉群床前,醫(yī)院里的護士們、病號們?yōu)橹痼@,嚴慰冰為之震怒!“成了‘貴婦人’啦!”嚴慰冰對葉群嗤之以鼻……

    據(jù)嚴昭說,1963年3月,公安部六局局長夏印來到嚴慰冰單位——中共中央宣傳部,通過趙進、劉敏調取嚴慰冰檔案。一看筆跡,馬上便判定“基度山”即嚴慰冰。

    當時,公安部讓趙進、劉敏向中宣部主管人事的副部長張子意匯報了此案,但是瞞過了中宣部部長陸定一。

    陸定一當時是中國輿論界最高領導。自從林彪在1959年9月主持中共中央軍委工作以來,大搞“四個第一”、“活學活用”、“立竿見影”那一套。陸定一這位“老宣傳”不以為然,斥之為“簡單化、庸俗化、實用主義”。林彪稱毛澤東思想是當代馬列主義的頂峰,提出“頂峰論”。陸定一則說,如果到了頂峰,馬列主義就不發(fā)展了,就死了,應該講“高峰”,高峰上面還有峰嘛。林彪恨不得一口吞下陸定一那“閻王殿”。當林彪得知“基度山”原來是嚴慰冰以后,他由怒轉喜了:“哈哈,天賜良機,這下子陸定一非倒臺不可!”

    林彪與葉群

    1966年2月初,知道林彪要發(fā)難,中共中央書記處委托彭真找陸定一談話。陸定一應約來到彭真家中,彭真把公安部印制的嚴慰冰化名信的照片給陸定一過目。陸定一明確表態(tài):“嚴慰冰寫匿名信,我根本不知道!林彪有幾個孩子、叫什么名字,今天看了匿名信才知道,以前不知道。寫這樣的匿名信真是不可想象。有些字顯然是嚴慰冰寫的,有些字看不出來。為了確證,我可以去把嚴慰冰的字取來,請您給公安部核對?!?/p>

    彭真也明確地表態(tài):“中央知道你不會搞這種事。嚴慰冰問題由中央來解決。”陸定一說:“這事出在我家里,我應當引咎辭職,聽候處分?!?/p>

    彭真則說:“你知道,中央對老干部是十分照顧的,你不要引咎辭職。我們相信你,才把這件事告訴你,把信也讓你看,如果不相信你,就不這樣做了。你去外面轉一轉吧,不必有任何負擔。”

    林彪和葉群一口咬定陸定一是嚴慰冰的后臺,化名信是“夫妻老婆店”的“產品”。葉群指使手下炮制了一份“文件”,題為《陸定一是嚴慰冰反革命信件幕后主使人的八大證據(jù)》。這么一來,林彪和葉群死死纏住陸定一。

    這時,毛澤東不在北京,由劉少奇主持中央工作。在劉少奇主持下,在京的中央常委經(jīng)過討論,認為嚴慰冰是“危險分子”,為了保護陸定一,要陸定一離開嚴慰冰,住到醫(yī)院去。嚴慰冰案由中央處理。

    這樣,彭真于1966年2月4日打電話給衛(wèi)生部長錢信忠,說嚴慰冰和陸定一“吵架”,陸定一沒法工作,要他安排陸定一住院。于是,陸定一住進了醫(yī)院。后來,陸定一又開始出差外地……

    “故事”的真實情況

    嚴慰冰案在1963年3月就已由公安部六局偵破,這是確實無疑的。那么,為什么后來會出現(xiàn)種種關于1966年3月嚴慰冰與葉群在王府井百貨大樓“相撞”以至“踩了一腳”的故事呢?

    嚴昭說,1966年3月嚴慰冰與葉群在王府井百貨大樓相遇,倒是確有其事。

    我在1988年10月30日采訪嚴昭的時候,以上記載各種版本“故事”的書尚未出版,我也未曾聽說這個故事,是嚴昭主動向我說起的。那天嚴慰冰去王府井百貨大樓,是嚴昭陪同的,所以嚴昭作為親歷者,她的回憶富有權威性。

    嚴昭說,那天她陪嚴慰冰去王府井百貨大樓二樓購物之后,姐妹倆去附近喝啤酒。在付錢時,嚴慰冰找不到錢包,這才發(fā)覺錢包丟了。于是,嚴昭陪同嚴慰冰去98號內部門市部找經(jīng)理反映錢包遭竊。沒有想到,在98號看見葉群也在那里(兩人沒有“相撞”,更沒有“踩”了“腳”)。嚴昭回憶,葉群見到嚴慰冰,說了句:“你也來了?”嚴慰冰一見葉群就來氣,說道,“你能來,我為什么不能來?”兩人竟然你一言,我一語,在那里吵了起來。嚴昭記得,葉群在爭吵中,罵了嚴慰冰一句“神經(jīng)病”,這句話深深地激怒了嚴慰冰。得知兩位高干夫人的爭吵,中共中央宣傳部機關支部書記劉敏急忙趕來相勸,再三講“有話好好說”,從中勸開了。

    嚴昭的回憶,并沒有說及嚴慰冰為此寫下筆錄以及化名信案件因此告破之類“故事”。葉群罵嚴慰冰“神經(jīng)病”,這清楚表明,葉群當時不僅知道那些化名信出自嚴慰冰之手,而且知道陸定一請醫(yī)生為嚴慰冰診治“神經(jīng)病”。

    嚴慰冰化名信的內容

    嚴慰冰的這些化名信,總共有40封之多。

    40封化名信從未公布過。我問嚴昭,您看過沒有?她搖頭,因為嚴慰冰寫的這些化名信,當時從未給她看過,而嚴慰冰又沒有留底稿,或者事后銷毀了底稿。信寄出去之后,就被林彪、葉群轉給“502專案組”,后來進了公安部檔案室。

    嚴昭細細一想,她告訴我,嚴慰冰曾經(jīng)對她說起,在化名信中寫過一首打油詩。嚴昭對著我的采訪錄音機說了一遍。我回上海之后,生怕在整理時出錯,又請嚴昭寫給我。她親筆回復,把嚴慰冰的這首打油詩寫下來——這成為如今唯一得以公布的嚴慰冰的化名信。

    畢竟是多年之后的回憶,嚴昭寫下來的文字與她的口述錄音略有不同。以下是根據(jù)口述錄音整理的嚴慰冰的打油詩:

    摟了一個臭婆子,

    生了兩個兔崽仔,

    封官進爵跳三級,

    終年四季怕光照,

    五官不正雙眉倒,

    六神無主亂當朝,

    七竅生煙抽鴉片,

    拔(八)光了頭上毛,

    機關算盡九頭鳥,

    十殿閻王把魂招!

    嚴昭回憶的嚴慰冰化名信內容

    這里的“封官進爵跳三級”,指的是林彪利用手中權力,給葉群連升三級。

    嚴慰冰巧妙地利用一、二、三……十這樣的數(shù)字給林彪、葉群“畫像”。在詩的末尾,嚴慰冰簽上了觸目驚心的“基度山”三個字。

    嚴昭在給我寫下這首嚴慰冰的打油詩時,還寫了這樣一段說明文字:

    這是慰冰親口給我們說的,“八”字想不出來,只好用了諧音“拔”字。為了這一句,她不知挨了多少毒打!因為專案組逼供說是:“要打倒頭上的毛主席?!逼鋵嵨勘皇橇R林禿子。

    嚴慰冰本人后來則這么說:

    在監(jiān)獄中,專案組硬逼著我承認“拔光了頭上毛”是指要打倒頂頭上司毛主席。為了此句,我不知挨了多少次毒打。當時我只是要說林彪是個禿驢,確實沒有旁的意思,卻橫遭了無數(shù)苦難。誰知道歷史偏愛和人開玩笑,我寫的數(shù)字游戲竟一一得到了驗證。

    這封化名“基度山”的信,是1966年1月26日嚴慰冰從北京寄出的。嚴慰冰知道當時林彪、葉群在上海,可寄給當時的中共上海市委書記處書記、市長曹荻秋,讓他轉給林彪。林彪、葉群已經(jīng)知道寄信者是誰,對嚴慰冰愈發(fā)恨之入骨。

    嚴慰冰的“作案動機”

    嚴昭說:“嚴慰冰是一個受不得委曲的人,我平時都對她讓三分。她的性格是有話不能留,非要說出去。她從來是有理不讓人的硬脾氣?!睂τ趪牢勘摹白靼竸訖C”,嚴昭是這樣說的:

    嚴慰冰信中揭發(fā)林彪、葉群的惡行不是捏造而是事實,她揭發(fā)林彪為葉群開脫嚴重的歷史問題;揭發(fā)他為葉群連升三級;揭發(fā)林彪有個人野心;揭發(fā)林彪抽鴉片;揭發(fā)葉群生活混亂。現(xiàn)在這些事都已為歷史所證實。至于嚴慰冰直接寫信給林彪的目的,她在信中也講得很清楚,是警告他們“不要以為人們不知,有人知你們的陰謀”,不要有恃無恐!她的缺點是未用真名實姓向黨揭發(fā)林彪的陰謀。

    為了此事,在她從秦城監(jiān)獄出來后,我曾問過她:“為何不向黨揭發(fā)?”嚴慰冰的回答是,“林彪正紅得發(fā)紫,揭發(fā)是不會有結果的!”我又問:“為什么不用真名寫信?”她答道:“怕的是會牽連到陸定一。”我又問:“為什么不讓我?guī)湍愀蛇@件事?”她說:“我不愿牽連別人。一人做事一人當。事發(fā)了,也應由我一人承擔。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嚴慰冰本人則是這樣說的:

    我明明知道老虎是要吃人的。我們鄉(xiāng)間有句土諺,誰敢到老虎頭上去拍蒼蠅?我現(xiàn)在不是去拍蒼蠅,而是去打老虎!當然,我也猶豫過。寫信上告中央吧,誰來聽我這個中層小干部的話呢?顯然是沒有效果的。如果懷疑是我丈夫主使的,則將禍及陸定一和我的家庭;忍下去吧,可我又咽不下這口氣。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想出了一個不足取的辦法:寫匿名信。而且這信是直接寄給林彪的。這既可免去有意誣陷的罪名,又可以使林彪、葉群得知,要想一手遮天是辦不到的。至少有人知道他倆的陰謀,給他們一個警告!即便查出來,我可以一人做事一人當,決不連累別人!

    嚴慰冰精神病之謎

    嚴慰冰案的另一個焦點,即嚴慰冰是否患有精神病。眾所周知,倘若斷定嚴慰冰患有精神病,在當時的情況下,她的“罪行”要輕得多。

    公安部副部長凌云曾這樣回憶:

    1966年3月的一天晚上,周總理找謝富治、劉復之和我去,談的是關于陸的夫人嚴慰冰寫匿名信的事。這些匿名信大多是明信片,從1960年起已經(jīng)延續(xù)了一個時期了,是針對葉群并直接寄給葉群和葉的女兒的。只要與嚴熟悉的人,一看就能辨別出寫信人是誰。公安部六局副局長海宇從北京醫(yī)院、華東醫(yī)院嚴的病歷上了解到,從1952年開始嚴就有精神病或偏執(zhí)性精神病的記載。當時徐子榮、我和海宇都認為是病態(tài),不是了不起的事情,也曾口頭報告彭真,他也同意我們的看法。我們就把此事放下了。

    然而,在我與嚴昭的長談中,嚴昭只說嚴慰冰極其精明、極其敏感。

    嚴昭從未說及嚴慰冰患有精神病。然而,嚴慰冰有無精神病,對案件卻至關重要。

    陸定一堅持說嚴慰冰有精神病,他曾這么說及:

    嚴慰冰之所以寫匿名信,是因為她患有精神病,把握不住自己。許多人不相信,因為除了與我吵架和寫匿名信外,處理其他事情還是正常的。我曾請教過北京一家醫(yī)院的神經(jīng)科主任,了解到確實有這樣一種病,在許多事情上表現(xiàn)很正常,對某些特殊事件,表現(xiàn)很不正常。嚴慰冰得的正是這種病。

    丁凱文先生依據(jù)1967年6月13日《衛(wèi)生戰(zhàn)報》第三、四期合刊所載《嚴慰冰“會診”案件內幕》一文,指出自1961年至1966年,陸定一曾為嚴慰冰組織過六次專家會診,大致情況如下:

    第一次會診:1961年3月,衛(wèi)生部保健局電告上海衛(wèi)生局,通知華東醫(yī)院院長薛邦祺和精神病科專家粟宗華到北京報到。薛、粟到京后,又同衛(wèi)生部副部長史書翰同機飛廣州(當時,陸定一和嚴慰冰住在廣州)。粟宗華根據(jù)薛邦祺介紹的嚴慰冰病情和體檢結果,以及自己所觀察到的,做出嚴慰冰患有“更年期精神病”的診斷。

    第二次會診:1963年夏,公安部門已經(jīng)查明給林彪一家寫匿名信的人就是嚴慰冰。這年11月,陸定一帶嚴慰冰赴上海治病,仍由薛邦祺和粟宗華負責為嚴慰冰會診醫(yī)治。薛邦祺、粟宗華診斷嚴慰冰患有“多疑性精神病”,并和一位醫(yī)生在陸定一的住所,為嚴慰冰做了五十次胰島素休克治療。陸定一還向薛透露了嚴慰冰攻擊林彪一家的行為。

    第三次會診:1966年2月18日,衛(wèi)生部部長錢信忠、衛(wèi)生部副部長史書翰、衛(wèi)生部副部長兼北京醫(yī)院院長黃樹則等人在衛(wèi)生部某處為嚴慰冰會診,會診的目的:(一)“病人”這些表現(xiàn)是思想意識問題還是病態(tài)?(二)若是病,是什么病?如何解決治療問題?(三)對病勢的估計如何?(四)治療方法,在什么地方治療?病人不承認自己有病,如何使她接受治療?醫(yī)生根據(jù)嚴慰冰的病史進行討論分析,都認為嚴慰冰患有猜疑性(偏執(zhí)性)精神病,提出可去香山療養(yǎng)加藥物治療,或用電休克等。

    嚴慰冰與陸定一

    第四次會診:1966年2月21日,錢信忠、史書翰通知衛(wèi)生部醫(yī)療處請上海的粟宗華來京為嚴慰冰會診。2月22日和23日仍在衛(wèi)生部某處為嚴會診,專家們同意嚴慰冰屬于“歇斯底里性格基礎上產生的偏執(zhí)狀態(tài)”,有的醫(yī)生“提出是否可以去‘四清’,加藥物治療”,還有醫(yī)生則建議使用胰島素休克加電療等。

    第五次會診:1966年3月4日晚,由史書翰出面組織一次大規(guī)模會診,這次會診專門討論有關嚴慰冰的“治療”安排的問題。會診后,史書翰亦親自帶領醫(yī)生去北醫(yī)三院挑選精神病病房。

    第六次會診:根據(jù)第三、四次會診,醫(yī)生建議嚴慰冰服用藥物斯特拉金。由于藥物的副作用,1966年4月8日,醫(yī)生們再次給嚴慰冰做了會診,詢問了病情,并為嚴慰冰作了體格檢查,未發(fā)現(xiàn)異常(據(jù)當時病歷記錄),但沒有對前幾次會診的診斷提出異議和疑問,仍按原治療計劃給以藥物斯特拉金服用。

    前文提及,據(jù)公安部副部長凌云回憶,公安部六局副局長海宇曾經(jīng)從北京醫(yī)院、華東醫(yī)院嚴的病歷上了解到,自1952年開始嚴就有精神病或偏執(zhí)性精神病的記載。

    嚴慰冰本來是個正常人,在延安時候并沒有精神病。家族中也沒有精神病史。嚴慰冰在1952年去醫(yī)院檢查精神病,是由于當時她極度煩躁,在家中與丈夫陸定一無端吵架。

    陸定一曾經(jīng)這么說及:

    嚴慰冰是個好人、好同志。她本來沒有神經(jīng)病。1952年“三反”“五反”時,上面背著我在中宣部找“大老虎”,他們企圖把嚴慰冰和徐特立(當時任中宣部的副部長)的兒媳婦打成“大老虎”。整了她們倆人的材料,開中宣部全體人員大會,在大會上宣讀,要她們交代問題,一直搞了三年,不給她們一次發(fā)言的機會。迫害他們的人心虛理虧,不敢讓群眾聽到她們的答辯。這樣的刺激,使嚴慰冰害了神經(jīng)病。我去了一趟蘇聯(lián)回來,她經(jīng)常與我吵架。

    “三反”“五反”運動,是1951年底至1952年10月在全國開展的政治運動。由于蒙受不白之冤,嚴慰冰一度患上了失眠癥、煩躁癥。醫(yī)生認為這是在政治運動中精神上受到嚴重刺激所致,并未認為她患精神病。隨著時光的流逝,失眠癥、煩躁癥離嚴慰冰而去,嚴慰冰的情緒也就恢復正常。

    陸定一一再申辯:“嚴慰冰之所以寫匿名信,是因為她患有精神病,把握不住自己。”不言而喻,陸定一是借嚴慰冰“患有精神病”減輕案情。

    陸定一是否知情

    嚴慰冰寫化名信,陸定一是否知情?這是一個尖銳的問題。

    陸定一始終堅持說自己不知情。筆者向嚴昭提出這一問題時,嚴昭沒有明確予以答復,說她不清楚。

    陸定一強調嚴慰冰患了精神病。那是在1960年3月她寫了化名信之后。從1967年6月13日《衛(wèi)生戰(zhàn)報》所透露的1961年至1966年陸定一為嚴慰冰組織的6次專家會診,可以看出,正好與嚴慰冰“作案”的時間相吻合。尤其是后面的4次會診,密集地安排在1966年2月中旬至4月初,而這段時間風狂雨猛,正是陸定一將倒而未倒的時候。

    在筆者看來,陸定一一次次請醫(yī)生為嚴慰冰會診精神病,越是臨近倒臺,越是會診頻密,毋庸諱言,這反而證明陸定一是知情的。

    1966年5月24日,中共中央發(fā)出關于陸定一同志和楊尚昆同志錯誤問題的說明[中發(fā)(66)278號],指出:

    大量的材料證明,陸定一同嚴慰冰的反革命案件是有密切牽連的。在嚴慰冰的臥室內書桌上放著一九六五年二月十五日寫的一封匿名信的四頁底稿和寄給葉群同志的信封,時間達一年零兩個月之久,陸定一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嚴慰冰寫反革命匿名信達六年之久,在寫的時候,陸定一幾乎全都在家。當陸定一被告知嚴慰冰犯了反革命罪行時,陸不僅不表示憤慨,還想誑說嚴患有神經(jīng)偏執(zhí)癥為嚴開脫。陸定一在這個反革命案件中究竟扮演一個什么角色,專案審查委員會將加以徹底查究。

    這份中共中央文件是在林彪當權時印發(fā)的,其內容是否真實,有待查對。

    陸定一當時反復強調兩點:一是嚴慰冰患有精神病,二是他不知情。這兩點正是在那樣特殊的歲月,面對林彪的強勢攻擊,陸定一不得不采取的自我保護的策略,可以理解。

    陸定一當年斬釘截鐵地宣稱自己不知情,是為了挽救自己的政治生命。歷史終于翻過那苦澀的一頁。今日重新審視嚴慰冰案件,陸定一當時是否知情這一問題,可以重新探討。

    關于嚴慰冰的缺點

    嚴慰冰為人正直,敢怒敢言,這是可貴的。但是嚴慰冰也存在缺點,尤其是她曾化名“黃玫”,影射是劉少奇夫人王光美所為。

    王光美是怎樣看待嚴慰冰案件的呢?

    在黃崢著《王光美訪談錄》中,記錄了王光美以及劉少奇之子劉源對于嚴慰冰案件的談話——

    王光美:嚴慰冰同志寫匿名信這件事,我原來一點也不知道。葉群固然很壞,但我覺得嚴慰冰同志采取這種方式實在不好,有問題可以向組織上反映嘛!而且,她反對葉群,可又要把這事往別人頭上栽,這不是挑撥嗎?她在有的匿名信上署名“王光”,信里說“咱倆是同學,誰也知道誰”,還把發(fā)信地址故意寫作“按院胡同”。按院胡同是我母親辦的潔如托兒所的地址。這不是有意讓人以為寫信人是王光美嗎?我原先完全蒙在鼓里,好幾年都不知道,一直到破案,才大吃一驚。

    劉源:還有的信署名“黃玫”。南方人黃、王的讀音不分,也是有意讓人往王光美身上聯(lián)想。匿名信還挑撥葉群和女兒豆豆的關系,說豆豆不是葉群親生的。這也罷了,可是在給豆豆的匿名信里竟說:你沒發(fā)現(xiàn)你和劉家的平平長得特別像嗎?弄得豆豆疑神疑鬼,常往我們家跑,看平平的長相,還抱著平平哭,鬧自殺。有一年在北戴河,一天我正同老虎打乒乓球、說話,公安部羅瑞卿部長走過來,表情特嚴肅,對老虎說:“回去告訴你爸爸媽媽,又發(fā)現(xiàn)兩封信,還沒破案?!崩匣ⅠR上就回去了。老虎是林彪的兒子林立果的小名。我當時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寫匿名信是不足取的。對于胞姐嚴慰冰的缺點,嚴昭也說了實事求是的話:

    嚴慰冰已為這個缺點付出了高昂的代價,被關了13年,揪去了頭發(fā),打聾了耳朵,敲掉了牙齒,在獄中時,九死一生,出獄時體無完膚,還得了致命的疾病……

    嚴慰冰的這個缺點,還導致她的多位親屬、醫(yī)生及相關人員蒙受牢獄之災,一度使王光美成為嫌疑對象。

    (摘自《同舟共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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