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鳴
采詩者之逝
就在剛才,我第一次知道了古往今來最令人心動的職業(yè)之一——采詩者。在《詩經(jīng)》的那個年代,“有專門采詩的行人,搖著木鐸順著鄉(xiāng)間小道去采詩”,行走于田園村落間,去感受不同人的樂與哀,甚是美哉。
到山水間去!到所有人的故土去!這種想法讓我突然想放下手里的筆立刻投身于戶外的陽光,但我不知為何又突然冷靜下來,腦海一片迷茫——現(xiàn)在,或是再也采不到詩了吧。
在那個久遠的年代,采詩者“立于道口,望農(nóng)夫荷鋤遠來,而他的歌聲亦悠揚而感傷”,不知何時,農(nóng)夫摒棄了歌聲,于是第一批采詩者滅亡了。再道采詩者“在村落間徘徊,看頑童嬉鬧,亦走上田頭,看麥苗油油,靜觀灌溉之水汩汩流淌”,不禁憶起自己到過的村落,去哪里尋覓嬉鬧的頑童與在和風中愜意搖擺的麥穗,于是又是一批采詩者滅亡了。
不禁想問問在歷史中行走、彳亍的采詩者,是什么讓你們成為了過去?是時代已拋棄了詩意,還是你們選擇了放棄?我想,詩是不曾死去的,有生命在的地方,就會有詩;你們也不曾放棄吧,為了這片土地上的陽光、稻田、門前緩緩流淌的小溪,和溪邊望向遠方的人。時代讓你們離開,時代也迎來了另一種職業(yè),寫詩者亦或是造詩者,我卻對這種時代的必然不存好感,認為后者有些過度偏向人為的了。詩是自然的語言,人是自然的孩子,本是母親教導(dǎo)孩子們說話,卻成了子孫們自定義母語,再對母親說“這是你的語言!”
我想象不出采詩者的模樣,但在那個遙遠時代未經(jīng)沾污的天空下,傾聽自然與每一個人純樸故事的使者,本身也是一首詩啊,雖已逝去,卻讓我們聽見彼方的余音,尤未消散。
無法設(shè)計
——讀史鐵生的《好運設(shè)計》有感
前段時間在讀史鐵生的《好運設(shè)計》,巧的是前天老師也講到了史鐵生,但因為個人偏見,我對他的“從死亡中出發(fā)又回歸到死亡中去”的生命哲學并不太感覺欣喜,倒是這篇從頭至尾的大白話和我的價值觀有了某種契合。
喜愛一部作品,或是因為作品主旨和自己觀點相通,或是因為作品主旨強大到給讀者樹立新的價值觀。對我而言,《好運設(shè)計》屬于前者。大概就像是厄運的內(nèi)里總有好運,好運的純粹即是不幸的開端。畢竟命運總是裹著磨難,好運最多只能充當?shù)度?,可刀刃太鋒利的話,誰也無法擁抱命運了。天賦到底還是屬于一個開端,可生活卻是一個過程,在過程中,曲折總與希望并存。
但史鐵生在文末給出的話是:“上帝愛我——我們的設(shè)計只剩這一句話了,也許從來就只有這一句話吧?!蔽也恍沤?,但我也相信世界的完美性,它美妙的平衡從未被打破,就如同上帝執(zhí)掌一樣?;蛟S史鐵生認為,只要被上帝愛著,就不會脫離這個世界的行為準則——好運總與磨難并存,所以他的“好運設(shè)計”只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從而告訴自己:磨難總在,而我被上帝愛著,我是幸運的。
而我總認為,人只要一降生到這個世界上就是幸運的:有幸用一生的時間體會世界的完美運行,美與丑、因與果、生與死;或是有幸從痛苦中掙脫,走向滅亡。但無論生與死,都是一個點,而點釋放的輝煌總要到線上去呈現(xiàn)。所以在我看來,好運設(shè)計即是生活設(shè)計,設(shè)計到最后總要發(fā)現(xiàn),無論如何都逃不脫自己生活的這個圈,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也被好運頻繁眷顧,才知曉,好運從來無法設(shè)計,就像面對生活的絕對完美,誰都束手無策。
(作者單位:九江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