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情

陳翰杰

“阿峰，阿峰！”班長焦急的聲音在山谷里不斷響起。

昨天，阿峰失蹤了，留下青稞面和一床棉被。要知道在這樣的天氣下，一床棉被就是救命的寶貝！棉被里還夾著一張小紙條：班長，我出去找吃的了，別擔心我，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胡鬧！真是胡鬧！”連長看到紙條后暴跳如雷。

“我……”班長低著頭，不停地摳著手指，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你什么你！還不趕緊去找人！阿峰連糧食都沒帶，這雪山里一天都待不下去！”連長吼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擰起來了。

“是！”班長匆匆敬個禮，便跑遠了。

“唉……”連長看著班長遠去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

看著抱在一起仍舊瑟瑟發(fā)抖的戰(zhàn)士們，班長決定獨自去尋找阿峰，帶上兩袋青稞面，背上阿峰的棉被，班長踏上了尋找阿峰的路。

突然，班長眼前一亮，白皚皚的雪地上隱約有一個人影，就在他越來越靠近時，班長心頭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只見一個臉色蒼白，嘴唇發(fā)黑的人僵硬地臥倒在雪地上，是阿峰！班長用手探了探，還有氣息！班長連忙放下棉被，裹住阿峰，不停地對著阿峰的臉哈著氣，又是掐人中又是打耳光?！翱煨研寻?，我是班長啊，阿峰！”阿峰蒼白的臉漸漸有了血色，他漸漸睜開了眼睛。

“啊，班長，你怎么來了！”阿峰的聲音十分微弱。

“別說話了，我?guī)慊厝?。?/p>

阿峰掙扎著想站起來。“別動，我來背你！”班長連忙制止阿峰。

背著裹上棉被的阿峰，班長原本瘦弱的身軀顯得更加佝僂，此刻班長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分不清來時走的路了。他們被困在這個雪山中了！

班長背著阿峰在雪地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努力地回想著來時走過的路。

“餓不餓？”班長轉(zhuǎn)頭看著阿峰。

“不餓?！卑⒎鍩o力地擺擺頭，“對不起，班長，我給組織添亂了。”

“為什么不帶上干糧棉被呢？”班長問道。

“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所以不想浪費，把干糧和棉被留給其他戰(zhàn)友?！?/p>

“你呀，我都不知道說你什么好?！卑嚅L邊說邊拿出一袋青稞面遞給身后的阿峰。

“班長，你還記得來時的路嗎？”阿峰邊吃邊問。

“嗯……當然記得。”班長心中一驚，但又平靜地說道。

不知道走了多久，班長像想起了什么，從脖子上扯下了一個東西握在手上，然后將阿峰放下，轉(zhuǎn)身坐在阿峰對面。

“來，阿峰，把它戴上?！卑嚅L攤開手掌。

“啊？這是什么？”吃了點東西之后，阿峰恢復了不少體力。

“平安符，我娘在我入伍的時候給我求的。”班長手上一段紅繩子上串著一個平安符。

“不行，班長，這么貴重的東西我不能要?！卑⒎暹B忙拒絕。

“叫你戴上就戴上，這是命令！喏，這還有一袋面，快點吃完趕路?！卑嚅L又拿出一袋青稞面。

“我吃了班長你吃什么??？”阿峰搖頭。

“沒事，我這還有一袋呢?！闭f著，班長拎出一個鼓鼓的小袋子。

等阿峰吃過面，班長再次背著阿峰走上了尋找連隊的路。身后的腳印不一會就被雪給覆蓋了。不知道過來多久，阿峰突然從班長身上滑了下來，栽倒在雪地里。“阿峰！”班長急忙去抱他，卻眼前一黑，倒在了阿峰身上……

當連隊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被雪埋住了，班長緊緊抱著阿峰，阿峰得救了。他們發(fā)現(xiàn)，班長的那袋所謂的青稞面，不過是一堆雪……

四十年過后，烈士陵園，一位兩鬢斑白的老人站在一座墓碑前久久不愿離去，在他的脖子上，一枚用紅繩系著的平安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