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知時節(jié)

文丨莊童

草木知時節(jié)

文丨莊童

■塵埃落定，掩卷深思。一次完整的主題之旅即將結束，你是否準備好滿載而歸？或許，道別之時的話語最是走心，你又能否體會？而下期的精彩還在期待你的貢獻。

中國以季風氣候為主，四季分明，幾千年來又大半以農耕為生，農作物的生長與季節(jié)的變化息息相關，因此文化中對于時令有著很深刻的體驗，如“悲秋”就是文學中千年來久唱不衰的主題。就算到了現(xiàn)代化的今天，有了溫室大棚，一年四季什么樣的水果蔬菜都有，但終歸還是當季的食物更能滿足人們挑剔的味覺。春天的香椿，夏天的西瓜，秋天的螃蟹，冬天的蘿卜，都是極佳的味道。

人的身體也會對氣候的變化做出反應，就如春夏易發(fā)皮膚病，秋冬容易起內火。我愛喝茶，各類茶的加工方式不同，性質也不相同，一年中不同的時候，身體會對不同種類的茶反饋出“好喝”的指令，因此每個季節(jié)需要準備每個季節(jié)的茶。今年春夏喝的是陳了幾年的白茶，茶湯清甜而不刺激，只在盛夏最熱的時候喝了一段時間的綠茶，因為綠茶性寒，我今年腸胃稍差，要是冷天喝了綠茶會覺得從胃里往上泛苦。秋季喝的是溫和的紅茶。而到了深秋，將要入冬，天氣總是陰雨，氣溫一日日降低，就會覺得陳年的熟普更為醇和熨帖。陰沉的天氣里，那紅亮的湯色也如深夜的燭火一般給人以溫暖的感受。

不同的季節(jié)有不同的風景。中秋以后，樓下的桂花都開了，有時起些微風，空氣流通，人在高樓仿佛都能聞到那種宜人的甜香。小區(qū)的地下都挖空做了停車場，土壤太薄，喬木繁茂不起來，樹木本來不多。開花的植物，春季以來，也只有杜鵑和山茶。杜鵑和山茶都開紅花，顏色很艷，所以此時見到白的桂花，覺得格外好看。何況幾株桂樹都被照料得很好，花很多，一眼看過去綠葉之間是一個個飽滿的花球，十分可愛。偶爾見到有人在樹下小心翼翼地摘花，說是拿回家去做點心。我路過的時候，也曾想可以摘一些放在茶里增香，只是不知如何加工才能使香氣不散。

我在成都待過幾年，比起長沙，我更喜歡成都的氣候。長沙的天氣太躁，尤其夏天，熱得轟轟烈烈，滿城的熱空氣膨脹，擠得人躲進室內不敢出門。成都的氣候則要溫和許多。印象中成都春季多毛雨，雨絲細如牛毛，又密又綿，微風一帶就往斜里飛；用傘遮，遮不住，干脆不遮擋，又要弄得滿頭滿身潮乎乎的水汽，就像詩里說的“沾衣欲濕杏花雨”，那雨是有黏性的。

成都平原土地肥沃，宜于草木生長，春天的杏花是不少的，海棠更多，“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是很能愉目的景色。但我更喜歡成都的夏天，因為晴天少，常常會有一種將雨未雨的天色，天上深深淺淺染著淡墨，空氣有些暗沉；樹葉卻因覆著雨水而發(fā)光，顯得比原來更綠，更分明；地上的水洼也是亮的，像水銀的鏡面一樣，照見過路的行人。

成都的天氣也會有討厭的時候，因為日照少，濕度大，冬日里的天空烏沉沉地壓得很低，像個鍋蓋一樣把整個盆地扣住了，衣服晾不干，又濕又冷，人的精神也是陰郁又寂寞。

長沙的初春也是可愛的，因為樟樹很多，而初春正是樟樹換葉的時候。長沙城里秋季不太容易見得到紅葉，春季卻有，初春樟樹新葉長出后，老葉會變色脫落，那時整棵樹都會變成紅色。樟樹樹冠茂密，樹葉極多，一場風雨過后，落葉會在地面積上厚厚一層，葉片厚實堅韌，可以把腳埋在落葉里面踢著走，一路是“嘩啦嘩啦”的聲音。樟樹的紅葉是我少年時代最鮮明的記憶。

我還從未去過北方的城市，未曾見過一片北方的落葉?？催^了許多南方的風景，也期盼著能親眼看一看郁達夫《故都的秋》里所寫的北國的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