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fēng)
“婆媳關(guān)系”是世間最難處的關(guān)系之一。吉林媳婦賈婷婷與婆婆也是終日水深火熱。當(dāng)喪偶的公爹提出再娶,她想出一個萬全之策,將48歲的離異媽媽介紹給喪偶公公!母親嫁給公公,這一大家真的和諧了嗎?
一個兒媳的煩惱:公公就要再婚了
2016年2月9日,大年三十早晨,賈婷婷和老公張偉帶著兩歲的兒子多多,從吉林市駕車趕往長春娘家過春節(jié)。轎車一路飛馳,賈婷婷歸心似箭,一路上都在思念著含辛茹苦將自己拉扯大的媽媽。媽媽胡雅琴,時年48歲,吉林省德惠市人,1989年嫁給長春男子賈建國,1994年冬,賈建國和一名護士發(fā)生婚外情,胡雅琴憤然離婚,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牽著7歲的女兒走出了家門。兩人離婚后,賈建國很快和年輕護士結(jié)婚,孩子撫養(yǎng)費,也經(jīng)常無法兌現(xiàn),性格倔強的胡雅琴干脆不做指望,憑借一手做旗袍的好手藝,在桂林路開了家裁縫店,將女兒帶大。
2012年6月,賈婷婷畢業(yè),并把同校相戀兩年的男友張偉帶回家。張偉是吉林市人,已經(jīng)在大四實習(xí)期被吉林市一家通信公司聘為售后維修工程師。其父張建明,搞家具生意起家,張偉是家中獨子。
取得母親的初步認可后,張偉又帶著賈婷婷去了張家。張偉的媽媽蔣海英早就知道賈婷婷是單親家庭,不是很滿意,但熬不過兒子,最終點頭同意,但老伴張建明喜歡熱鬧,強調(diào)兒子婚后必須定居吉林,和父母住在一起,家里房子四房兩廳。沉浸在愛河里的一對年輕人對長輩的條件一一答應(yīng)。
2013年五一,賈婷婷和張偉完婚,那天,胡雅琴眼睛都哭腫了,賈婷婷也哭花了新娘妝,今天起,她就要離開母親溫暖懷抱,投奔到一個陌生的家庭。賈婷婷嫁到吉林市不久,胡雅琴就把住了十多年的房子租了出去,搬到七十多歲的父母家同住。
2014年6月,賈婷婷生下兒子張多多,母親胡雅琴特地趕到吉林市照顧了女兒一個月。此后,本以為母憑子貴的賈婷婷,等來的卻是硝煙彌漫的婆媳大戰(zhàn),讓她苦不堪言:丈夫要上班,婆婆蔣海英聲稱一個人帶孫子吃不消,逼得賈婷婷休完產(chǎn)假后辭職。辭職后,婆婆卻每天在外面晃,而家里面,公公隔三岔五就叫來生意朋友吃飯喝酒,婆婆忙前忙后不亦樂乎。孩子基本上由賈婷婷一個人管,想請個保姆,強勢婆婆卻不肯,賈婷婷心情焦躁,和婆婆爭吵頻繁,吵完了就向母親胡雅琴打電話訴苦。
2015年1月4日晚,蔣海英突發(fā)腦溢血去世。賈婷婷如釋重負,丈夫一家人悲痛萬分,她不敢流露出來,只敢在前來奔喪的母親面前展現(xiàn)一絲輕松。喪禮結(jié)束后,她悄悄拉著母親去外面吃火鍋,依偎在胡雅琴的懷里:“媽,我終于脫離苦海了……”
豈料,大半年后的一天晚上,張偉被父親張建明拉到房間,張建明點了一根煙,跟兒子交底:“兒子,爸才53歲,一個人也不是個事,碰到合適的還是要考慮的!”聽完,張偉緩緩地點點頭回了房。這天晚上,小夫妻就爸爸找新伴這個話題討論了很久,賈婷婷最反對,氣呼呼地強調(diào):“以后家里要是來個繼母,這日子也不用過了!”
公公想再婚,成為賈婷婷的心頭刺,她無法正面做張建明的思想工作,就跟老公鬧,動不動就要搬出去……兩個恩愛的年輕人為了這件事大傷感情。終于有一天,兩人突生妙計——
最“完美”婆媳關(guān)系:讓親媽變婆婆
一個多月前,有人將居委會43歲的老姑娘“林姐”介紹給張建明,“林姐”因先天不育一直未婚,張建明想相處看看。那天晚飯時,賈婷婷表態(tài)說:“爸,那個林姐是出了名的大嗓門,長得又胖,還不如我媽……”一旁的張偉也跟著敲邊鼓:“爸,我岳母也單身,一個女人帶大婷婷多讓人佩服,您何必舍近求遠?”
一語驚醒夢中人,張建明想起親家胡雅琴,雖然已經(jīng)快五十歲,但并不顯老,看上去只有四十出頭,皮膚白皙還很有氣質(zhì)。張建明不由地揚起了嘴角:“你岳母這人是挺好,可那也要人家肯啊……”
得到張建明的認可,張偉和賈婷婷興奮無比。這天開始,賈婷婷總是隔三岔五讓張建明以孫子為借口給母親打去電話,打柔情牌。為了實施計劃,2016年春節(jié),賈婷婷和老公孩子回到長春過年。賈婷婷特意拿出公公特地托人帶來的名貴人參,還有張偉給丈母娘買的羊皮靴。賈婷婷陪著母親看完春晚,安排老公兒子睡一張床,自己則和母親同睡。躺下后,賈婷婷開始感嘆公公張建明為人好,又有本事,還說張建明夸媽媽也能干,又賢惠……
第二天,賈婷婷又慫恿老公張偉給媽媽洗腦,結(jié)果,胡雅琴還是婉拒了?;丶值穆飞?,賈婷婷和老公繼續(xù)探討下一步的計劃——
春節(jié)后,張多多感冒打點滴,賈婷婷趁機向母親打去求救電話,稱孩子在醫(yī)院住著,連個幫手都沒有。胡雅琴不得不趕到吉林照顧外孫。那幾天,張建明一有時間就到醫(yī)院“表現(xiàn)”,他看胡雅琴的眼神復(fù)雜了,語重心長地建議道:“親家母,家里還是少了個人啊,要不,你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吧……”胡雅琴想拒絕,又被女兒女婿的“起哄”堵住了嘴。
周末,張建明開車,帶著兒子兒媳和親家胡雅琴到朱雀山一日游,一路上,兩個年輕人觀景照相,兩個老人主要照顧多多。到了山上,賈婷婷特地給媽媽和公公照了一張合影,張建明故意將手搭在胡雅琴肩頭,胡雅琴也沒有拒絕。獨處的時候,賈婷婷就給母親講各種“利好”:“媽,外婆外公身板還硬朗,也不需要您照顧,我想天天和您在一起……”
這次“家庭”旅行讓胡雅琴動搖了,加上賈婷婷早已拉攏外婆外公一同做媽媽的思想工作,胡雅琴終于答應(yīng)和張建明重組家庭,共同照顧他們的孩子。然后回到長春將裁縫店低價轉(zhuǎn)讓了。
4月8日,賈婷婷帶著公公和媽媽去領(lǐng)了結(jié)婚證。張建明請了幾個生意場上的朋友來家里吃了個飯,宣布了這門“親上加親”的黃昏戀修成正果。晚飯一直吃到半夜,清凈慣了的胡雅琴被吵得頭昏腦漲,她不禁向女兒埋怨,家里經(jīng)常這樣嗎?賈婷婷表情極不自然:“媽,這是喜宴,多喝兩杯很正常?!?/p>
此后每兩三天,張建明就帶幾個“狐朋狗友”來家里吃喝,她要負責(zé)下廚做菜招待大家,還要賠笑臉。一個周末,胡雅琴終于忍不住向張建明提出,家里能不能不安排這么多飯局,沒想到張建明振振有辭:“我們的生意都是酒桌上談的!”胡雅琴聽了反駁道:“我看你們也沒說什么正經(jīng)話題啊!真的有生意也可以去酒店或茶樓談,每次都把家里弄得像垃圾場!”“我這都是老朋友,以前蔣海英在的時候經(jīng)常來,你怎么這么鬧心!”胡雅琴只好住嘴。
為了躲避家里的吵鬧環(huán)境,胡雅琴提出想在吉林重開裁縫店做旗袍,哪知,張建明說:“咱們家不缺這個錢,你帶好孫子就行了!”胡雅琴一聽心里失落極了,后悔草率嫁給了張建明。
“被婆婆”后絕望服毒,和諧之家一地雞毛
胡雅琴開不成旗袍店,干脆專心幫女兒帶多多。6月12日,多多兩周歲生日,胡雅琴原本想帶孫子去游樂場,卻被張建明攔住,他說約了朋友來家給孫子慶生。張建明帶了七八個朋友,光是吃的飯菜就要好半天做。更讓胡雅琴忍受不了的是,這行人吃了午飯去小區(qū)打完麻將,竟然又返回來吃晚飯!
胡雅琴強撐著做好飯菜,自己一口都沒吃,傍晚跑到小區(qū)樓下的長椅上坐著,賈婷婷并沒有注意母親的去向。初夏的夜晚,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暖,但胡雅琴覺得格外的冷,夜里,滿屋子尚未散去的酒氣和煙味,讓胡雅琴堅定了想法,不能再這樣生活下去!
胡雅琴提出離婚,哪知道張建明大爆發(fā):“我張建明的字典里沒有離婚兩個字!”
胡雅琴把自己反鎖在客房大哭一場。賈婷婷無法理解母親的苦楚,勸母親暫時先搬進客房,和公爹先分居,好好平復(fù)一下心情。但是,這次風(fēng)波之后,張建明的態(tài)度大不如從前,由愛答不理升級為故意刁難。為了不讓女兒難過,胡雅琴步步忍讓。
9月4日,張偉的公司組織到北戴河旅游六天,可以帶著家屬一起出游,賈婷婷興奮不已,將兒子多多托付給母親,參加活動去了。
女兒女婿離家后,每一天對胡雅琴來說都是煎熬,張建明被再婚妻子提出離婚的事情漸漸傳開,張建明為了挽回顏面,就把朋友們叫到家里,當(dāng)著大家的面,對胡雅琴呼來喝去,胡雅琴稍有不順從,張建明就當(dāng)眾動手,把小多多都嚇得直哭,胡雅琴決定等女兒回來,她要不顧一切回長春。
9月7日這天是周末,午飯時,就因為張建明的哥們說了一句:“嫂子做的魚湯咸了點?!闭f者無意聽者有心,酒醉的張建明為了耍威風(fēng),端起一大碗魚湯逼著胡雅琴當(dāng)眾喝下,胡雅琴堅決不喝,張建明將一小碗魚湯潑在了她的臉上,胡雅琴怎么受得了這樣的屈辱,她上前一步,一把掀翻了桌子,張建明上前欲打胡雅琴,被朋友們死命拉開了。
胡雅琴進客房反鎖房門,結(jié)結(jié)實實哭了一場。她想給女兒打電話傾訴一下,又想到,不能因為這個電話影響女兒和女婿的心情,于是作罷。客廳里,張建明的哥們見他們夫妻兩人吵架,頓覺沒趣,都紛紛告辭。張建明沖著胡雅琴房間吼了兩聲:“你給我出來,你今天就像一個潑婦,讓我丟盡了臉面!”
胡雅琴在房間里氣得正在哭,根本不想搭理他。張建明便自己進了主臥,呼呼睡去。
下午3時許,胡雅琴見客廳安靜下來,出了客房。餐臺上杯盤狼藉,地上是東倒西歪的酒瓶,她嘆了口氣,開始收拾殘局。她打定主意,收拾完,自己就回長春,離婚的事先放一放再說,反正是再也不想生活在這個家中了!胡雅琴只想快點收拾,收拾東西時,一不小心將桌上一瓶還未開封的酒鬼酒碰倒,酒瓶滾到地磚上,“咚”的一聲摔了個粉碎。
聲音驚醒了張建明,張建明沖出主臥,看到碎了一地的酒瓶,更加生氣了,他一把揪住胡雅琴:“這酒一瓶1000多,你竟然把它給摔了!”說完狠狠給了胡雅琴一個耳光。胡雅琴捂著臉,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氣憤地說:“好啊,你還敢打我,我一定要跟你離婚,你等著!”張建明扔下一句:“想離婚,你做夢吧!除非你和蔣海英一樣死了!”然后又回房間睡覺去了。
胡雅琴在地上坐了半個多小時,越想越絕望。她再也不想收拾這些殘羹剩飯了,內(nèi)心的屈辱已經(jīng)到了極點。那一刻,她想離開吉林,但一想到自己走了,張建明還會再娶,女兒的日子還是永遠不得安寧,內(nèi)心更加氣憤,她感到自己沒有了活路,過不下去,卻又沒法離開,一時間,這種絕望讓她失去了生活的勇氣。
下午4時半,胡雅琴一個人悄悄下了樓,在附近一家農(nóng)藥商店買了一瓶百草枯,回到家中,她寫了一封遺書:“婷婷,媽媽是被張建明逼死的,他不是人,我死后,你們夫妻倆就搬出這個屋子,不要跟他再住在一起?!睂懲?,胡雅琴打開農(nóng)藥,喝了一口,由于味道極其刺鼻,胡雅琴喝不下去了,就把瓶子放在桌子上,但藥性很快發(fā)作,胡雅琴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不止,凳子也被打倒……
隔壁的張建明聽見聲音不對,馬上跑了過來,發(fā)現(xiàn)胡雅琴雙眼緊閉,口唇發(fā)青,屋里一股濃濃的藥味,忙喊她的名字,但胡雅琴沒有任何回應(yīng)了,張建明嚇得醒了酒,抱起胡雅琴就往樓下跑,打了一輛出租車,送往醫(yī)院。醫(yī)生緊急為胡雅琴做灌腸處理,并且滴注葡萄糖和解毒藥物,撿回了一條命。
賈婷婷驚聞家中出事,連忙和張偉緊急往家趕,面對病床上的母親,賈婷婷和張偉癱倒在地!尤其是賈婷婷,當(dāng)看著母親無法進食,只能通過鼻飼管吃流食的難受模樣,她與公公大吵了一架。
一周之后,胡雅琴終于出院。此時,張建明同意協(xié)議離婚。因為胡雅琴的身體非常虛弱,一個人根本出不了門,主治醫(yī)生稱要好好調(diào)理,賈婷婷不得不陪母親胡雅琴回長春養(yǎng)病,將多多留給丈夫張偉照看。
平常作為甩手掌柜的張偉,突然擔(dān)起帶兒子的重任,每天都是手忙腳亂,希望妻子能快點回家。而賈婷婷那一邊,面對臥床不起的母親,賈婷婷越想越氣,她替母親向公公張建明索要20萬的賠償費,并要公公搬出家里,張建明認為自己沒錯,此時他受不了媳婦對自己這樣的態(tài)度,便拒絕賈婷婷的要求。一向站在自己這邊的丈夫張偉也幫著其父說話。此事讓賈婷婷和張偉這對小夫妻至今矛盾重重。面對筆者的采訪,賈婷婷也憤恨地說:“一天見不到賠償款,我就一天不回他們家!這是他們欠我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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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媳關(guān)系”確實是世間最難解決的問題。把親媽變成婆婆,親上加親,想法很好,但婚姻應(yīng)該是兩個人的性格、職業(yè)背景、生活情趣以及習(xí)慣等方面都能契合才能幸福,像這樣的草率選擇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他們本是和諧的親家,為了親上加親到一個屋檐下,矛盾重重,戰(zhàn)火連連,留給父母的只有痛苦和傷害,甚至子女婚姻也岌岌可危!悔不當(dāng)初!
編輯/周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