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中的女杰

滕宗仁

英雄主義是文學藝術(shù)最崇高的血脈，英雄境界賦予文學藝術(shù)撼人心魄的高尚品格，英雄風骨鑄造文學作品頂天立地的生命。近日，有幸拜讀我省作家王偉力的長篇小說《女獵手》，一種呼喚英雄的情結(jié)充沛于胸間。

古往今來，英雄主義始終是一面旗幟，印刻著人類共同的理想和追求，塑造著高尚的生命和靈魂。英雄主義是民族精神的核心與脊梁，支撐著民族的信心和力量。世界各民族都崇尚和歌唱自己的英雄，英雄形象的塑造從來就是文藝創(chuàng)作的閃光點和制高點。一個個激動人心，催人奮進的英雄形象激勵一代又一代人奮勇前行。

《女獵手》整個作品立意奇特，構(gòu)思嚴謹，情節(jié)發(fā)展扣人心弦，文氣深沉激越，豪邁雄強。作家塑造了王大志、鐘堅強、趙老敢、小木屋老獵人等許多除倭抗敵的英雄群體，各個鮮活生動，躍然紙上。作品中許多景物描寫、環(huán)境描寫、民俗內(nèi)容的穿插也都頗顯作家駕馭文字的功夫。

作品中的典型人物是王二蕊，對她的塑造，作家特別抓住了她的典型性格的形成和典型環(huán)境對她的影響。王二蕊是生活在上個世紀30到40年代的草根英雄，作家通過“英雄遇難”、“慘遭橫禍”表現(xiàn)她的國恨家仇；通過“槍震四人班”、“水潭殺鬼子”表現(xiàn)她的歷練成長；又通過她指揮“鍋盔山伏擊”和“鍋盔山除熊”表現(xiàn)她的干練成熟。正是這些以頑強的毅力承受巨大的苦難和考驗，以勇敢的斗爭去迎接黎明的曙光的細膩的描寫，才使王二蕊這個女杰的形象傲然挺立在家鄉(xiāng)的黑土之上。作家這種現(xiàn)實主義的創(chuàng)作手法，使王二蕊這個英雄形象呼之欲出，光彩照人。使人們深刻地領(lǐng)悟到：“沒有女人就沒有人生，沒有生活，也沒有歷史，更不會有文學藝術(shù)的精彩……”

一、女杰成長的社會環(huán)境

觸摸東北邊陲小城密山，“五官齊用”方覺人杰地靈。早在6000年前，新石器時代的古人就在密山繁衍生息。然而到公元11世紀以后，密山的歷史年輪才逐漸清晰，后來，這里成了東安省的省會。

1927年，在黑龍江密山白石砬子村，獵手王大志和美女鄭郁潔的二女兒王二蕊出生了。1939年6月，偽滿洲國增設(shè)東安省，省公署設(shè)在密山。親日政權(quán)和機構(gòu)的建立，讓日本鬼子更加有恃無恐，變本加厲地施行法西斯統(tǒng)治，瘋狂掠奪密山地區(qū)的煤炭、木材、糧食以及動植物資源，源源不斷地運往日本。他們經(jīng)常派一些狙擊手到深山密林中獵殺梅花鹿、東北虎等珍稀的野生動物，并張貼告示：“百姓私藏槍支和私通抗匪同罪，要殺頭并株連全家?！?/p>

除日偽的野蠻統(tǒng)治外，1924年，東北的胡子越來越猖獗，密山一帶的胡子更是像狼群一樣瘋狂。他們經(jīng)常突然闖入鎮(zhèn)子里、村子里打家劫舍，搶走糧食、禍害民女，鬧得人心惶惶。在這種雙重擠壓下，普通的村民，特別是獵戶生活的空間更加逼仄。

王二蕊的祖父是山東闖關(guān)東的移民，最先生活在密山的太平村，父親王大志是遠近聞名的獵手。距離太平村30里之外，有座大青山，大青山黑熊洞住著一伙胡子，為首的大當家的叫大黑熊，為了搶鄭郁潔做“壓寨夫人”，1924年夏天一個下午，這伙胡子洗劫了太平村，打死了很多人，這其中包括二蕊的爺爺、姥爺、姥姥，還有王大志的師傅趙老敢，并把鄭郁潔搶走。王大志憑借獵手的拳法、槍法，虎口拔牙，勇敢地和十幾個瘋狂的胡子對峙，最后獵殺了多名胡子，救下了鄭郁潔。為了防備黑熊洞胡子的報復(fù)，也為了太平村的村民不受牽連，王大志和鄭郁潔搬遷到距離太平村60多里遠一個叫白石砬子的山村。他們把破房子簡單收拾一下，舉行了一個既沒有親戚朋友也沒有鄉(xiāng)里鄉(xiāng)親，更沒有主婚人、證婚人參加的婚禮。王大志本想要個兒子，沒想到鄭郁潔連著生了六個女兒。王大志只好考慮培養(yǎng)一個女兒，作為他狩獵的幫手，以后繼承他的狩獵事業(yè)。王二蕊年僅13歲，就扮演了男兒的角色，開始了和王大志翻山越嶺追逐山兔野雞，跋山涉水獵豹子野豬的狩獵生活。“不能讓日本鬼子在咱們中國土地上這樣為所欲為地打獵”，樸素的家鄉(xiāng)觀念、責任意識和愛國情懷，使王大志、王二蕊父女倆人決定獵殺兩個日本狙擊手。王大志雖然打中了一個狙擊手，但他卻被另一個狙擊手打中，一個性格強悍，英勇無畏的出色獵手死于“洋炮落后”。鬼子為了報復(fù)殺狙擊手的獵人，突襲了白石砬子村，幾乎屠殺了所有的村民，母親鄭郁潔也跟強暴她的鬼子同歸于盡。這一天，五個親人離開了王二蕊。四個花蕊還沒來得及綻放出花蕊，就被鬼子滅絕人性地碾作了泥土。王大蕊18歲、王四蕊12歲、王五蕊10歲、王小蕊才8歲呀！

故事的主人公女獵手王二蕊一家生活在深林、草地、雪原、動物構(gòu)建的這片神奇的土地上，以種地和狩獵為生，與大自然相依為命，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但是當日本侵略者如同瘋狂的狼群一樣突然闖入家園，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二蕊一家人與自然的矛盾與胡子的矛盾，進而發(fā)展成與日本鬼子的矛盾。這種人物的悲歡離合，命運的風云變幻，矛盾的不斷變化，真實地再現(xiàn)了那個時代社會矛盾的嬗變和沖突，具有一定的典型意義。

二、女杰成長的人文環(huán)境

我們贊美英雄出自平凡，英雄的性格是多側(cè)面的組合。但是崇高、偉大是人們認識英雄的根本視覺。文藝創(chuàng)作不把卑瑣當作平凡，用片面代替整體，肢解英雄的中心形象。英雄的心理、英雄的情結(jié)，人皆有之，可以凝練于平凡之中，可以掩藏于表象之下，優(yōu)秀作家的責任就是站在英雄的立場去引導、發(fā)掘、提升英雄的本質(zhì)，使英雄的行為有其根據(jù)、有所依托，不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杜C手》的作者寫出了對人民對自己都可以稱道的英雄篇章。影響二蕊一生的有三個英雄形象：

父親王大志對二蕊的言傳身教。要學會打獵首先要學會使用洋炮。王大志不厭其煩地向二蕊講解洋炮的結(jié)構(gòu)原理和使用方法。二蕊則是耐心細致地聆聽，不放過每一個細節(jié)。加上二蕊聰明伶俐，悟性極高，很快就掌握了洋炮的使用要領(lǐng)以及打獵的所有知識。為了讓二蕊強身健體，提高追逐野獸的速度和耐力，王大志天天領(lǐng)著她向山上奔跑；為了提高她和猛獸的搏擊能力，王大志把獵手拳傳授給二蕊，讓她盡快掌握一些實用的防身格斗功夫。父女倆合手獵殺了兩頭兇猛的黑熊。在父親的熏陶下，二蕊和王大志一樣，都有著鷹的性格，有鷹的強悍和無畏。

鐘堅強對二蕊的耳濡目染。東北抗聯(lián)連長鐘堅強在王家養(yǎng)傷這段日子，向二蕊講了很多革命道理和抗聯(lián)打鬼子的故事。二蕊感覺眼界開闊了，她也想加入抗聯(lián)隊伍，多殺鬼子，保家衛(wèi)國。1944年9月12日，在鐘堅強的推薦下，二蕊、三蕊正式加入了抗聯(lián)隊伍，成為兩名女戰(zhàn)士，他們成立了抗聯(lián)游擊小隊，鐘堅強任隊長，二蕊任副隊長。

老獵人向二蕊傳授了雙管獵槍的絕技?？孤?lián)出身的老獵人把雙管獵槍送給了二蕊，并對她傳授了獨門絕技：“當你對這支獵槍了如指掌了它就成了你的一部分，你的射擊水平才能提高到人槍合一的境界，那樣才能指哪打哪，百發(fā)百中?！焙髞?，二蕊用“雙槍合一”的絕技殺死了四人班的統(tǒng)治者犬養(yǎng)武夫和日本鬼子的狙擊手荒木九兩、荒木十兩，為父親王大志報了仇。

無論從人類歷史還是現(xiàn)實生活看，成功和勝利都是屬于勇敢無畏的強者，而英雄人物的成長壯大必然要受到典型環(huán)境的制約和影響，亂世中女杰二蕊的性格形成和發(fā)展必然要有智者的指導和勇者的引導。

三、女杰典型性格的形成與發(fā)展

典型理論生成于西方敘事文學創(chuàng)作實踐，典型人物是具有獨特而豐富的性格、命運或心態(tài)，蘊涵著深廣的社會歷史文化內(nèi)容，體現(xiàn)著作家審美獨創(chuàng)性。王二蕊作為一個活生生完整的人，具有鮮明的審美特征：

艱難困苦，玉汝于成使二蕊養(yǎng)成了英勇無畏、堅忍不拔的性格底色。尼采說過：“文學最動人之處是它的悲劇力量?！倍瘎≡从谧飷汉涂嚯y，但罪惡與苦難卻又可以煎熬忍耐和磨練意志，它可以把人性的某些特質(zhì)推向極致。二蕊帶著三蕊，進入深山，開始了尋找抗聯(lián)的艱難旅程。她們以野狼洞為家，又和野狼進行了一夜的斗智斗勇。剛見到一點光亮的小木屋被鬼子發(fā)現(xiàn)，老獵人與鬼子同歸于盡。她們看前路，狂風怒號路漫漫；望歸途，風雨交加路茫茫。已經(jīng)陷入進退維谷的絕境。二蕊帶著三蕊，是在異常困苦和死亡威脅面前，為求生存頑強拼搏的代表。在飽經(jīng)風霜，含辛茹苦的同時，二蕊一時一刻都沒忘記尋找抗聯(lián)隊伍，保家衛(wèi)國，報仇雪恨。她在四人班獵殺了日本著名狙擊手犬養(yǎng)武夫，在清水潭又獵殺了兩個日本兵。這段的洞穴生活，使我想到了陀斯妥耶夫斯基的《死屋手記》、薩特的《墻》、索爾仁尼琴的《癌癥病房》、孔捷生的《大林莽》、喬治的《卡桑德拉大橋》。更使我想到了魯迅先生對蕭紅《生死場》的評價：“北方人民對于生的堅強，對死的掙扎卻往往已經(jīng)力透紙背?！?/p>

國恨家仇，除倭抗敵使二蕊鍛煉成長為機智果敢，智勇雙全的抗戰(zhàn)指揮員。日本狙擊手荒木九兩在深山曠野里見著帶槍的中國人就殺，王大志就死在他的槍口下，他一共射殺了119個中國人?！岸镒プC會，不動聲色地開了槍，咣的兩聲似一聲的雙槍合一，兩顆大號鋼珠彈一下子穿透了鋼盔，掀開了荒木九兩的腦袋”，在“最后的堡壘”的戰(zhàn)斗中，二蕊又射殺了鬼子的狙擊手荒木十兩，他曾殺死219個中國人。這個劊子手終于得到了應(yīng)得的懲罰，血債血償；在“鍋盔山伏擊戰(zhàn)”和“鍋盔山除熊”戰(zhàn)斗中，二蕊都表現(xiàn)出智勇雙全的指揮才干，成為抗聯(lián)戰(zhàn)士的精神寄托。鐘堅強也感到二蕊的成熟，她已由一名英勇無畏的女獵手成長為深謀遠慮的抗聯(lián)基層指揮員了。

日本投降后，密山還沒有真正回到人民懷抱。密山周邊的土匪一直非常猖獗。抗聯(lián)首長給抗聯(lián)游擊小分隊的任務(wù)是清剿密山周邊的胡子，奪取勝利果實，為共產(chǎn)黨接收密山做準備。游擊小分隊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消滅大黑熊。大黑熊逃到了鍋盔山，二蕊率小分隊制定了突襲的方案。垂死掙扎的大黑熊像輸光的賭徒，殺紅了眼，他手使駁殼雙槍，見人就打，很多戰(zhàn)士倒下了?！袄蠎?zhàn)士頭也不回地繼續(xù)向大黑熊爬去。大黑熊看到有人向他爬來，舉槍就掃射，竟然沒有打到老戰(zhàn)士。老戰(zhàn)士猛然起身，把手榴彈投向了大黑熊，就在他手榴彈出手的瞬間，大黑熊的子彈打中了他的前胸。”“就在老戰(zhàn)士反坦克手榴彈爆炸的沖擊波把麻袋推進戰(zhàn)壕的瞬間，鐘堅強撿起一支還在熊熊燃燒的火把，不顧傷痛，用盡全力朝大黑熊拋去。”“王二蕊像東北豹一樣從飲馬坑中躍起，雙槍合一，兩顆大號鉛彈穿透了大黑熊脖子上的大動脈……”

斗爭考驗，生死相依使二蕊展示出率真坦誠，愛意綿綿的人性中的真善美。在破壞鐵路線，摧毀老黑背金礦行動中，鐘堅強都表現(xiàn)出出色的游擊戰(zhàn)和伏擊戰(zhàn)的指揮能力。在身陷沼澤和沖出沼澤的生死考驗面前，“生死已經(jīng)被義無反顧地置之度外，男女之別和羞澀心理也被拋到九霄云外，”二蕊“猛烈地把鐘堅強的大手放在她的胸前，圓潤高挺雪白迷人的兩個乳房上，一邊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我最崇拜的是英雄，你是我心里的大英雄……你是我最喜歡的第一個男人?！弊骷疫t子建說過：“上帝造人只有兩種，男人和女人，這決定了他們必須相依相偎，才能維系這個世界?！?/p>

四、作家的濃濃鄉(xiāng)情

作家在后記中說：“我寫這部長篇小說的目的，就是要讓人們記住黑龍江人艱苦卓絕、不屈不撓的抗爭歷史，知曉生活在冰天雪地的黑龍江人饑寒交迫、艱難困苦的生活，了解黑龍江的風土人情和自然資源，傳承黑龍江人與自然，與胡子、與鬼子抗爭的英勇頑強、堅忍無畏精神，記住那些為了保家衛(wèi)國反抗侵略者的英雄和先烈們?！?/p>

在英文中，祖國與故鄉(xiāng)是一個單詞，而組成這個單詞的是土地和母親。我熱愛我的故鄉(xiāng)，這就意味著我熱愛我的祖國、土地和母親。莫言說過這樣的話：“我只是把家鄉(xiāng)當成了國家的縮影?！弊骷彝鮽チ褪敲苌饺耍砦幕?，擁歷史入夢。密山確實有很多可以稱道之處：密山碑多、塔多。柳知一烈士紀念碑、蘇聯(lián)紅軍解放東安紀念碑、三五九旅革命烈士紀念碑、解放戰(zhàn)爭革命紀念碑、抗美援朝紀念碑、北大荒開放建設(shè)紀念碑等，講述著這座紅色之城的無尚光榮。這是一個個英雄化身為烈士，他們的名字永遠地鐫刻在高聳的石碑上，悲壯而永恒。生而無畏，浩浩然氣壯山河，鍛造出密山之魂。

與戰(zhàn)場的壯烈犧牲相比，人世間還有一種看不見的犧牲。無名無分無利無言的犧牲，并非出于高遠的理想和目標，只是為了除倭抗敵，保家衛(wèi)國，只是為了恪守父親托付和信任。王偉力精心塑造出王二蕊這么一個草根女英雄，就展示出一個苦難中的輝煌，亂世中的悲壯的人物形象。正是萬萬千千的普通人和“小人物”，為社會和生活的進步做出了持續(xù)恒久的貢獻，所以在他們身上同樣凝聚著民族向上的崇高情感和優(yōu)秀品格。作家這種以平實的人物和細節(jié)描寫來表達時代史詩的主題值得提倡。

在這部長篇小說中，作家濃濃的鄉(xiāng)情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四個方面：

一是以地域歷史文化穿結(jié)故事。在“洋炮和獵手拳”一章中，王大志講述了密山的歷史和海東青的故事：“我學打獵的時候，聽爹講過，在商周時期，密山屬滿族的祖先肅慎人，肅慎人在三江平原、黑龍江流域以及密山興凱湖沿岸繁衍生息，創(chuàng)作了獨特的漁獵文明。他們狩獵的弓箭以白樺做箭桿，以青石當箭頭，海東青是肅慎人的最高圖騰，被稱為‘萬鷹之神?！?/p>

二是以民俗推動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霸诤邶埥⒆铀瘬u車，是富有地域特色的民俗，具有普遍性。”王大志和鄭郁潔夫婦攜手做搖車，表現(xiàn)他們熱愛生活和度日艱辛。

三是以方言入文增添了濃郁的地方色彩。如“賊拉邪乎”、“拔犟眼子”、“整個浪兒”、“狗戴嚼子胡勒”、“橫草不過”等，方言的使用增強了作品的表現(xiàn)力和通俗性。

四是以當年發(fā)生過的歷史事件還原了歷史的真貌。在“鐘堅強之謎”一章寫小鬼子強迫礦工夜以繼日地為他們挖煤，工人病死、累死就被扔進“煉人爐”，對那些病的、傷的，就用刺刀捅死，用步槍殺死，拖到“萬人坑”。這段描寫還原了滴道礦史館所展示的真相；還有“老黑背金礦”一章，寫密山的黑土地和黃金一樣誘人。關(guān)里人到了密山，即使沒有淘到沙金，也沒有人想回去，都留在了土地肥沃、資源豐富的密山。這還原了當年大量移民闖關(guān)東的歷史景象。興凱湖煙波浩淼，北大荒人心胸寬廣。黑土地上生存的東北人與關(guān)里的移民共同托起了密山這塊土地的厚重！